马文齐看着他出了门,腿一软,瘫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喘气,长兄这个样子,着实骇人。
不过一日,赵昃延就找上来了。
马文齐中午吃了饭,正要躺在床上歪一会儿的时候,突然听到外头一阵嘈杂,什么不能进去,什么歇着呢。
马文齐眉头一皱,打了帘子探了个头,外头赵昃延被一群人推搡着,马文齐心里一颤,清了清嗓子:“让他进来吧。”
赵昃延冷笑一声,整了整衣裳:“我就不进去了,咱们在这儿说清楚罢了。”
马文齐看着周围一堆下人,哀求的看着他:“赵家兄长,外头人多眼杂的,进来说吧。”
“你事情做都做了,还怕什么人多眼杂?”
马文齐浑身发冷,还没开口说话,赵昃延又道:“戚家的女郎我是不会娶的。”马文齐有些惊慌的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这边了,松了一口气看着他,抿着嘴道:“我晓得了。”
赵昃延也抿了抿嘴:“你这事做到这个地步,看来是决心不同我一起了,我明儿个就要走了,看来以后……”
马文齐咬了咬嘴唇:“祝你官运亨通,前途似锦。”
赵昃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真的决定了?”马文齐艰难的点了点头。
“没什么跟我说的了?”
“你等着。”马文齐进了屋子,从屋里拿了东西出来,递到赵昃延手里,一个荷包,一个宣纸折的灯笼。
“这灯笼是前阵子雪天,我无聊的时候你给我折的,如今也算物归原主。荷包里是去年去庄子里雨夜里收的梨花花瓣,拿给你做个念想。”
“送什么念想?不如让兄长瞧瞧?”
马文齐身子一抖:“兄长。”
马文轩点点头:“六郎来了?”
赵昃延作了个揖:“大郎君。”
马文轩从他手里拿过荷包:“花瓣?”马文轩看向马文齐:“你何时有这雅兴了?”马文齐没言语,赵昃延看了看马文轩手里的荷包,马文轩笑着丢给他:“我也不是这么不近人情,一个荷包都要夺你的。”
“这纸灯笼小巧可爱,怎么折的?”马文轩把荷包还给他,拿过纸灯笼一点一点的拆开,里面空无一字,马文轩挑挑眉,把空纸还给他:“明儿个就要走了罢?我也是打了招呼的,戚家那女郎配你绰绰有余。”
“不劳大郎君费心,我的亲事,我阿耶自会操心。”
“是我多管闲事了?”马文轩笑着看向马文齐,马文齐缩着脖子不敢说话,赵昃延叹了口气:“我不会相看戚家女郎的,到了京城,便潜心钻研学业,挣得功名以后再考虑亲事,昃延先告辞了。”
马文轩踱步进了屋子,冲马文齐笑道:“他不相看戚家女郎,你心里可开心?”
马文齐没说话,马文轩冷笑一声:“我终归是轻看了你俩。说吧,那荷包和纸灯笼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他的东西还给他罢了。”
“你这谎话说得自己圆的起来吗?”马文轩环视一周:“你这屋里,不少东西都是赵家六郎送的吧?怎么就偏偏还了那两个无关紧要的?就比如这簪子,上好的牛毛纹紫檀,千金难求。”马文轩拨弄了一下他头上的发簪:“如果我没记错,他送了你可不止这一根簪子吧?”
马文齐面上平静,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千金难求?他并不晓得,他只知道是木头做的,如今木头都那么贵了吗?
“我不晓得这木头簪子这么贵,旁的也用顺手了,我以为就是平常的东西,以前我也是给了他东西的,我以为是等价交换的……”
“等价交换?”马文轩笑了笑:“好一个等价交换。你看你这屋里的摆件,哪个不是和隋之珍?”
马文齐看了一圈,没看得出哪个东西就是和隋之珍了,都是稀松平常的东西,哪儿有那么宝贵?
“你瞧瞧你窗边桌子上插了红梅的那个花瓶,上好的古董瓷器,千金难求。你书桌上的砚台,怎么也得四千两白银,那些随意放在画缸里的字画,都是大家之作,有市无价。你再看看那个画缸,白玉画缸,题的字,画的画亦是大家手笔。这个赵家六郎也真是豁的出去。”
马文齐手足无措的看着他:“我不知道……我以为没什么价值的,都是平常的东西……”
“如今你知道了。”马文轩笑盈盈的看着他:“如今你打算怎么做呢?”
“他明儿个就去京城了,今儿个天也不早了,怕是还不了了,等他回来吧?行吗?”
“等他回来?等他回来栈道都修好了。别的东西我可以不计较,这个纸灯笼和那个荷包到底什么意思,你们在玩什么把戏?”
马文齐看着自家长兄紧皱的眉头,没言语。马文轩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这些个也不重要了,赵家六郎高中以后,定然是少不了官家赐婚的,届时你也不用惦记着他了。”
马文齐低着头,安慰自己道,不会的,赵家兄长不是那样的人,即便是官家赐婚,他那样聪明,应该是有法子搪塞过去的。
知道赵昃延一大清早就要赶路,马文齐特地起了个大早,扒着墙头往外看,只远远的看见了个身影,一晃就没了。
马文齐怅然若失的从墙头上下来,心里越发不安,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浑浑噩噩的竟发起了高烧。
因着他把屋里使唤的丫头婆子都撵了出去,一时间竟没人发现,晌午的时候,丫头过去送吃食的时候觉得不对劲,这才惊觉马文齐发着热。
生病对马文齐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从小体弱多病,治病的汤药,补身子的补药,流水般的喝,如今这一生病,对他来说算得上是一种解脱,烧的迷迷糊糊的才好,烧的迷迷糊糊的了,就想不起赵家兄长凄凉不甘的眼神了。
马文齐虽是迷糊,但也听得到耳边颇为嘈杂的声音,马文齐眼皮重的睁不开,好像用浆糊粘在一起了似的,只能打起精神听了一耳朵。
是他姆妈的声音,说什么怨你什么的,马文齐想听个清楚明白,可一阵迷糊,睡过去了。
马文齐再醒来的时候,外头下了雨,自家姆妈兄长守在一旁,马文齐叹了一口气,声音嘶哑:“姆妈……”
马家姆妈扯着他的手,激动的几欲落泪,连声问道:“如今觉得身子怎么样?头还疼吗?渴不渴?文轩,赶紧,赶紧给你阿弟倒杯茶水。”
马文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接过自家长兄递过的茶水,一饮而尽。
“有没有想吃的?姆妈让人给你做?文轩,去,请郎中过来瞧瞧,看齐儿身子是不是好利索了。”
马文齐拉住自家姆妈,扯了个笑脸:“姆妈,莫要劳烦兄长和郎中了,我如今大好了,您就放心罢。”
“你足足晕了三四天,你叫姆妈怎么放心的下?你阿耶如今去了京城,你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你叫姆妈怎么放心的下。”
“姆妈,我同赵家兄长没见过了,你还叫阿耶去京城做什么?”马文齐皱着眉头,眼里泪光闪烁:“姆妈,我不见他了,求求你,别让阿耶把他除了名,赵家兄长胸有宏图,你们不能毁了他……姆妈……”
马家姆妈心疼的看着他:“你阿耶进京为了会稽收成的事,往京城里求薏苡种子去了。冬天的时候,地里的麦子全都冻死了,这个时候能种的也只有薏苡了。偏偏会稽薏苡种子极少,旁的还不如咱们,只能往官粮仓里借了。”
马家姆妈瞥了马文轩一眼:“你看看,你把你阿弟逼成什么样子了。”
“不怪兄长,是我多心了……”马文齐擦了擦眼泪:“姆妈,您同兄长回去吧,我自己呆着也是行的。”
“我让人多点两盏灯,你安生睡,外头有丫头婆子守着。”马家姆妈给他拉了拉被子:“外头下了雨,你夜里莫要着了凉。”
马文齐见自家姆妈同长兄出了门,突然就松了一口气,也不晓得赵家兄长在京城找到住处没有?人生地不熟的,可还能吃得惯?
马文齐忧心忡忡的听着外头淅沥沥的声音,恨不得此时插了翅膀飞到赵家兄长身边。
第56章
马文齐病恹恹的待在屋子里,最近老是下小雨,天阴沉沉的,马文齐只能待在屋里,以往的日子同现在没什么区别,可身边没了小翠,也没了赵昃延,总觉得有些难熬。
好不容易赶上天晴了,马文齐也没了心思出去,只听外头一片寂静,偶尔两声鸟叫也是稀稀疏疏的。
以前小翠阿姊总是笑着招呼丫头在外头踢毽子,他虽不会,但看她们踢毽子,笑呵呵的心里也高兴。如今这院子个个都是生面孔,个个都是端端正正的,毫无生气,那院子里的花开的再好,马文齐也觉得索然无味。
马文齐看着手下的宣纸,潦潦草草的写着“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内心惆怅不已,正在感慨之中,忽然门口有了动静,马文齐赶紧找了东西遮了起来,把毛笔放下,走到桌子旁坐下。
“小郎君,不得了了,前头出了事,您莫要出去,等夫人身边的张家姆妈唤您,您方可出去,旁人谁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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