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灯笼,梨花,雨夜,寒灯纸上,梨花雨凉,我等风雪又一年。自己会等他的,这说的够清楚了,虽说理解浅薄了些,可浅显易懂,赵家兄长那样聪明的人,怎么就不懂了?这话自家长兄不懂他能理解,可赵家兄长怎么就不懂了?
亏得他方才听到京城有动还担心他,马文齐擦了擦眼泪,他莫不是真的相看了戚家的女郎,相中人家了?
马文齐一边落泪,一边把自己的荷包拽下来,连带着脖子上系的玉一同摘下来,把这些东西扔到放发簪的盒子里,就连头上带的发簪也换成了自己不值的乌银发簪。
马文齐心里堵的厉害,哭哭啼啼的,颇为凄惨。一面因着京城动荡,阿耶同外祖一家不晓得怎么样了,赵昃延又怎么样了?不过赵昃延就是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想必是没什么事的,可外祖在朝中显赫,反而令人担心。另一方面因着赵昃延送了这荷包,也不晓得他什么意思,心里更堵的慌了。
马文齐蓦然想起方才赵昃益把荷包丢下的时候,面色慌张,什么能让赵昃益如此慌张?家里出事了?可赵家能出什么事?这里虽离京城不远,可从会稽到京城,用最好的马匹,快马加鞭,不眠不休,最快也得一天多,兵士不足,大司马根本就无暇顾及,更何况同赵家干系也不大的,莫非是……
马文齐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是赵昃益知道些什么,能让他如此慌张,怕是赵家兄长要出事。
马文齐急忙要出去,刚走到院门口,便迎头遇上了马箬天的陪嫁丫头。马文齐心里正纳闷,那丫头叫人把院门关了,隔着门对他说道:“小郎君,最近京城不太平,您身子骨不大好,需得在屋里静养,夫人的意思是您这阵子就别出去了吧?”
马文齐一听她这意思是要软禁自己,拍了拍门,怒道:“轮得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开门,放我出去!”
那丫头没了动静,马文齐撩了袍子狠狠的踹在门上,这一脚使了十成十的劲儿,震的马文齐脚直发麻,可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
马文齐气冲冲的回了屋子,费劲的拿了椅子出来,站在上头,准备从墙头上跳下去。刚露了个头,发现院子周围被围的水泄不通,马文齐不悦的看着他们,愤愤的拍了拍墙头,拔下墙头上的草愤愤的扔过去:“谁让你们站在我院子外头了?给我滚!都给我滚!”
“夫人的意思,还请小郎君莫要为难咱们这些下人。”
马文齐冷笑一声:“夫人的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马府也被叛军占领了,真当独怜斋这个破院子是皇城了,围的水泄不通的。”
下面的人不接话了,马文齐心里觉得他们再怎么样应该也不会伤着他,便爬上墙头,正准备下去的时候,下头的人看着他说道:“夫人交代了,若是您非要出去,那就让我们把您带到禧月阁去。”
马文齐身子一颤,乖乖从墙头上下来,岔岔不平的搬了椅子,回屋去了。
回到屋里,马文齐把外头的橘环叫过来,皱眉问道:“外头的家丁真是夫人安排的?”
橘环低着头,一脸不敢说。
“让你说你就说了便是,在你眼里,我就是犯人了不成,就得在这儿关押的死死的?问一句都不成了?”马文齐甩了甩袖子,坐在椅子上,橘环吓得跪在地上,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夫人不许说。”
“那就是我姆妈安排的了,你说说因着什么把我关起来的。”马文齐倒了杯茶:“起来说。”
橘环依旧跪在地上,犹豫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我不能说。”
“你出去吧,我晓得是我姆妈的意思,我也不想为难你,出去吧。”马文齐拿着茶杯,也不喝,就是这么看着。橘环用余光偷偷看了他一眼,眼神阴沉的吓人,橘环不敢久留,急忙出去了。
待到橘环出去了以后,马文齐缓缓松手,一个茶杯就这么碎在了地上。
外头的橘环顿了顿脚步,犹豫着是进去还是离开,又听到马文齐声音喑哑:“去请箬天阿姊过来。”
橘环松了口气,快步走了出去,她从夫人院子里调到独怜斋的时候,共事的姐妹都说她有福气。都说小郎君最是温和大度,对下头的人极好,从没有打骂过下人,逢年过节还有赏。她当时还是有些窃喜的,小郎君先前给夫人请安的时候,她远远的看过两眼,最是谦和有礼不过的了。
可如今小翠阿姊回家去了,小郎君全然像是换了个人,越发容易动怒。莫非小郎君真是喜欢小翠阿姊,因着小翠阿姊同夫人闹僵,毁了婚事,夫人才动了气,罚了小翠阿姊,把她赶出门去了……
橘环越想越觉得悲凉,她知道小翠阿姊陪着小郎君自小一起长大,又没入奴籍,可如今也不是因着夫人嫌她身份低微,落得这个下场,那自己呢?
她是奴籍,卖身契是在夫人手里攥着的,往后不是被指给哪个下人,就是拿去做旁的大人的小妾,任人打骂,若是遇不到贤良大气的主母,怕是日日受蹉跎,还不如一辈子做下人来的痛快。
橘环越想越怕,心里越发没有底,她如今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不知道前路是怎么样的,只怕下一个缠绵病榻的就是自己了。
橘环眼看就要到了箬天女郎的院子里,快速收拾好了心情,来到马箬天院子里,叩了叩门:“七女郎在否?小郎君想见七女郎。”
马箬天手里捧着一个袖炉,打了帘子出来:“文齐想见我?因着什么事?因着把他关在屋里的事?”
橘环点了点头:“好像是……”
马箬天看她眼睛发红,关切的看着她:“他发脾气了?”橘环的委屈一瞬间就涌了上来,摇了摇头,眼泪却是落了下来。
马箬天的指尖触到了她的手,惊道:“怎地这么凉?”
橘环缩了缩手:“我,我不冷……”马箬天叹了口气:“文齐如今怎么就有了坏脾气?往日里不过是任性些,爱耍小性子,今儿个吓到你了?”
橘环没说话,马箬天在前头走着,又道:“你如今也是到了嫁人的年纪了,我让夫人替你留意些,若是有合适的了,给你相看相看。”
橘环脸色大变,跪在地上:“求女郎垂怜,橘环愿意在马府待着,伺候各位主子,不嫁人。”
马箬天笑了笑,扶她起来:“莫要说这些话,你是张家姆妈提拔上来的,一手教出来的,我晓得你的心性品行,你心里不放心的我都晓得,你尽管放心,保管给你寻一个好郎君。”
橘环脸色通红:“谢女郎。”马箬天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往前走。
到了独怜斋,马箬天让她留在外头,自己进去了,映入眼帘的便是马文齐躺在地上,一旁还有碎瓷片。
马箬天慌张的触了触他的鼻息,幸好还有气,余光瞥见一旁沾了血的碎瓷片,马箬天刚松的一口气,又提到了嗓子眼。
“橘环!去请夫人寻个郎中过来,快!”马箬天拍拍他的脸:“文齐,文齐,我是箬天阿姊啊,听得到阿姊说话吗?文齐!”
马文齐睁开眼睛:“阿姊,你告诉我,赵家兄长……”马文齐声音隐隐带了哭腔:“赵家兄长是不是出了事了……”
马箬天气得咬紧了牙:“你就是因着这个割了腕子?你糊涂!”
“我只有这个法子能见到你,见到姆妈,问到赵家兄长的消息了。”马文齐虚弱的看着她,脸上没了血色:“阿姊,我求你,我求你同我说吧。”
“若是他死了,你就是问到了又能怎么样?”马箬天不敢碰他的伤口:“你这边有没有金疮药?给你止止血,再这么下去,你可就真没命了。”
马文齐苍白无力的笑了笑,眼角滑下两行泪,片刻声音嘶哑:“若是他死了,我也不活了。”
“你也不活了?逆子!”马家姆妈走到门口听到他的这一句话,气冲冲的掀了帘子,见到眼前的一幕,捂着胸口退了两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你竟敢因着一个商户子……”
“姆妈,赶紧叫郎中过来吧,文齐都快晕过去了!”马箬天冲着外头道:“郎中!郎中!”
郎中拿了箱子进来,看见眼前的场面也是惊慌失措,随后镇定下来:“夫人女郎稍微退后一些,老朽给小郎君诊治。”
郎中颇为娴熟的给他包扎好,摇头叹息了一声:“索性小郎君手轻,伤口虽不是很深,但若是没被发现,久了也是能要人命的。”
马箬天冲郎中行了个礼:“多谢先生,只不过如今这事,关乎马家的脸面,还请先生莫要透露出去……”
郎中点了点头:“不过是小郎君急症犯了昏了过去,不是什么难看的疑难杂症。”
马箬天笑着送他出去:“橘环,送郎中出去。”
马箬天转身看到马家姆妈正心疼的看着马文齐,拿了帕子擦了擦眼泪,对她道:“天儿,你搭一把手,把你阿弟扶到床上去。”
马箬天同马家姆妈把马文齐扶到床上,看着他苍白无力的面孔,马箬天看着自家姆妈,缓缓道:“姆妈,您还是执意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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