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昃延在收拾衣物,他还是要去边境。马文齐穿着单薄的里衣呆呆的看着赵昃延笨拙而又小心翼翼的身影,心里一酸,眼泪落了下来。
他本就刚睡醒,带着浓浓的鼻音:“你还是要走……”
赵昃延有些尴尬的转身看他,手尴尬的不知往哪儿放:“我……先收拾收拾……”
“你是不是要背着我走,哪儿有夜里收拾衣物的?赵昃延,你就是不为我考虑,你也考虑考虑孩子吧?你总是这样,在你心里,我和孩子都抵不过郑池耀他的一道圣旨吧?”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击中马文齐的大脑,莫非赵昃延心悦郑池耀?马文齐慌乱的摇了摇头,想把这念头甩出脑袋,可见赵昃延手上还在拾掇东西,那个念头从嘴里甩出来了:“你不会喜欢的是郑池耀吧?“
看着赵昃延惊愕好笑的目光,马文齐清醒了不少,知道自己口不择言了,急忙小声补充道:“你很听他的话。”
赵昃延叹了口气,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过去抱了抱自己的小娇妻:“我不是听他的话,我是心疼边境的百姓。那些百姓也有亲人,此次多半是……漠丹不过弹丸之地,也过于嚣张了些,这里头有古怪。”
“你知道有古怪你还去。”马文齐习惯的摸着他的肚子,感受到里头的动静,撅嘴道:“孩子都不高兴了。”
赵昃延大手覆盖住马文齐的手:“别担心,我金章紫绶,一品官员还真能去冲锋陷阵?”马文齐翻了个白眼:“我还不知道你,若是不会身先士卒,你这一身的疤痕是怎么来的?你现在不一样,你有孩子,还有我。你若是大着个肚子去了边境,那些个士兵可会服从你的命令?军心会稳?”
“我没想着大着肚子去。”
马文齐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赵昃延,你给我解释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准备请玉先生提前让孩子出来……”
“你放屁!你敢!你要是敢这样做,我这辈子都不理你了,我带着孩子走得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见你。”
赵昃延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也是没了办法。”马文齐眼前一片模糊,他伸手擦了擦眼泪,扯住赵昃延的衣袖,哀求的看着他:“别去,求你,别去好不好。”
赵昃延没言语,很是为难的看着他。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赵昃延!你不许去!”马文齐近乎崩溃:“我代替你去好不好,我去送死,我去请官家让我替你去,就算是战死沙场我也认了,你不要去好不好。为了这孩子你吃了多少苦头?你得看着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他不能没有你……”
赵昃延心里越发沉重了,他把收拾好的衣裳推到一边:“我不去了,不去了……别说了……”
马文齐抱着他呜呜痛哭:“你早这样多好,孩子不能没有你我也不能没有你,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在意你自己?”
赵昃延幽幽的叹了口气:“我以前志向远大,总想着保家卫国,让西显的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站的越高我发现我以前的想法越难实现,西显是从里面糟透了的,蛀虫已经把这苍天大树凿得只剩个空壳了。也难怪外敌频频来犯。我本以为郑池耀是个可靠的,至少比他的兄弟强,如今看来,我却是看走了眼,他到底同他那些个兄弟没什么区别的。他甚至比不上旬阳公主。”
“论心计,论魄力,论手段,论头脑……他望尘莫及,这俩人……不啻天渊。”赵昃延感叹了一下:“若是旬阳公主坐了这皇位……”赵昃延闭了嘴:“我算是对西显失望透了。”
马文齐只听得出赵昃延说西显乱了套了,郑池耀虽为皇帝,却没那个本事,昏庸无道,荒淫无度,他没什么感触,他只觉得自家阿耶最近回来的越发晚了。
赵昃延摁了摁额头,伸出手拉住马文齐:“我这回真是困了,眼前发黑,有些晕,你扶我歇会儿。”
赵昃延倒是睡熟了,马文齐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呆呆地看着赵昃延,这个踌躇满志的少年,终究还是看破了现实,西显真的不行了吗?
若是西显不行了,他们又该怎么办呢?改朝换代,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马文齐咬着嘴唇强迫自己不去想,可那可怕的景象像是长了腿似的溜进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进了梦里。
马文齐被满地的残尸吓醒了,外面天已经大亮了,赵昃延却还在熟睡,可能睡得不大安稳,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嘴巴紧紧的抿着,一副难受痛苦的模样。
马文齐心里越发不忍,轻轻揉了揉他的额头,轻轻柔柔的拍着他的肚子,赵昃延依旧没醒,不过睡得倒是安稳多了。
赵昃延一觉睡到黄昏,马家姆妈颇为不放心,期间来了两次,叫人在屋里点了安胎的香,又叫人备着药膳,煮着参茶,这才出了独怜斋,马家姆妈也很想抱抱自己的孙儿,哪怕这个孩子是一个男人生出来的,可到底流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的血液,是自家小儿子的骨血。
她期待着,也做好了为自家孙儿遮风挡雨的准备。
第129章
“文齐……”
马文齐迷迷糊糊听到赵昃延叫他,胡乱应了一声,赵昃延好像没听见一般,又叫了他一声。马文齐艰难的睁开眼睛:“怎么了?”
赵昃延没吭声,马文齐觉得不大对劲,清醒了不少,看着赵昃延。赵昃延脸上已经冒出了汗水,明明屋里不算太热,可他居然出了汗。
马文齐捏着袖子,给他擦了擦。突然冰凉的大手拉住了他的手,赵昃延摁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文齐。”赵昃延呓语。
马文齐松了口气,有些艰难费力的环住他,小心翼翼的拍了拍他的胸膛:“做噩梦了吗?”回应他的只是一声声的文齐。
马文齐柔声道:“我在呢!”赵昃延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马文齐只能由他去了。
第二天,赵昃延早早的就醒了,看着自己怀里睡得正香的马文齐,心里安心了不少,他低头在他唇边印了一个吻,闭上眼睛假寐。
许是孩子越来越大了,赵昃延也越发劳累,精神总是不大好,马文齐紧跟着他,寸步不离,生怕他有个什么意外。这倒是叫赵昃延哭笑不得,他倒也没娇弱到这个地步。
“郎君,四郎君回来了。”
马文齐正陪着赵昃延在院里晒太阳,听到下人这话,赶紧站起身:“四兄长回来了?在哪儿呢?”
“在这儿呢!”马文举一身寒光,叮当作响的走进了独怜斋。
“四兄长。”马文齐刚叫了人,就听见赵昃延慢悠悠的声音飘了出来:“你怎么回来了?”
赵昃延躺在椅子上,动都没动,饶有兴趣的看着马文举,不知道的还以为马文举是他亲弟弟呢!
马文举拎起茶壶,对着壶嘴大口饮了茶,喘了口气道:“我回来同阿耶母亲告别,官家叫我去漠丹边境看看。”
赵昃延皱了皱眉头:“告别?怎么听着那么不吉利呢?”
“官家叫你去边境?!”马文举惊叫出声:“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听说那边乱的很。”
“不止那边乱,现在什么地方都乱,你打我了,我打他了,他打你了,这都很普遍了。西显还算是好的,漠丹都快亡国了,这才把主意打到了西显。”马文举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铠甲:“也不是官家叫我去的,我自己也是想着去看看,也不能用叫别人欺负不是?你家六郎不过去,那我就过去呗,官家也说了,都是一家人,我和他没什么差别的。”
马文齐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全然不见以往那个流氓地痞的影子,心里暗暗感慨了一下,这事也是板上钉钉了,他说什么也是没用的,再说了,马文举这个人打仗还是行的,毕竟他又没有身孕。
“什么时候启程?”
“一会儿,路过会稽,我来跟你们道个别。”马文举抿了抿嘴,从怀里掏出一双虎头鞋,还有一盒金项圈。
“孩子下生的时候,我可能回不来了,你阿嫂给孩子做的虎头鞋,这个项圈是我阿娘的陪嫁,就当我这个叔父给孩子的见面礼了。”
马文齐接过东西:“兄长,保重。”
马文举点了点头:“我去阿耶那边看看。”
“兄长!”马文齐叫住他。
马文举顿了顿,扭头看着他。
马文齐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锦囊,交到马文举手里,里面一个铜钱似的东西,比铜钱大些,沉甸甸的。马文举抛了抛:“这是……”
“护心镜。我姆妈给我求的,听说很灵验,你挂在脖子,能给你挡灾的。”
马文举挂在脖子上:“多谢了。”马文齐轻轻柔柔的摇了摇头。
“以前经常欺负你,对不住了。”马文举长呼一口气:“等我回来了,我负荆请罪。”
马文齐抿着嘴笑了笑:“不必了,我都快忘光了。”马文举哑然失笑:“我这才帮了你一两回,你就抛了以前的恩恩怨怨了?母亲说的还真是没错,你确实太良善。傻子……”
马文齐眼睛瞪的溜圆:“我给你护心镜平安符你还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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