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铁衣 完结+番外 (不道不道寒)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不道不道寒
- 入库:04.09
“下月月初我也该前往萦州送军粮了,天时地利人和,一应俱全,”冯翰举杯与冯若平碰了碰,“我又岂能辜负老天的这番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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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羡云很少胡闹,但今夜偏就容着吕羡鸿,溜出府时还为他俩殿后。
吕羡鸿往脖子上挂了串爆竹,便带着江时卿七拐八拐绕过各种巷道,最终到了一处庭院外。他跑了几步,轻松地蹬上了墙,便骑在上头伸手去拉江时卿,吕羡云则在下面托着江时卿,帮他攀上了院墙后,便站在底下护着他。
江时卿骑在上头往里张望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里是颜府的后院,胃里瞬时泛起了一阵恶心。
吕羡鸿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噤声,等确认了颜凌永待在哪个屋子里后,他便轻跃而下,将那串爆竹摆在了房门门槛处。
他吹着了火折子,叩响门后即刻低身点了地面上的引线,便退到墙上看好戏去了。
时间掐算的恰好,就在颜凌永开门的那一刹,炮声轰鸣,把他惊得面色刷白,直直跌坐在地面,连门都忘了关就无措地往房里爬。
最后三人在颜凌永的破口大骂声中飞奔着钻进了巷陌,未泯的少年心性活了,便像脱了缰的马,在自由的诱惑下愈发忘我,愈发快活。
跑到一个拐角处后,三人贴着墙壁喘着气,两两相望时却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江时卿跟着他们两人笑着,却越笑越失控,笑到后面竟咬着虎口无声地哭了出来,他心中那个不知道被封闭了多久的自己,终于借此机会被短暂地释放出来了。
吕羡鸿看他的模样,忍不住安慰道:“这日子还长着呢,往后寻了机会,大哥二哥还替你出气。”
江时卿低头撑着双膝,声音颤抖:“总有一天我会……”
“什么?”吕羡云俯下身想听清楚一些。
江时卿抹了一把脸,贴着墙直起了身,抹在他眉眼处的胭脂都已混着泪迹花成一片,但那双眼却不见半点滑稽,反而晕出了一整片的恨意。
他吞气忍着泪,咬牙说道:“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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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人物
吕羡云:25,吕羡风大哥,卫旭王府世子
吕羡鸿:23,吕羡风二哥
冯翰:26,冯若平独子,刘昭弼表哥
第54章 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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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往萦州的日子如期而至,可吕羡云没能按照约定到柠州与江时卿和长公主一行人接头,他们也并没能顺利地到达柠州。
后来吕晟死了,整个卫旭王府和清晖军也一同灭亡在了柠州和萦州,等到江时卿再见到他大哥二哥时,看到的只有他们二人被挂在萦州城门上的头颅。
除夕那夜仅有的一点憧憬,全都死在了西境。唯剩那句带着仇恨的誓言还在耳边萦绕,要他活下去,就算像恶鬼一样永陷阴霾,也要替卫旭王府和清晖军活下去。
也不知江时卿究竟做了什么梦,袁牧城感觉自己的衣衫被那人越揪越紧,他低头去看时,只见江时卿眉头拧得厉害。
袁牧城伸指抚了抚他的眉心,又摸见他后背的汗都透出了衣衫,便轻声下床取了件中衣想替他换上。
袁牧城小心翼翼地托着江时卿的后背把人抱起,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头,才又慢慢剥开他的衣襟,生怕动作一粗,便把人碰醒了。
细汗莹莹,挂在昨夜被他揉掐出痕的肌肤上,又在招惹他心头沸起的血。
擦汗之际,他趁时伸手去量了量江时卿的腰身,那人却像浸过水似的,隔着一层衣衫也能把潮热传递到他身上。腰肢贴在他臂弯处的触感清晰,把他压下的欲念勾了起来。
袁牧城闭眸静了静心,眼前勾勒出的却是江时卿红潮浮动的模样,他心底发痒,只好俯身靠在那人右颈处蹭了蹭,却往鼻尖上蹭了些澡豆的清香。
瞬时间,袁牧城满心都蓄起了征服猎物后的痛快,他低头在那人侧颈处印了个吻,要再次证明这个人被他占有过,才留恋不止地替他褪下湿衣,拉起新换上的衣裳。
袁牧城正用手掌把他的后脑托放在枕上时,何啸突然叩了叩门,往里开了条缝,小声说道:“主子,钟师父又来了,我们抵不住了。”
何啸方才把门合上,钟鼎山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你俩在门口嘀咕什么呢,鬼鬼祟祟。”
何啸转头冲他抱歉地笑了笑,哪知钟鼎山伸手支开他就要去开门,嘴上还不忘吐槽两句:“一天把我请出去三回,你会治病还是我会治病?”
话声刚落,房门自里面被打开,袁牧城露了脸,轻声道:“林梦先生。”
钟鼎山打量了他几眼,随即进门直往江时卿卧榻走去。
“还好,汗都发出来了,”说着,钟鼎山起身张着手臂往外赶人,“你们先出去,我替淮川换身衣裳,都该湿透了。”
袁牧城脚下半点不动,说道:“衣裳是新换的。”
钟鼎山仰头看着他:“你换的?”
见袁牧城点了头,钟鼎山便也作罢:“行吧,季冬你替我看会儿淮川。”
“我来看着就好。”说着,袁牧城便又要往榻侧走去,却被钟鼎山拦了下来。
“来什么来,”钟鼎山收了手,往袁牧城肩头拍了拍,“你跟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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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鼎山在自己房里溜了一圈,从床底下搬出两坛酒来,抱着往院里的石桌上一放,便让袁牧城在他对面坐下了。
袁牧城扫了眼酒坛,发现正是他之前往江宅里送的马奶酒,走神之余,钟鼎山伸手将酒坛往桌沿一推,瞬时又从怀里掏出两个酒杯,朝他扔去。
刹那之间,袁牧城抬脚用膝抵住坛身,而后抬膝往上轻轻一颠,再用手掌接住。酒坛稳稳地被他托在掌中,没有半点损伤,再往旁看去,只见两只空杯也都已经安然无恙地夹在他的两指中。
“你小子功夫不错。”钟鼎山赞了他一声。
袁牧城笑了笑,将两只空杯置于桌面,而后伸手开了酒坛,顺口问道:“林梦先生寻我所为何事?”
钟鼎山倒也不讲究,用衣袖随意擦了擦杯口,便又把空杯往桌上一放,说道:“谁人都唤我先生,我可担不起。”
袁牧城往里斟着酒,说:“我随淮川叫的,您不必觉得有负担。”
待到杯中酒水满了之后,钟鼎山拿过酒杯,垂眼看着里头的酒水,叹道:“这酒与川是喝不着咯,既是你送的,便陪我喝几口,聊会儿。”
混着奶香的酒气从舌尖漫到喉头,钟鼎山品着口中的余味,对袁牧城问道:“你叫什么,袁,袁骁安是吧?”
袁牧城正举着坛子替他斟酒,听到声音后便应道:“是,先生随意称呼,觉得顺口就好。”
钟鼎山坐正了些,他单手搭在桌沿上看着袁牧城,冲他抬了抬下巴,问道:“你认得我吗?”
袁牧城放下酒坛,坐得端正,回道:“家父曾与我说过,先太子坠入卞吾江后,是被一位游医救起,我没猜错的话,那人就是先生您吧?”
钟鼎山点了头:“想来我和与川也是在那会儿相识的。再后来,我四处走走停停,游历到了萦州,谁知被沙尘困住险些没了性命,是淮川的爹爹把我救了出来,我才又与淮川结了缘。”
闻言,袁牧城眉头稍动,问:“淮川出生于萦州吗?”
钟鼎山嗤笑一声:“那倒没有,你也不用瞎猜了,他的事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清,还有他和与川之间的事,你也别当他面问了,那是他俩的心结,就由他们自己慢慢想通吧。”
袁牧城颔首道:“淮川若不提,我不会问的。”
钟鼎山又呷了口酒,问:“你可知我今日为何寻你?”
袁牧城心知钟鼎山要说的事定是与江时卿有关,但也不知是哪方面的事,不免有些紧张,毕竟钟鼎山不知道他们二人昨晚发生过什么。因此他不敢多说,也不打算再猜,直接说道:“先生不妨直言相告。”
钟鼎山放了酒杯,神色较方才认真了不少:“淮川不常与外人来往,他身侧多了哪几个人,是何样貌、姓甚名谁,都不难记,他昨夜既去寻了你,我也不管他同你说了哪些事,但至少证明他心里是认你这个朋友的。”
说着,他叹了口气:“你别看他这人冷得要命,心里头却比谁都软,我知道你与淮川如今一块儿相处多半是为了查大渪奸细那档子破事,但今日我既然同你说了这些,就想听你一句真话,你有没有真心拿我家淮川当朋友?”
话一入耳,袁牧城心中一震,纵使钟鼎山话里说的是“朋友”二字,但他听到的想到的远远不止这两个字。
他也不知昨夜的云雨算作什么,但他确信自己沉溺其中,并且只能向江时卿一人才能索取到那种欢愉。他不想每次都被江时卿耍得团团转,本找个混蛋的借口得到他,再去想以后,可如今就算江时卿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怀中,他仍心怀不安,因为他觉得那个人根本就没想过要留下来。
袁牧城甚至觉得江时卿在昨夜那场颠簸中看他的眼神,就像他们本就认识了很久,而今却要与对方告别一般,可他什么都记不起来,只觉得自己喜欢他,好似猛兽臣服于猎物,甚至愿意为他戒掉茹毛饮血的本能那般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