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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铁衣 完结+番外 (不道不道寒)


  挂血的手指抗争般挠动了几下,用尽最后一点气力接住了江时卿的泪。
  主子不要哭了。
  絮果眼望某处,没了声响。
  江时卿当真什么都听不见了,他退怯地看着眼前那片赤色,好似失去了知觉,丝毫辨不清打落在手间的是泪还是汗,他愣坐于原地不声不响,接受着晴日下的雷击。
  他的思绪溃灭了,彻彻底底。
  见那处久跪不动的身影,许弋煦漠然视之,正欲发令带人回城,却听山道间似有蹄声扬尘而来,气势凶悍。
  弯道处一死士策马疾行,远远喊道:“袁牧城杀——”
  话语未尽,刀身自那人身后贯入,袁牧城拔刀一扯,甩开血珠策马直冲而来。
  心绪一震,许弋煦转目冷视,喊道:“带人——”
  几乎是同一时刻,一阵犀利刀风自耳侧袭来,许弋煦抬手一挡,却不及那人扣腕的速度。
  只觉腕部痛感剧烈,许弋煦回神时,手掌已被江时卿死力摁向地面,刀刃不待停歇直往五指斩下,他瞠目一挪,收手时小指断落在地。
  江时卿还欲再落一刀,手腕却被人踹中,匕首脱手后朝旁甩去,他抬肘往身侧一击,直顶死士的咽喉,再又揪起面前的脑袋向地面砸去。
  杀了他,杀了他!
  江时卿瞧不见许弋煦手中冒的血红,就如嗜杀成性的失控野兽,只听着惨声朝他逼近。
  “淮川!”袁牧城已跳下了马,顶着人群向江时卿靠近。
  江时卿似被唤回些清明,却仍没回头,只单手掐起许弋煦的脖子,快步往崖边退去。
  靴边的碎石沿崖边砸落至水面,没入随波荡漾的粼光。疾风呼啸而过,似要将两个身躯吹落。
  “淮川,回来!”
  袁牧城在喊他。
  江时卿咬紧下唇,仍旧没有回望,继续发狠地往前逼去。
  许弋煦被掐得满脸涨红,此时已是半脚悬空,他转目瞥向脚下,阴鸷一笑,反扣住江时卿的手腕往后一倒。
  衣袂后扬,在离地腾空的那一刻,往昔旧影从江时卿的身上散去,他被风托起又向下坠去,眼前的光亮也在闭眼的那瞬间尽数熄灭。
  他看不见袁牧城了。
  猛然间,腰身被人箍紧,他在下坠的那一刹,被人反拥进了胸膛。
  “大不了我们一起掉下去。”
  袁牧城的声音在耳边低响,江时卿倏地睁大双眼,亮光蓦然倾尽眼眸,山河泛起的耀色在陷落于河水前的那一秒,全数收入怀中。
  他在朦胧中展臂沉落,睁眼仰望时,那个救他于阴冷地狱的信仰如神灵降世,伸手将他揽往胸怀。
  衣衫于浮水中相叠,唇舌的细腻触感卷入了湿意,江时卿盲眼撞向人间的光亮,只待身心悉数归顺于袁牧城的姓名。
  从此,他们之间只有死别,不谈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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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死别,不谈生离”原句出自《我们仨》“从此以后,没有生离,只有死别。”
  ——
  不敢说话


第112章 相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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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阇城内,大火烧了将近两个时辰,大半个宅子都已烧空,昔日旧景燃毁,唯剩焦黑的废墟浓烟不断,呛得行人紧捂口鼻,唏嘘着绕路而行。
  陆修的尸体是张凌冲进火场后独自拖出来的,最终被那些死士带到何处也不知了,张凌只记得刚把他带出来时,那张脸被烟燎得一塌糊涂,挺滑稽的。
  其实他还挺想伸手替陆修抹一抹,再嘲弄几句,但突然没这个心思了,他不甘心地往那人肩头捶了一拳,就觉得陆修这个死样子太招人嫌了。
  可陆修不理他。
  不理最好,这辈子都别见算了。
  张凌赌着气走了,他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只要陆修见他生气就一定会来寻他,更何况他掌心烫开的伤口那么深,陆修不会不管的。
  但他等了足足一日也等不到人。陆修真的不来了。
  “死就死了呗。”
  张凌靠着冷墙哼笑了两声,一转眼却瞥到了身侧的柳树,便突然发疯般往某处跑去。
  许弋煦旧宅后墙的老柳树底下,陆修和他说过,那里埋了东西。
  他一路飞奔至那处废弃的宅院,越过高墙便跪地徒手挖着土,直至双掌的伤口残破不堪,才从地里渐渐掏出了个酒坛。
  随着一声脆响,坛身撞在树干上被砸得稀碎,白银和铜板散落而出,其中一半是张凌给他的,另一半是陆修自己存的。
  这是陆修留给他的最后一点东西了,也是陆修穷困了半生认为最值钱的东西。
  张凌望着地面,没什么起伏,只随处寻了块布,将一地的钱打成包袱后便挂在了身上,他不停不歇地走着,也不知要去往何处,约莫都已走出了城,天却落起雨来。
  炎夏的雨伴着烈风,来势凶猛,迟到的知觉突然袭来,他开始觉得痛了,对他来说,承认陆修的死比亲眼见到他的尸体还难忍受。
  陆修死了。
  张凌焦灼起来,他站立雨中哽咽得想要呕吐,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视野似被浇出一片微茫,他双眼热得发酸,便干脆仰躺在地,任凭雨点砸向他的口鼻,淹没他的呼吸。
  不然就这么死了也好。
  他闭眼想着,身子好似陷入云端,再又向上浮去,他仰头一望便见到了陆修,一个干干净净的陆修。
  “……陆。”他张口喊着,却忽然被拽回了某处,只觉得浑身上下有阵阵痛感袭来。
  “叫对了,你认得我?”耳旁隐约有声音回响,他睁开双眼,只模模糊糊辨出个人影,再一细细感受,就听雨声已被远隔在门窗外,他才察觉到自己还活着。
  张凌扶着头坐起身,却见手掌都已缠上了纱布,他倏然睁大双眼,转头一看,就见身旁那人正架着木棍替他晾衣裳。
  他认得,这人是都督府大将军。
  “醒了?”陆天睿朝他走去,正要伸手摸他额头时,张凌却警惕地往后一躲。
  陆天睿也不强求,收了手,说道:“自己摸摸,还在烧吗?”
  见张凌不应,他后撤了几步:“方才我请大夫来过一趟,药正在熬,你包袱里的东西我没动过,你自己看看有没有什么丢了的,难受就说,不要你钱。”
  忆起陆修先前交代过的话,张凌忽然觉察到了什么,试探道:“你是陆……”
  陆天睿提来张凌的包袱,往他手边一放,说:“诶对,陆天睿,你是认得我吧。”
  张凌摇了摇头:“我哥也姓陆,叫岔了。”
  “那是巧了,我也有个表弟,但应当比你大多了,”陆天睿说,“你是寻你哥来的吗,怎么落这一身伤,看你也没车没马,若是要北行的话,我还能顺带捎你一路,总之有什么忙需要帮的你尽管开口。”
  “帮不了,”张凌说,“他没良心,死了。”
  许是被某个字触到了伤,陆天睿沉默片刻,才拉来自己敞着的包袱,说:“这儿有干粮也有水,想先吃哪个都随意。”
  见张凌也无心搭话,他正想到门边吹会儿风,便也准备起身离开,哪知才转头,就听那人突然叫了一声:“哥。”
  陆天睿突然一僵,愣了半晌才回神,再回首时就见张凌举起缠着纱布的双手,朝他晃了晃。
  “我手不方便,要不哥替我扎个蝴蝶状的结吧。”
  “多大了都,”陆天睿蹲下身替他重新打结,说,“怎么着,图漂亮?”
  “嗯,”张凌垂眸看着他,“哥也有弟弟?”
  陆天睿说:“寻不见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也因为这个,许久没人单喊我一声‘哥’了,方才听你那声喊,一下愣了神,没把你吓着吧?”
  张凌轻摇着头,陆天睿看他那模样笑了笑,将手中打的结轻轻收紧。
  “漂亮不?”陆天睿问。
  张凌翻转着双手,一时噎住了声:“漂亮。”
  ——
  袁牧城此次回阇,身侧就只跟了个驱不走的赖昌。那日他们二人将近阇城,却正巧遇上被围困的钟鼎山。
  可才出手替那头解了围,袁牧城便没了踪影,赖昌好不容易追上,结果方才停步就见袁牧城蹬地一跃而下,抱着悬空的江时卿一同坠崖,他赶忙踩着崖边往底下望去,颈间直发凉。
  俩主子要是就这么殉了,那还得了!
  所幸他随亲兵到崖底寻人时,袁牧城已带人上了岸,只是絮果的死讯太过突然,天又闷热,钟鼎山也跟着病了一场。
  驿站环境不算好,再加上此行无关公事,袁牧城便带人到了附近的小镇,就停在客栈歇脚。
  可几日下来,江时卿的身子不见好,也没什么情绪,成日都守在钟鼎山房里侍疾,但自坠河后的那场昏迷中醒来,他就不愿再睡,一撑就是两日。
  旁人不敢劝,袁牧城便想法子让他喝了副安神的药,眼下才到夜里,他也就昏沉起来,搭靠在榻侧渐渐入了眠。
  袁牧城轻踩进门,示意赖昌守夜,便打横抱起江时卿,往他卧房里去了。
  念他怕热,袁牧城不敢亲近,把人放下后便寻来蒲扇,只坐在一旁轻轻替他扇风。
  “抱我吧。”江时卿背对着他侧身睡着,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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