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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卿 (临安教司)


  说来也怪,晋西并不算偏远,即便军中苦寒,也比那些戍边的将士要好上许多。可他总是在夜间围火时,觉得心中空落,只好用浊酒稍稍填补,渐渐地酒量也长了,心中却空地依旧。
  直到站在床前,看着眼前这个盖着红盖头的人,他才感到自己一直悬着的心落到了实处。
  今日迎亲,看着迎来送往的宾客,凌澈一直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即便是自己时隔数年挣到了这样的军功地位,他也觉得迎娶赵景和是自己在心中都不敢肖想的。可如今,不知不觉间,自己居然也能够和她比肩,接受众人的道贺。
  深吸一口气,凌澈挑开盖头。
  自那时从景王营帐中救下她,凌澈就知道,她穿红衣是极好看的,即便如此,凤冠霞帔下的容颜也着实晃了他的眼。
  可她的眉目清冷,全无半点新妇的羞涩。明明是艳丽的华服,映衬着她冷漠的神情,竟是冰冷得刺骨。
  见凌澈挑过帕子,赵景和自顾自地走到小桌前坐下,示意他也坐过去。
  待他坐定,赵景和才将目光投到他的身上,静静地打量了一会,才开口:“凌将军在晋西军中时日不短,这一番心血应该不舍得辜负。”
  听她仍旧唤自己“将军”,凌澈苦笑了一下,回道:“长公主有何赐教。”
  “晋西候吴策病重的加急信这个月已经连传了三封来,你被陛下压着回西的时间与我成婚,想必也多有无奈。陛下的心思你应当明白,我不会替陛下暗示你什么,你手上的兵权我也不会多加过问。同样地,我不会就此作为一个相夫教子的凌夫人,我会依旧经营我的书堂,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就如同未成婚时一样,不做拘束,两不干涉。”
  赵景和停顿了一下,打量了他一眼,又道:“当然凌将军少年英豪,本不该被我拘束,若是一日有心悦之人,我也会向陛下请求和离。”
  “好。”
  凌澈的回答果断而坚决,赵景和原本在心中酝酿了许久的说辞竟是没有派上半点用场。愣怔之下,就见他举起桌上的酒杯:“既然今日之约已经达成,不如以此酒为证。”
  瞥见外头的朦胧的黑影,赵景和拿起酒杯主动缠上凌澈的手臂,将交杯酒一饮而尽,向他展示空杯,莞尔一笑:“先饮为敬。”
  终于见到她的笑颜,凌澈的眸中不由也染上一丝笑意,他也随之饮尽杯中酒。
  合卺酒并不烈,但仿佛借着这点酒气,他才敢拉住准备起身的人的袖口:“其实,火烧行宫那日并非你我初见。你救过我,在平都郊外的马场里,那个被责罚的驯马师就是我。”
  “你想说什么?”赵景和的眼中有惊诧,但又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太防着我。你有恩于我,我来平都求娶只是为了报恩,别无他求。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像以前一样开怀,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晋西军会是你的后盾,我也是。所以,不要急着抛开我,让我连个护着你的名义都没有。”凌澈把那张自己一直留着的纸条塞进她的手里,眼中满是期待。
  他期盼着她能够认出自己来,仿佛只要她能认出自己是当初救下的少年,就会收回冷漠的神情,依旧那样偏爱地对待自己。
  赵景和神色复杂地盯了他好一会,才展开那张已经泛黄的纸,念道:“区区黄白之物,勿思报答。大丈夫当于世,不该囚于一隅。”
  她越过小桌,涂了丹蔻的指尖掐住凌澈的下巴,认真地盯了好一会,眸中情绪复杂,明明灭灭,最后笑出声来:“我后悔了。若是早知救下的人会害了哥哥,我宁愿你死在马场,永远不要出头。”
  赵景和松开手,看着凌澈眼中的光黯淡下去,转过身去,轻声道:“那样的话我对很多人说过,他们大多都是些不得意的。人总是能记住雪中送炭的恩情,能出头的人渐渐都成了哥哥的心腹,成为他的幕僚,他朝堂上的助力,他麾下死忠的将士。要不是白秉臣辅佐陛下横插一脚,你也会是哥哥账下的一员。凌将军掌管军队多年,这点拉拢的小手段不会都不知道吧?”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雷,砸在凌澈的心口上。
  他站起身,目光中全是不可置信:“我不信。当时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身份低微的驯马师,就算哪日暴毙,也不会有人问津,长公主殿下何以见得我能够有朝一日出人头地,投奔景王?”
  “确实,像你这样的自然用不上我亲自拉拢。只是当时实在是一个活生生的以德报怨的好例子。那时哥哥有些心浮气躁,待下多有苛责。我只好以身示范,让哥哥知道什么叫做待下宽厚,不拘小节。只有这样,哥哥手下的人才会更加忠心不二。”
  赵景和清亮的双眼看过来,似是要透过他的神情看出些什么,嗤笑道:“你不会当真以为,当时我对你青眼以待?”
  一直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的那一点温情,竟也是逢场作戏。曾经自己那样珍视的一点认同悉数化在她的嘲讽里,在他们的大婚之夜,在他自己以为就能够到那片衣角的时候,狠狠地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们靠得是那样近,只要一伸手凌澈就能抚上她的面颊,可他从未觉得自己离她这么远过。
  记忆中那双温和的眸子和如今冰冷的目光重合在一起,凌澈不禁后退了几步,他一直以来的信仰和支柱在几句话中全盘崩塌。
  他一厢情愿地勾勒出自己记忆中赵景和的样子,每一次回想都将她的温情放大,渐渐地,他在自己的心中构筑了温和善良的赵景和。而这个“赵景和”陪着他,支撑他走过低谷与坎坷,等他真正努力地追上她,才发现赵景和一点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
  像是看透了凌澈的心思动荡,赵景和笑着把纸条放在烛火上燃烧:“你所追逐的,不过是你想象中的我,你只是需要一个支柱,而那个时候我正好出现了。你从未真正了解过我,你心里的那个赵景和从未存活在这个世上。”
  “所以。你想要保护的,是眼前的这个汲汲营营的我,还是你心中的那个善良美好的泡影?”赵景和挑了挑灯芯,“现下见了我的真面目,凌将军还想用晋西军护着我吗?”
  眼见着烧尽纸条的灰烬落在桌上,又被她轻轻吹开,消散殆尽。
  就像他一直追逐的身影,终似水中月、镜中花,无法触摸。


第33章 帝王心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洗砚湖的鱼最爱在还算舒爽的早晨出来透气。
  白秉臣坐在湖边抛鱼食,眼见面前鱼群集群抢食,笑弯了眼,对着走过来的季蒲道:“过些时日,让人移植些荷花荷叶来,给这些鱼儿找个栖身之地,夏日纳凉也算清爽。”
  一旁的季蒲却是黑着脸,把一碗浓药放到他的面前,闷声道:“不许剩。”
  自他成功拔毒后,季蒲总是板着一张脸,每日督促着他喝药,调整起息。多少苦药入喉,也比不过季蒲一张冷冰冰的臭脸。
  微微皱眉喝光药,白秉臣也不敢叫苦,心知他还在生气,讨好道:“这些天来你送来的药,我可是一滴没剩。”
  正陪着笑脸,江衍快步走来道:“家主,兵部尚书来了。”
  白秉臣收敛了神色,看向慌张而来的范鸿信,不由略微皱眉。
  范鸿信生得肥胖,一路疾走而来,额间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黏腻的几缕头发贴在眉尾。他身上还穿着朝服,一看就是早朝后都没来得及回府更衣,就这样急急忙忙赶来。
  他人还未到,声音却早早响了起来:“白相,你可要给老臣做主啊!”
  白秉臣昨日参加长公主的婚事,有些劳累,才叫人告了今日早朝的假,谁知只一天没上朝,就出了事情。
  看着范鸿信紧拧的眉头,白秉臣心下一沉,暗示江衍把他扶起来说话。
  擦擦头上的汗,范鸿信在江衍的搀扶下站起来,才娓娓道来。
  原来他今日在朝堂上和张九岱为一桩案子起了争执,范鸿信一力认为案子该提交到刑部手上审理,而张九岱却觉得案件复杂重大,理应交付三司会审。
  他们在朝堂上争论了半天,赵祯就笑着看着,没有给出任何表示,可等到下朝后却单独召了张九岱,这让范鸿信担心不已,连忙跑过来找白秉臣,希望他能进宫说上几句,解此燃眉之急。
  “什么样的一桩案子,需要你们花费这样大的力气在朝堂上争论起来?”白秉臣挑了挑眉,心下已经了然几分,这位兵部尚书想必也与这桩案子有所关联,这才这样急地想要把人送进刑部,好撇清自己。
  刑部是白秉臣手里头的人,再大的案子总能掰扯几分。不巧的是,张九岱那里也得到了消息,想趁此机会咬下范鸿信的一块肉来,这才举荐三司会审。
  在御史台和大理寺的介入下,刑部自然不能明目张胆地一手遮天。
  更何况,这御史大夫温诚是和白秉臣、梅韶同年科举的榜眼,最是刚正不阿,是个只分黑白、不讲情义的冷漠人,也因着这性子,朝中少有人和他相交,更别说能在他手底下的案子讨些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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