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傅北时不出声,年知夏再度道:“叔叔,对不住。”
傅北时淡淡地道:“无妨,嫂嫂可无恙?”
年知夏怯生生地道:“多谢叔叔关心,我无恙。”
“那便好。”傅北时继续向前走。
年家不大,须臾,年知夏已出了年家,上了花轿。
他稍稍拉开轿帘,偷看了傅北时一眼,便将轿帘放下了。
外头是热闹的吹吹打打,他心下百味杂陈,自是听不进半点。
不久后,他将与傅北时的长兄傅南晰拜堂成亲,真真正正地成为傅北时的长嫂。
出乎意料的是,临了,要拜堂了,傅南晰竟然迟迟不现身。
难不成未及拜堂,傅南晰便已病故了?
要是如此,他这个失去了冲喜作用的新嫁娘会被送回娘家去,抑或是会被留在这镇国侯府守寡?
万一镇国侯迁怒于他,迁怒于年家该怎么办?
他正惶惶不安着,镇国侯夫人忽而行至傅北时耳侧低语。
傅北时瞥了眼“年知秋”,颔首道:“儿子知晓了。”
紧接着,年知夏看见傅北时站在了他身畔,又听得傧相朗声道:“一拜天地。”
显然傅北时非但要代傅南晰迎亲,还要代傅南晰拜堂。
傅北时将要与他拜堂了。
算是满足了他的妄想罢。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傅北时不曾见过“年知秋”被红盖头所遮掩的容颜,不过“年知秋”是来为兄长冲喜的,重要的是八字,容貌并不打紧。
他较“年知秋”晚一步直起身来,不慎瞧见了红盖头底下的一双眉眼,似颦似蹙,脉脉含情,撩人心弦。
却原来,“年知秋”生着他所钟意的模样,直令他想将她变成自己的所有物。
只可惜,她已成了他的长嫂,即便迎亲的是他,拜堂的是他,亦改变不了甚么。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
接档文:《穿入自己的同人文后,本尊的认设崩了》,文案如下:
折云仙尊师折云风姿出尘,禁欲律己,道行深厚,即便只身闯入龙潭虎穴,一身白衣亦能滴血不沾。
救世后,他避世隐居,诸人皆以为他已然道消魄散。
为了纪念他,众多文人墨客争相为他写下了无数话本,譬如:《仙尊与魔尊的旷世奇恋》、《仙尊在下,魔尊在上》、《病弱仙尊珠胎暗结》……
师折云满腹疑窦:你们为何都认为本尊与魔尊是一对?本尊分明亲手封印了魔尊。
后来,他穿入了《病弱仙尊珠胎暗结》中,幸而他尚未珠胎暗结,仅是被关于一金丝笼当中,不见天日,稍稍一动,绑于足踝的铃铛便会叮当作响。
一日后,他见到了魔尊,魔尊一身玄衣,浑身上下充斥着煞气。
他欲要令魔尊将他释放,突地被魔尊掐住了下颌,不及反抗,已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对了,他现下这副身体病骨支离,一成道行也无。
魔尊心疼地亲吻着师折云的眉眼:“折云,很难受吧?”
师折云推开魔尊,在心里骂魔尊问的是废话,待止住了咳嗽后,道:“放我出去。”
魔尊奇怪地道:“你为何要本座放你出去?不是你自己要求本座将你关在这金丝笼中的么?”
师折云又指了指足踝上的铃铛:“解下来。”
“这铃铛亦是你自己要戴的,你还说是什么情趣。”魔尊实在不太懂仙尊的癖好。
这著者非但将他写得病弱不堪,居然给他添了如此见不得人的癖好。
师折云气得想将著者变作老鼠,再放入猫儿中间。
许是气得狠了,他竟是昏死了过去。
待他转醒,他发现自己被魔尊抱在怀里,又听得魔尊轻声细语地道:“折云,你且好生休养罢,本座会陪着你的。”
若干时日后,他终是养好了身体,利落地将魔尊踢下了床榻,捂着肚子,怒气冲冲地道:“混账东西,勿要伤着孩子。”
第二章
年知夏敏锐地觉察到了傅北时所投注于他的视线,尽管傅北时当即将视线收了回去,但他一身的肌肤竟是微微战栗了,他甚至错觉得这视线贯.穿了他的肉身,使得每一块皮肉齐齐叫嚣着想要快些被傅北时碰触,胸腔内的心脏更是恨不得撞碎肋骨,破开血肉,跃至傅北时掌心,向傅北时诉说衷肠。
“送入洞房。”傧相这话猝然将他从遐思中拉扯了出来。
遐思既散,心虚紧接而至。
他不会已被傅北时看穿了身份罢?
傅北时不会碍于侯府的颜面才没有当众发难罢?
不会的,他与妹妹生得一般模样,且傅北时应当不曾见过妹妹。
至于他自身,傅北时早已将他忘记了罢?
可恶的傅北时。
他要是已被傅北时看穿了,该如何向爹娘与阿兄报信?
他脑中乱作一团,少时,被傅北时牵引着入了洞房,于床榻边坐下。
傅北时居高临下地端望着“年知秋”,欲要说些甚么,又不知该说些甚么,索性转身离开了。
他的兄长傅南晰现下起不得身,他须得代兄长宴客。
阖上房门前,他深深地望了“年知秋”一眼。
他的右眉眉尾被一道约莫一寸长的伤痕割开了,但这无损于他出众的容貌,反而更添男儿气概。
纵然桃花不断,他却从未对任何女子产生过独占欲。
这“年知秋”是第一个,兴许会是最后一个。
他年已二十又一,就算不成亲,亦早该定亲了。
可他只想与自己心悦之人定亲,不然,对不住自己,亦对不住对方。
是以,娘亲每每向他提及定亲一事,全数被他明里暗里地拒绝了。
娘亲曾笑话他不若择个良辰吉日送他出家为僧,长伴青灯古佛。
岂料,他居然对自己的嫂嫂“年知秋”一见倾心了。
可笑,可叹。
年知夏闻得房门被阖上的声响,吊到了嗓子眼的心脏马上回归了原位。
显然傅北时并未发现他冒名顶替了“年知秋”。
傅南晰病得连拜堂都拜不了,理当无法洞房罢?
他只需好好扮演“年知秋”,一时半刻,应该不会被揭穿。
傅北时一出去,娘亲便递上了酒盏,并叮嘱道:“北时,快些去,勿要怠慢了贵客。”
他心不在焉地颔了颔首,行至大厅前,顿住了脚步,勒令自己清醒些。
“年知秋”乃是他的嫂嫂,决计不可能成为他的娘子。
确如娘亲所言,在场的俱是贵客。
他的父亲镇国侯战功累累,而今正镇守边关,乃是朝臣们急欲巴结的对象。
他原本是想与父亲一般从戎的,奈何兄长长年缠绵病榻,他只得留在京中。
倘使他早些从戎,便无暇代兄长迎亲、拜堂了。
思忖间,他见得兵部尚书来向他敬酒,不得不定了定神,挤出笑容来:“成大人,请。”
兵部尚书成大人与傅北时的父亲镇国侯平辈论交,于他而言,傅北时与自己的亲生子无异,他呷了一口喜酒后,打趣道:“今日起,南晰便有家室了。北时,你也老大不小了,何时请成伯伯喝喜酒?”
傅北时沉默了片刻,道:“改日罢。”
成大人语重心长地道:“成伯伯的长子小你一岁,已有一名正妻,两名妾室了,膝下统共三儿四女。北时,勿要太过挑剔,抓紧些,早日让你娘抱上大胖孙子。”
“北时受教了。”傅北时知晓这成大人是出于好意才劝他的。
成大人又道:“北时,成伯伯晓得你要求高,但夫妻么,相处得久了,总归会产生感情的,倘若实在产生不了感情,大可和离,或是另纳合意之人。”
这世间多得是怨偶,傅北时本想反驳成大人,想了想,一言未发,只是将酒盏中的喜酒一饮而尽了。
这喜酒是兄长与嫂嫂的喜酒,分明是上好的琼浆玉露,他却觉得难以下咽。
成大人面对一闷葫芦,自觉没趣,便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傅北时根据官位高低,年龄长幼,亲疏远近,一人一人地敬酒,并无出现任何差池。
待敬完酒,他的胃袋已开始抗议了,他坐下.身来,执起竹箸,想要夹些菜肴果腹,却不知夹哪一样好。
末了,他放下了竹箸。
“年知秋”眼下是否被兄长揭开了红盖头,正与兄长饮合卺酒?
他发了一会儿怔,突然听见一阵足音向他靠近。
是娘亲。
他回过首去,娘亲柔声道:“北时,随娘亲过来。”
他站起身来,跟着娘亲进了兄长的房间。
傅南晰面色惨白,正由近侍服侍着喝药。
喝罢后,他被娘亲扶了起来,并打扮了一番。
傅母端详着傅南晰,夸赞道:“南晰这样看起来精神多了,定是冲喜起效了。”
傅南晰心知自己业已药石罔效,之所以尚有命在,不过是托了奇珍异草的福。
关于冲喜一事,他并不相信,劝过娘亲好几次,可是娘亲并不听他的劝,还哭着问他是不是她这个当娘的哪里做错了,导致他连命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