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离开后,屋子里又是一番寂静,任箫吟一个人待在屋里,偶尔只听得窗外有几声鸡鸣响起,便再无别的声音。
任箫吟起身到屏风后面,慢慢的换上了朝服。
花烟楼……
他是该生气么,还是该把人叫过来大骂一顿?
就像一块石头跌入湖水中,仅仅是在落下去的一瞬间激起了涟漪,而后一点一点往下沉,又是云淡风轻。
确实也是废了他一番心思了。
任箫吟想着。
现在这么一个诺大的任府上,也就只有这个唯一的弟弟,还算是人间尚有温情在了。
她已经去了,十几年前就已经走了,如今就像整个任府一样冷冰冰的。
至于他……
任箫吟走出来,抬起手来束好自己的发冠,心里却仍是停不下来思索。
他的屋子里并没有人,甚至是整个院落里都没有多少人。
任箫吟一方面是喜静,另一方面人多眼杂,若是让什么有心人混了进来,也容易出现什么岔子。
正因为如此,他的院子早上或是晚上都是没人的,所有的奴仆杂役,只有在白天到傍晚那一点时间才会来。
和他身边也并不缺人。
之所以费了那么大的心思,费了那么多年心力,无就是为现在准备的。
朱雀,白虎,青龙,玄武,四宿,便是他手中的一把刀。
只不过有些时候,独自一个人坐在院落里,空荡荡的,倒是有几分落寞。
啧。
好歹都是自己府上的人,做什么要这么警惕?
也许快了吧。
外面的阳光越来越亮,屋内也被照的透彻,街上也渐渐开始出现了人声,京城开始醒过来了。
任箫吟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手扶在额头上,像是在养精蓄锐,又像是在思索。
片刻,他推开门走出去,外面的阳光正浓,晒在身上也有丝丝暖意。
该上朝了。
“见过大公子。”
“免礼。”
任箫吟身上从来没有什么让人感到不怒自威的气质,和先前一样,待人有礼,平淡如水。
却也从来没有人注意好像有哪些地方,是错乱的,只知道任大公子,当朝尚书,从来都是那般的温柔。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公子世无双。
朝中臣
卯时刚至,百官来朝。
此时的天空虽然全全亮了起来,早便过了先前阴暗朦胧的时候了,可阳光洒在这空旷的街道上,却显得有些单调,见的,不过只有那几个人罢了。
任箫吟看着外头寂静的街道,前几日某些地方堆积的杂物,亦或是某些小贩的商铺,似乎都被清理了去,倒更是让人觉得空空荡荡。
任箫吟官至尚书,身上的官袍红的耀眼,头上的冠束得整整齐齐,余下的头发全部披散在身后,额前不见一丝碎发,他此刻靠在车上闭目养神,红白相生,倒是无双。
“大人,陛下那边似是下了吩咐了。”
高大的府门前,一个黑人立在门口,虽然是背对着,可是同旁的人比起来,他身上的朝服似乎更加华丽,甚至是衣袍上的紫金暗纹,不得不说倒是别具一格……亦或者是有几分僭越之意。
如此明目张胆的站在门口,倒也是个不怕事的主。
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他这身衣服的意思。
不过他身后的人仍然是恭恭敬敬的弓着身子,向他汇报着这几日的事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旁意。
那人一只手负在身后,面容四是有些冷峻地听着,那一双好看的眸子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却时不时闪过一些陌生的情绪。
他身上的衣服固然华丽,可对她而言,同那些粗增大布并没有什么区别,反倒还有丝丝的厌恶。
“这么说来,今日免不得,又要闹上一场。”
他像是自嘲的笑了一声,自言自语的念叨着,随即出了门,那一身黑衣也随之消失。
任府离皇宫并不算远,可是也算不上近。
纵然是地上十分平坦,但是马车还是止不住有些小的颠簸。
任箫吟倒是庆幸自己早上另外要乖乖喝了下去,否则现在若是头晕脑花的,上朝的时候,恐怕得被嘲死。
他素来都是睡眠极浅的,起的也早。
又行了一小段时间,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拦
住了。
任箫吟正疑惑,刚想掀开帘子,探出头去瞧瞧,可还未等他有什么动作,已经有一个人轻车熟路地爬了上来。
“箫吟。”
话语里满是溢出来的欢快,让人不觉亲近。
又来了。
任箫吟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仍然是靠在车的一侧,斜靠着,并没有看他,只是淡淡的开口:“今儿又是什么事儿?是被徐大人赶出来,还是又被徐夫人教训了?”
听这话说的,恐怕眼前这位爷不是第一次“犯案”了。
“哎呀,他二老是什么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再说你捎我一程也不会怎么样。”
说话间,他已经凑了上来,一只手搭在任箫吟肩上,嬉皮笑脸的,好似个无赖:“反正我俩同属一部,也方便对不?”
他不说还好,一说起来,任箫吟看着眼前乐颠颠的人,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事。
他低头浅笑一声,抬起眼来看着他,动作轻缓,抬骑一只手来轻点在他的额头上。
动作温柔的让人毫无防备。
“你……啊!”
任箫吟仍然是笑着,手上却是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一脑壳。
边上那人瞬间,哇呀哇呀的扶额大叫起来。
“徐宥林,你还知道自己是户部侍郎,一大堆公务都留在那儿,自己人却跑了,嗯?”
他的语气中虽然有责备之意,可是却听不出半分不快。
徐宥林看着他这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头上还隐隐传来丝丝阵痛,不由得撇了撇嘴:“不生我的气,下手怎么这么狠?”
任箫吟面无表情的说道:“还是不及徐大人强健,没法让徐公子‘流连忘返’”。
“……”
“好歹是我户部的人,怎么说也不能亏待了,看来还是得去找徐大人,才能让徐公子得偿夙……”
“停,打住,我错了。”
徐宥林一脸苦笑地打断了他的话。
好家伙,他老人家身强体壮的,明明是个文官,棒子使的生龙活虎,特别是打他的时候。
哎,任大公子举世无双,最名扬远播的,便是其谦逊有礼,甚至不能说他脾气好,这么多年,不管大事小事,都没见他发过脾气,永远都是那幅温言的样子。
不过却不是个善茬。
……
但这也不是你打我的理由……
“好了,我下次真不敢,不然今天也不会让你捎我。”
到底是某种名义上的上司,再者确实是他走了,徐宥林嗯,那大大咧咧的性子转,瞬间就忘了刚刚的疼痛,又开始说笑。
“你来我这儿避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上朝的时候,你还能碰不见徐大人?”
徐宥林的父亲,刑部尚书徐烨。
“最近公务应该挺多的吧,我要不就……”
“不劳你费心。”
任箫吟似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
“全都处理完了。”
“……”
“嘤……”
“闭嘴。”
两个人在车上消磨了最后的时光,半柱香后便到达了目的地。
眼下时辰尚早,皇帝定然是还没有动身,不过他们这些为人臣子的得要早早的在外面候着,陈景帝对这一方面的看管并不严苛,因此三三两两的说说闲话是常有的事。
“任尚书。”
见任箫吟一路走过来,不少文官向他问候。
他虽然只是尚书,但是朝中没有丞相,任箫吟得皇帝信赖,又是状元,位列文官之首,几乎是所有人默认的。
只不过,文武两官的矛盾似乎是从古就有的,特别是那位。
“箫吟,你说姓顾的那人,今天该什么时候到?”
徐宥林一边东张西望,确认他老爹还不在,一边凑在任箫吟身边窃窃私语。
任箫吟对他并没有多大兴趣:“太傅大人受陛下器重,哪里是我等可以比拟的。”
“尚书大人这话可是自谦了,陛下也仍然是重用尚书大人,同那太傅比起来也不相上下。”
边上又有一身着紫衣的人开口,话里话外,满满都是对那位顾太傅的不满。
虽然说他们这些文官中少不了明争暗斗,但也就是所谓的窝里斗,若是真的同那群武官争起来,恐怕一个个的比谁都亲。
正说着,远处突然有一黑影渐渐靠近,所以并未看清来人是谁,但是凭那走路时的气质,那也是与众不同的衣裳,谁不知道,这就是当朝太傅——
顾停玄
这份殊荣是皇帝给的,他们没法去揣测,也懒得去管,对于顾停玄的诸多特权,早便已经见怪不怪,顶多就是在私下里埋汰几句。
“见过太傅大人。”
任箫吟从一开始来,听着周围三三两两的交谈声,都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仿佛像没有情绪一般。
任箫吟不卑不亢的行礼,再抬起头来,却见顾停玄就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盯着他。
那眼神里包含的情绪,他说不上来。
任箫吟没有避开他的视线,站在他对面,静静的看着他。
边上其他小官那看着这两个人争锋相对的气势,不由得紧张起来。
虽然说他们这些人在朝廷上也没少吵过,但这里毕竟是在外头,多少还得顾点形象。
更何况这两个人,实话实说,难分胜负。
这两个人,一个就像是来势汹汹的烈火,上下充斥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气势。
另一个人却截然相反,就像是湖水一般平淡,风平浪静的,却让人感到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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