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驾马返回,第二天同一时间再来造访。
第二天,仍是同样的推辞理由,连书童的口吻也是一模一样。
第三天,北鱼赶过来,那书童竟然已经算好了时间在等他。
可他因为两天跑有点累,早上起来已经过了时间,以至于那书童等了半个时辰,才看见那新帝驾马而来。
北鱼急停在书童面前,匆匆跳下马说:“对不起,朕今天起晚了,你在等朕吗?朕不是故意晚来的,是因为这两天风吹得鼻酸,朕……”
他还没说完,突然用手帕捂着鼻子,“啊啾!”大大用了一下力。
“抱歉……”他觉得失仪,去看书童,结果,
“啊啾!”又打了一个。
北鱼打喷嚏的声音也是软软的,听起来一点也不尽兴,但是他却被自己震到眼眶发红。
那书童见少年天子因为用力血气翻滚,两边的脸颊都泛上薄红,如此一来一双眼睛像蒙受了委屈一样,水雾雾地看着他,他明明知道因为水光北鱼根本看不清他,可是他却觉得像被人挠了心脏。
他少年端方的脸颊一红,突然就明白为何睡前都要练字的大人,却在从宫门折回那晚停了一次笔。
他叹气,对北鱼说:“你不要再来了。”
他见少年天子明显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一双眼睛更加水雾雾地看着他,连小脸也微微地皱起,他只好把底牌也翻出来了,说:“大人不在府里,大人去见香客了。”
北鱼得知,丞相大人这几日是去造访一名卖香料的大商人,书童让他回宫,等丞相大人回来了帮他捎话。
北鱼说好,好,然后半小时后,
北鱼来到了那个商人的府邸。
跟丞相府藤萝饶墙的古朴不一样,这个商人的房子光是从下往上看,北鱼就要把头仰得很高,仿佛怕人偷了最上面的金琉璃瓦。
他站在马背上,双手去摸府邸的围墙,手刚好能扣到墙的最上方,他卯足了劲儿往上用力一蹬!挂住了。
人是挂住了可是核心力量太弱,下半身怎么都抬不起来,脚底踩着墙壁不断打滑,“欸…欸!”
好像上不去……
他后知后觉这种闯入方式并不适合他这种非力量型选手,“算了先下来。”想要下来却发现下面空空如也,“……马?!”
就在北鱼努力召唤那头去吃墙边草的马儿的时候,从府邸内部出来一个管家,急问:“来了没有,来了没有,怎么还不来,香客要开宴的!”
守门人说:“没来呢,是不是那个花魁故意摆谱啊。”
管家说:“仗着有几分姿色和新晋的封号就搞这出,真是下作,我去看看!”
管家往外面走,一转出墙就看到坐在马背上龇牙咧嘴揉手臂的北鱼。
他眼睛一亮,这站在门口附近的漂亮小少年不是刚封的花魁是谁?
连忙走过去,牵起北鱼的缰绳说:“我的小祖宗啊,你可算来了,都迟到一个钟了!”
“欸?”北鱼突然就被人牵走,他说,“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牵着他马那人说:“你不是要进这府里吗?”
北鱼说:“是啊,我是想进啊。”
管家说:“那就对了,你还没见过我吧,我是这府里的管家,以书信和聘金请你来的人,就是我!”
他拍拍胸膛,觉得自己眼光老棒了,这花魁不比之前别人推荐的那些胭脂俗粉漂亮么。
“小祖宗迟到了,我现在带小祖宗去换衣服,今天府里有贵客,全府上下就仰仗小祖宗您了。”
“贵客?”北鱼眼睛亮了一下。
该不会是……
“是啊,”管家说,“这人物一般人还看不到呢,也就是小祖宗您才能见到。”
“好耶。”
虽然这位以书信和聘金聘请谁来的管家搞错人了,但是他好像也能因此顺利进入府里,和丞相见面了。
“那你快带我去。”北鱼夹紧马腹,有些迫不及待了。
“好好,我们这就走。”
管家把北鱼领进房间后,收起热络神色,转身去复命。
走过芍药盛放的花园,来到牡丹簇拥的亭心,亭上主客皆在,管家对作陪的中年男子说:“香客。”
那个腰间系着几袋香囊的男人叫香客,是个调香师,他听见管家叫他,低声说:“到旁边说去,别惊扰大人。”
到了旁边,他问:“人到了?”
管家说:“到了。”
香客说:“姿色如何?可有把握让丞相欢心。”
管家眼神染了惊艳,点头说,“极美,美而不俗,倘若带出去,足以让任何人动心,但……”他踌躇了,“但听闻丞相心性高洁,为人冷肃,不知会不会适得其反?”
香客说:“放心,即使丞相不悦,难道还会因为一个美人大动肝火么?给大人送人是一片心意,至于收不收,要看大人自己。”
管家应下:“香客说的是。”
香客说:“开宴吧,让人打扮得漂亮一点。”
“是。”香客退下。
香客摇摇头,走向亭中心,他觉得管家的担忧实在是太多余了,他纵横商场这么多年,什么正人君子没有看过。
“心性高洁只是情路未通,为人冷肃是等一口味,自古以来就没有男人不喜欢美人投怀送抱的!”
他十足确定,对亭心的贵客作揖,“丞相。”
丞相伏月正在鉴赏香粉,听到主人叫他便撩起眼皮,他一抬眸,便把香客钉在原地。
香客已经认定没有人会不喜欢美色,可若是一个人一直处在美色之中呢?
香客信誓旦旦的想法突然不确定起来了。
眼前之人一身淡青宽袍,他优越的身高将这种服饰的风雅发挥得淋漓尽致,高大清隽的身影打破了读书人清瘦的刻板印象,如霜华覆盖的脸上病色淡淡。
他的眼角有因为久病的淡绯,这抹淡绯消减了他的肃穆,让他有些强大和脆弱并存的矛盾美感。
这样具有力量美和残缺美的人,眼神是淡漠的。
或许你第一眼会觉得是一种斯文冷静,但你只要认真看,就会发现那是一种明哲保身的淡漠,是一切东西都不能进入他法眼的冰冷姿态。
香客突然有些胆怯起来。
这样优越的人,会看得上一个花魁么?
伏月见香客看着他不说话,放下舀粉的长匙,直起身子说:“香客的花粉香味淡雅,余韵长远,确实名不虚传。”
他冷淡低醇的声线仿佛凉水,给人浑身通透清冷之感,
被冷了一身的香客回过神来,赔笑说:“本是花卉研磨的粗鄙之物,承蒙丞相看得起。”
“不是如此,”伏月摇头说,“我虽对花粉所知不多,但也能感觉香客的花料配比得宜,味道香远益清。”
他说:“我有一些香料上的疑惑,不知可否请教香客?”
香客被这种大人物夸内心已是激动,听到有自己奉献的机会立刻说:“只要是丞相问的,我必知而不言言而不尽,索性不如摆下小宴,我们边坐边聊,丞相也能了解更多香粉知识。”
伏月点头,“也好。”
香客说:“请丞相挪步。”
“劳烦。”
包厢。
北鱼看着身上晶晶亮亮的这套衣服,这件衣服的布料不抵宫里的十分之一,但布料上的绘法十分明艳。
大红的中衣打底,胭脂色的衣料将人的脸颊衬得柔媚,即使是温纯的北鱼脸上也带了几分春意。
火红的纱衣下方绣着金色的莲花,有步步生莲之意。
这套衣服太明媚,使得北鱼一看就知道府里原本要请的是一名什么身份的人,但是就算是以色侍人的身份,也与他无关。
带他来的管家已经走了,现在他悄悄的,要去找丞相。
一打开门,突然看见左边来了三个人,为首青年指着他气道:“就是他!”
北鱼立刻将门掩上,背靠着门说:“糟了,好像被发现了。”
背后门板啪啪响,那青年说:“你给我开门!”
他不断拍着门说:“你有本事抢位置,你有本事开门啊。”
北鱼听见那青年情绪激动,大有他不开门就跟他不死不休的趋势,他的身份是绝对不能暴露的,说:“你小点声,我开门就是了。”
他把门打开,门外的青年挤进来,指着他质问:“你为什么抢我位置,谎报你才是花魁。”
北鱼说:“我没抢你位置,也没谎报……”
他顶多算知而不报……
“你还撒谎!”青年厉声道。
北鱼听他声音尖锐,赶紧双手合十拜托:“哥哥你小声点,不要让人听见。”
“哥哥?”那花魁一愣,整个人都气飞了,“我才十七!!”
花魁的愤怒声更加尖锐,北鱼双手戳着耳朵:“对不起我不太会看妆,花先生你不要再喊了,别人要听到了!”
那花魁听他讽刺他化妆,又叫他先生,气得掀棺而起,“我今天非得教训你!”
他想来揪北鱼,被守门的人给拦住了,“好好说话别动手!”
那花魁说:“你没听到他说什么吗?我才十七!”
那两个守门人只觉得北鱼双手合十和捂耳朵的各种样子娇憨可爱,心里早就偏向他,说:“你说你是花魁,他是我们管家亲自领进来的,你整就一个泼妇,你哪里像花魁?我们倒要怀疑你才假的那一个,你还没他漂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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