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不会被他蛊惑了吧。”
谢恒云不相信,不相信谢相迎会如此一心一意,甘愿做凌琅的棋子。
“我只是,想明白了。”
谢相迎的目光带了些许悲哀,他从来到北齐的这一刻,注定就和凌琅脱不了关系了。
凌琅幼时需要的是一只出头鸟,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可以称心如意随时宠幸的侍君。他从来不怕被凌琅利用殆尽,等到那一日他会一身轻松地离开。
不会太久的,再过几年他这副皮囊会老去,而凌琅正当壮年,通幽殿会有新的宠妃和侍君。
“哥,回家吧。”
谢恒云只想劝谢相迎离开凌琅,去何处都好,总之不能在通幽殿。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为了你,为了谢家,你相信我。”
谢相迎的目光带着坚定,如果说从前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活,这一次他会为了身边的人,更好的活下去。
凌琅看谢恒云一副我想不通的样子,伸手将他的头发理了理,微笑道:“倒是你,该回家了,不要让夫人担心你,她现在只有你了。”
“你真的不回去?”谢恒云还是不死心。
谢相迎深吸了一口气,道:“不回去,我还有些事想要完成。对了,眼下我不叫谢尹,我有了新的身份,下次再见,唤我谢相迎吧。”
他从前想要急于完成任务,很大程度上是为了逃避,为了逃避那些在他意料之外的事。如今他想明白了,世事无常,只能迎难而上,不可能永远活在自己画的圈里,按部就班。
“哥……”
“早些回去。”
谢相迎握着谢恒云的手,揽过他的额头抵了一下。身后传来小冯的声音,谢相迎听到“贵君”二字,放开了谢恒云的手。
“哥!”
谢相迎走了,他走的很快。谢恒云是个聪明孩子,往后的事该怎么做心下也有数。而他,要回宫去了,他心中还有太多疑惑,这些事光靠自己摸索一辈子也没有头绪,若是凌琅真的将他当做棋子,他便利用这棋子的特权去查自己想查的事。
细想起来凌琅给棋子的待遇不错,能在通幽殿做一枚棋子,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
小冯见谢相迎回来,先用马车将谢相迎送回了宫,才带着几个人着手采买之事。
凌琅回通幽殿时,谢相迎不在正殿。
在听到这人是在沐清池沐浴,冷峻的脸上才带了些笑意。他知道今日谢相迎出了宫,能算着时辰回宫来,他很高兴。
人穿过回廊,往沐清池去。凌琅绕过屏风,看见坐在池子里的人,问他道:“青天白日,怎么这会儿沐浴。”
谢相迎回过头,看了正在往竹椅上坐的人一眼,道:“昨儿没来的及洗漱,一身酒味儿不大舒服。”
他醒来时穿的是寝衣,必定是有人为他擦过身子,但此刻若不躲在这水雾朦胧的地方躲着,他怕凌琅看出自己与往日不同。
谢相迎向来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凌琅只看他一眼,便知谢恒云肯定对谢相迎说了不该说的话。那小子对他的敌意很深,总是防贼似的防着他,口中必然不会有好话。
凌琅歪在竹椅上,悠然道:“帝师昨日喝醉了,说了不少话。”
“都说什么了?”
谢相迎往岸边靠了靠,手扒在池边问了一句。他不记得这回事儿,他那脑子和酒过不去,与其说是喝酒,不若说是被灌了迷魂汤。
凌琅听见谢相迎问这个,起了身走到池边,蹲下身来,在谢相迎耳畔低声道:“帝师说,想要我。”
谢相迎的目光在听到这句话时滞了一滞,他疑惑的看了凌琅一眼,很快又垂下眸子。
他怎么会说这样不害臊的话,不过他确实梦见在凌琅面前做那种事。像是被凌琅开了窍,喝醉了就动了那坏心思,这事若被凌琅知道,指不定要多得意。
“臣污了陛下的耳朵。”
谢相迎没有怀疑凌琅话,他这人天生便习惯去相信亲近的人。
凌琅见他脸上绯色一片,又道:“可是朕也想要帝师。”
他的音声拉了丝,眸中暧.昧的光叫谢相迎心下狂跳。
谢相迎不明白凌琅为何如此待自己,他不过一个棋子,凌琅犯不着每天像个急色鬼似的守在他身边,这人又不缺人伺候。
若不是有那十日之约,这会儿这人早钻进池子里来了。
谢相迎往后躲了躲,蓦地耳中又传来凌琅的声音。
“谢恒云今日给帝师说什么了。”
谢相迎的身子在听到这句话后滞了一滞,他抬头看着凌琅:“你知道我……”
“朕知道,朕一开始不说,是想等你说,可是帝师好像没有这个意思。”
谢相迎是个不会说谎的人,做事又漏洞百出。凌琅不说破,是因为愿意纵容谢相迎这点小聪明。但若是这些事会增添他二人之间的隔阂,他是不准的。
“他说是你放火烧了竹篱。”
谢相迎把这件事说出来了,凌琅既然知道他出宫,谈话的内容未必不会知道。
“你信他?”凌琅问道。
谢相迎点了点头:“我信他。”
“你信旁人,怎么不信信我……”
这音声带着委屈。
谢相迎看见凌琅瞥了嘴,眸中带着些许落寞。
这人又来了,每每有分歧,他都一副自己冤了他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的评论区好冷,大宝们还在看吗,呜呜
第62章 不用你伺候朕,朕伺候你
“正因为信你, 才想从你口中听到真相,不论是身上那毒还是竹篱之火,我不想只从旁人口中听到, 想让陛下亲口告诉我。”
谢相迎眸光微垂, 凌琅委屈, 他得比凌琅更委屈。
这番话说的凌琅心下动容。他与谢相迎是一样的心思,只想听对方口中的话, 旁的什么狗乱吠,只会让他们之间徒生嫌隙。
“帝师身上的毒不是朕下的,此事朕一直在查, 只是没有头绪。不过, 朕想帝师既然做过摄政王,那毒便有可能来自摄政王府,前些日子已经排了人暗地去里搜查了, 若有线索,自然第一个告诉你。至于竹篱那火,确实是朕派人放的。”
这便是凌琅对谢相迎做过最冲动的事一件事,但他不后悔, 若没有那把火烧去竹篱,谢相迎只怕一辈子都不会住进通幽殿。
“为什么?那是我住了九年的地方。”
竹篱所有陈设, 一点一滴都是他的心血。想起那日日夜夜废寝忘食做成的东西, 全在一场大火中付之一炬, 谢相迎便觉得心痛。凌琅是皇帝, 一句话可定人生死,一个命令便可烧毁旁人住了数年的居所, 他总是这样随着自己的性子。
“对你不住, 朕只是想留下帝师, 可是帝师不愿意。”
凌琅的眸子沉的厉害。他是个不会太会表达心事的人,从小在王权争夺的角落里活着,没有人告诉过他若是珍爱一个人应当如何去做。
他父皇喜欢沈氏,会赏给她珍宝和陪伴,他喜爱谢相迎便把奇珍异宝和自己空闲的时光都给他。沈氏收到赏赐会笑脸相迎,会投怀送抱。谢相迎把东西收下,却还是照旧躲着他,这让他不明白,也很生气,只能用这样极端的法子来达成目的。
“你要我留下,不会直接告诉我么?”
谢相迎不明白,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言说,非要弄到纵火烧房子的地步。
凌琅沉声道:“朕说过,西偏殿的大门永远为帝师而开,可是帝师没有回应。”
“就这个?”
就这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凌琅让他去参观那西偏殿架子上那些宝贝呢。
谢相迎突然被这人气笑了,他看着凌琅道:“你三年前就想跟我……”
“是,日思夜想。”
凌琅对上谢相迎的目光,眸中是毫不掩饰的贪图。
他想要谢相迎,但是无法言说,谢相迎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情丝。他不好男风,不爱美女,更不会真正臣服于自己的帝王之威,凌琅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谢相迎被凌琅这一句又一句的话说愣住了,这人这是在跟自己表白么。
这小兔崽子,真是让人生气。
“你怎么这么笨,连袒露心迹都不会,放什么火,说什么西偏殿的门,你的书读进狗肚子里了。”
旁人曾玉佩,赠绢帕,赠佩剑,凌琅偏偏标新立异,非要纵火烧屋子。
“帝师没教过。”
凌琅说的很诚恳,谢相迎只顾着背兵法,背那些天书奇谭,从来没说过两人之间该如何相处。
“我也没教过你,可以对自己的帝师动歪心思。”
没教过就不会,男人之间该如何行.房他也没教过,怎么凌琅看起来倒是熟练的很呢。谢相迎一时激动,从那池子里站了起来,见凌琅神色微变,又急忙坐下,重新回到水里。
“帝师还有别的要问么?”凌琅看着他。
“没了,我怎么敢。”
谢相迎真怕自己再问出些什么大逆不道的想法,他原是就不该去通幽殿授课。放着兴盛阁那么严肃的地方,他去凌琅的寝殿做什么。
这不是羊入狼口么,他怎么就这么后知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