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浮白震惊道,“他们以为沧澜会率先知道这个秘密?!”
关不渡:“我确实很早就知道了,只是没告诉你们而已。”
“数百年前,儒佛道三大创始宗师,以一己之力广散门徒,影响力延续至今。而每一个宗门,都有一个亲传门派,掌控着本宗门的传承法宝。”浮白喃喃道,“我一直以为传承一事只是传说……”
“距沧澜遇袭不久,朱弗便将天下之人聚集在这天台峰。”关不渡微微转头,“视线”落在松鹤身上,“浮白,你觉得其中会有什么蹊跷?”
浮白却不敢答。
方才在主峰时,这人没什么武功,却趁着夜色去找朱弗,分明是有所企图。但关不渡却丝毫不吃惊,反而破天荒扔下了轮椅,亲自将他抱了回来。
她想了想,还是答道:“还是等怀枝回来再议罢……说起来,怀枝去哪了?”
话音未落,昏迷之人忽而眼睫轻颤,正悠悠转醒。从浮白的角度看去,那人面孔很是年轻,只是肤色惨白,唇色不显,整个人显得十分冰冷,仿佛雪夜里一抹难以靠近的月光。
他沉默地睁开眼,看见浮白第一眼就倏地坐起来,刚想动作,便被关不渡隔空点了穴。
下一瞬,凌空一句“浮白姐姐”便砸门而入。
怀枝宛如一只跳跃的百灵鸟,投入了浮白怀中,桃色的纱裙带起一阵风,顿时将松鹤的长发吹得乱七八糟。
怀枝:“我好想你啊——”
浮白一边手忙脚乱地将怀枝接住,一边轻呵道:“闹什么?楼主还在呢。”
闻言怀枝吐吐舌头,从浮白身上跳下来,给关不渡请了个安。
关不渡微微带笑:“查到了么?”
“查到了。”怀枝自袖中掏出一卷纸,递给关不渡,“十年前,洞庭和光派的掌门叫霍元洲,那一年夏,洞庭上游正值水患,有一日霍元洲沿湖打鱼,恰巧救下了一个少年。”
浮白心中咯噔一声,回头看了眼塌上的青年,心中惊疑不定。
怀枝每说一句,那人脸色便白上一分。偏偏怀枝毫无察觉,继续道:“这个少年就是鹤归,道门唯一传承归元派的亲传弟子,他没死。”
一阵窒息般的沉默。
关不渡缓步走向床边,看见青年在发抖。
“怀枝说的也许并非事情的全部。”关不渡轻声道,“你觉得呢?”
他轻轻将青年凌乱的发拨到耳后,随后扯下了遮眼的乌色纱后,又给青年解了穴。
“十年前,道门的归元派和儒门的木华派相继被灭门,其惨烈程度如今还有人当做饭后谈资,怎么会有活下来的人?”
朝霞之下,关不渡的双瞳犹如神迹——左眼灰蓝,右眼深棕。被这双眼盯着,青年下意识转头避开,却又被关不渡捉着下巴拽了回来。
关不渡的力道不算温柔,声音却几近蛊惑:“要不还是你自己来说。”
“你是鹤归吗?”
第4章 道门何在
回春,意如其名——“大地已回春,生意遍万物。"枯竭的内力与真气互相调和,能使没有武功之人也能与人一战。
可春意褪去后,只剩严冬。鹤归现今觉得自己遍体生寒,经脉俱断之痛又循着记忆找上门来,四肢软绵的同时,额上已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旁边有人见鹤归状态不对,出声关切:“你没事吧?”
鹤归浅浅地吸了一口气,似是从梦魇中挣扎出来,垂眸摇了摇头。
不该如此鲁莽的,鹤归淡淡地想。
原本以为,关不渡昨日和南古镇之人交手后会无暇顾及他,他便可以趁着夜色找朱弗谈一谈,可谁曾想,自己的目的没达到,还似乎暴露了身份。
沧澜——他是知晓一二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真有,沧澜的人估计也能找到破墙的办法。娄怀枝是右护法,擅长追踪;温浮白是左护法,擅长隐匿。他们二人常年行走江湖,名声颇大,反而是作为楼主的关不渡要低调一些。
然而能作为楼主,多半是手腕不俗的。
是故那夜关不渡擒住他的下颚,问他是否是鹤归时,他差一点就点头了。
他想不起来自家师门与关不渡有何渊源,归元派灭门时,关不渡恐怕不过十岁,十岁的孩童,能知道什么?
鹤归只迷茫了一阵,随后冷冷地从嘴中吐出两个字:“不是。”
关不渡却笑了:“撒谎之人善用问句回答问句,看来你不是了。”他站起身,“我还以为你要问我鹤归是谁。”
鹤归是谁?
十年前,江湖还不如今日凋敝,那时战乱虽不停歇,江湖之中却人才辈出,鹤归就是其中最出挑的一个。
只是往事如烟如尘,又何必再将它扬起。
鹤归否认得毫无底气,他不相信以关不渡的聪慧会识不破谎言,可这个年轻的楼主笑过后便不再追问,只是又问了一个与之毫不相干的问题:“你喜欢吃桂花糯米糕么?”
时间轮转,鹤归低头看着自己桌前的桂花糯米糕,一时无言。
宴会还未开始,座位早已坐满了人。关不渡最为特殊,轮椅就占据了一大方,被朱弗安排在了靠门处。他今日又换了件衣物,黑色云丝袍,袖口与领口镶着金边,以至于遮目的白纱看起来分外显眼。
在众人眼中,关不渡又恢复成那个看不见人、走不动道的废物楼主。
要不是昨晚的记忆太鲜明,鹤归差点就信了。
浮白不在,怀枝正一颗一颗往关不渡嘴里喂含桃。他空闲下来的手却不干正事,捏着柄空白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得扇着风。
坐在鹤归身边的是来自佛门天悲阁的星落风,一眼瞧见关不渡的样子,顿时鄙夷道:“不成体统。”
鹤归收回视线,上下看了眼星落风的装扮,道:“阁下是天悲阁的人?”
“是啊,你竟然知道我。”星落风沾沾自喜,顺势举起一杯酒,“我们天悲阁礼佛,修的是清寡之道,不似他们沧澜,亦正亦邪。”
鹤归又问:“我记得佛门分妖佛与正佛,妖佛带发修行,正佛闭寺清修。敢问天悲阁属哪派?”
星落风支支吾吾。
他当然不能说天悲阁属妖佛一派——那妖佛门派弟子,皆依附在皇权之下,干的是朝廷走狗的勾当,为江湖人所不耻。可若是他说自己属正佛,那他头顶上乌黑的长发第一个不答应。
他只是天悲阁最外门的记名弟子罢了,此番也是求着亲戚才好不容易混进了天台峰。
紧接着,星落风就听见对面那青年冷冷道:“不成体统。”
“噗。”
另一边有人听了一耳朵,忍不住笑出声。见两人双双望过来,连忙摆手道:“对不住……咳,这位小兄弟可真是……语出惊人。”
星落风被一个毫无内力之人下了面子,登时就沉下了脸,却被那人劝解:“今日朱峰主设宴,我等作为客人,还是不要闹出太大动静罢。”
言语轻柔,却有警告之意。
星落风见那人身着华贵之色,气质雍容,气焰顿时歇了一半。又见他倒了杯酒,递到鹤归面前,笑道:“在下鸢都沈云修,想跟阁下交个朋友。”
鹤归沉默了片刻,与沈云修碰了酒杯,自报家门:“和光派,松鹤居士。”
“原来是洞庭之上的隐士。”沈云修眉峰一扬,眼中也多了份色泽,“郊野鹅毛满,江湖雁影空。洞庭百里冰封的美景,沈某一直想亲眼一见。”
鹤归笑了笑,却不言语。
他满腹心事,无意与人交谈。可沈云修生了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嘴却闲不住。又一杯酒下肚后,忽而感叹一句:“我上一次见到如今日这般光景,还是在三年前的折梅宴。”
鹤归知晓沈云修的意思。
江湖已经许久不曾如此热闹过了。
一旁有人听见折梅宴,颇有兴趣得问:“那年我因事耽搁了没去成,沈公子可否讲讲,是否有如鹤归那样的天才出世?”
“世上哪有那么多天才。”沈云修说,“三年前的折梅宴本不该开设,那时江湖各派刚历经一场变故,元气大伤,根本没人有心思参与江湖大比。”
“那就是没有了。”那人遗憾道,“说起来,十年前三大传承宗门还在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江湖。”
几人聊起当今世道,都是满腹怨怼无处倾诉,索性一并说了个痛快。
“百前晋朝虽战乱不断,但大家却是充满希望的。始祖皇帝景行由北至南依次吞并了柔然、东胡、西域和南疆,将疆域扩充数倍之远。江湖之中,儒佛道三大宗师也将各派发扬光大,一时之间人才辈出。”有人啧啧叹道,“多好的江山啊,却毁在景誉手上。”
“景誉算个什么皇帝。”有人“呸”了一声,“宠信胡人却又把控不住手中的疆土,将晋朝分裂至如今的局面,导致什么鬼怪都敢来中原掺和一脚。”
许久不出声的星落风听到当今皇帝景誉的名字,忽而道:“我听闻当年归元派的掌门鹤酒星和景誉来往密切,魔教围攻归元派之时,景誉为何没来援助?”
“你傻呀,景誉都自顾不暇了,哪有精力去帮他?况且人都说皇家无情,也不知那群妖佛脑子是否被驴踢了,才去依附皇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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