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他觉得这句话对俊男来说也是同理。
昏黄的灯火映照中,秦知亦对他露出的这抹笑,真如冰雪初融,寒梅绽放,好看的几乎耀花了他的眼睛。
长成这样,上战场怕是得戴凶恶丑陋的面具才能威慑住敌人吧?
也不一定,如果我是他的敌人,只要他多对我这样笑一笑,没准我就不战而降了······
乐之俞胡思乱想着,勾了头轻声补充了句。
“不一定非得是姑娘,男子也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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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之俞:如果能遇到喜欢的人,性别也不用卡那么死~
秦知亦:嗯?
第6章
夜已深沉,外头的雨势也渐渐减弱,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虫鸣蛙叫,四周归于一片寂静。
乐之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虽然这已是客栈里最好的房间,可这床仍是简陋之极,几块破旧的木板拼在一起,垫着褪色发白的褥子,躺在上面硌得慌不说,稍稍翻个身就“咯吱咯吱”响个没完,吵的人心烦。
他开始无比怀念家里那张铺陈锦绣,柔软舒适的大床来。
朕为了复国,真是牺牲太多了!
秦知亦睡在离他不远处的卧榻上,按道理说,那卧榻应该比这张床更加的不舒服,可他却是安安静静的没怎么动过,连呼吸都是很平稳,似乎是早已睡着了。
不愧是常年在外行军打仗的人,比他这种温室的花朵要更快的适应环境。
其实他本来是准备邀请秦知亦一起睡的,这样等苏一苏二把蛇扔进来时,他就可以假装为了保护秦知亦而被蛇咬一口,让秦知亦因为他受伤而心生愧疚,自己明天就能顺势缠着他一起走了。
但是自从他说了成婚的对象也可以是男子后,屋子里的气氛就好像变的有点怪怪的,这种时机下,自己要秦知亦来和他同睡,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对秦知亦起了什么色心,别有所图。
欲速则不达,乐之俞也不想现在就把秦知亦给吓走,只能换一套策略。
他将晚饭时藏起来的一块鸡肉撕成了几小条,趁着秦知亦不注意时从门口扔到了卧榻,用来吸引蛇往那边游走,然后“正巧”被起来解手的他发现,于是乎奋不顾身,英雄救美,博得对方好感骤升。
乐之俞觉得自己真是用计鬼才,天罗地网之下,就不信“宁远承”能逃的过他的手掌心。
只不过,这都已经后半夜了,蛇怎么还没来?
苏一苏二在搞什么鬼,抓条小蛇有那么费劲吗?来的路上他都在路边草丛看见好几条了!
心烦意乱之下,乐之俞掀开床帘向外张望,耳边却意外的听到了某种“嘶嘶”的怪异声响,好像就是从这屋子里传出的动静。
他立马喜上眉梢。
终于来了!
把待会儿要如何行动,如何落泪,如何收揽秦知亦的歉疚之心,一套流程在脑海里迅速的过了遍,乐之俞信心满满的翻身起床,为了表现自己的急切,连鞋子都没穿,就这么光着脚踩在地上,朝秦知亦那边走了过去。
只不过他刚踏出去一步,就立马像被点了穴一样,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我的娘嘞!
苏一你们是不是脑子有泡?让抓条筷子细的翠青小蛇就行了,怎么给弄了条碗口粗的大蛇来?
这要是被它咬一口,我还有命在吗!
乐之俞张口想喊人帮忙,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惊太过,声音又颤又散,根本连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那条大蛇竟然完全无视地上的鸡肉,吐着长长的信子直接冲着他这边的方向蜿蜒游来了。
啊啊啊!救命!你不要过来啊!
发不出声音,他只能在心底狂喊,可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拔都拔不动,眼看着那花斑大蛇就要行至他面前,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吓的眼睛紧紧的闭上,听天由命的呆站在那儿。
蓦地,有利器破风之声呼啸而至,紧接着就是一声刀刃入肉的闷响和蛇在地上乱扭乱弹的动静,片刻之后,却是缓缓的趋于平静,什么也听不见了。
乐之俞惊悸未消,犹自不敢睁开眼睛,恍惚间仿佛感觉有个人走到了他面前,对他说了句无比安心的话。
“别怕,蛇已经死了。”
死了?
听见这几个字他才终于是有勇气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果然,那条蛇的七寸被一把尖锐的匕首牢牢的钉在了地上,已然是死的凉透了。
乐之俞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绷紧的神经也顿时垮掉,双腿都在发软,歪斜着就要往前边栽倒。
有双手接住了他。
秦知亦见他脸上苍白,唇色惨淡,身子还在微微的颤抖,知道这娇贵小公子是吓坏了,便随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做安抚,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几分。
“冷静点,没事了。”
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他的话让乐之俞的神智清醒了不少,望着秦知亦轮廓分明的脸庞,就如同溺水的人看见了浮木,眼眶发热的厉害,整个人都扑进了秦知亦的怀里,将他的腰身紧紧的抱住。
“谢谢,谢谢你······”
隔着几层薄薄的衣物,秦知亦似乎都能感受到乐之俞说话间的那团热气,就那么在他的胸前和脖颈间盈盈绕绕,似羽毛一样的撩拨,仿佛要钻到他心里去。
他原本要推开乐之俞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随后又轻轻的落了下来,顺着乐之俞的脊背,慢慢的拍了拍。
说胆大吧,一条蛇就吓成这样,说胆小吧,却敢违抗父母,舍弃富贵,跑出来逃婚。
你还真是个满身谜团,矛盾却有意思的人啊······
乐之俞只觉得秦知亦身上清淡的气息特别好闻,宽阔的胸膛特别有安全感,他把脸埋在里头,久久都不愿离开。
直到一股困意翻涌而上,眼皮子不由自主的开始打架,他才松开了自己的手臂,由着秦知亦将他扶到了床上躺下。
“睡吧。”
秦知亦的声音很轻缓。
他将乐之俞散落在脸颊边的发丝掠到了一边,看着这夭桃浓李的漂亮人儿陷入了沉睡之中,随后为其盖好了被子,重新放下了床帘。
但他自己却并没有回到卧榻上去睡觉,而是打开了后窗,回头看了一眼,踏窗飞跃而出,几个起落之间,转瞬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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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一苏二:是英雄救美,没毛病啊~
乐之俞:哼!
第7章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地上到处都是大小不一的水坑,空气中泛着浓重的湿气,夹杂着沁凉的夜风,吹的人身上凛然生寒。
秦知亦在一片茂密的树林间落了下来,欣长的身形迎风而立,似一株挺拔俊直的修竹。
早已等在那里的一个年轻男子立刻向他躬身抱拳行礼。
“殿下!”
这人穿着一身的夜行衣,眉目锐利,打扮利落,腰间还悬着短剑,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秦知亦淡淡的“嗯”了声。
“阿元,京城有什么新消息?”
叫阿元的年轻人直起身子,沉声道:“几天前,陛下在承阳宫为二皇子举办了冠礼仪式,正式下旨册封他为肃王,并且以为陛下侍疾为由,留他住在了宫里,没让他去封地。”
冠礼?
秦知亦的眼底一片冷漠。
他这个名正言顺的嫡长子都没有办过冠礼,连新君的登基大典也没有参加过,甚至因为在外整顿军务,至今还没有在京城露过面。
而他这个庶弟,只比他小一个月而已,因为生母受宠嘴又甜,极得他父亲的喜爱,明明未建寸功,却处处抢尽风头,如今连冠礼都办在了他前头,只怕如今在京城,世人只知有肃王,而不知还有他这个太子了。
“陛下也太偏心了!”
阿元忍不住,一脸的忿忿不平。
“让肃王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却让您去岭西安顿宁家军,谁不知道,如今因为宁远承下落不明,宁家军怨气大着呢!若是他死了,宁家军没准就会杀了您祭旗报仇,若是他没死,也会扣下您当人质用来要挟朝廷,陛下作此决议,这不是送您进火坑吗?!”
秦知亦没说话,脸上亦无悲无喜。
谁都能看出是个火坑,可他那个父亲却是装糊涂看不出,安顿宁家军是假,借此除掉他这个眼中钉才是真,这样还能名正言顺的把肃王推上太子之位,而不用挨骂名。
就因为不喜欢他的母亲,所以连他这个儿子也一起遭到厌憎,从小到大,无论他做的如何优秀,立了多少功业,父亲的眼里永远都看不见他,他为新朝打下的一座座城池,却还比不上肃王几句好听的话更能让他父亲高兴。
真是何其讽刺。
阿元抱怨完,忽而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
“呵,不过肃王也并非都是事事如意,最近他可是出了丑,闹了个大笑话呢!”
他不等秦知亦发问,自己就憋不住一样噼里啪啦全说了出来。
“肃王向来喜好美色,后院姬妾无数,可进了京城之后,他竟是瞧上了一个男子,几次三番的纠缠,金银财宝流水一样的往人家里送,还请媒送聘的要纳那男子进门当侧室,没成想那人却是个有骨气的,不但退还了全部财物,还连夜卷包袱逃婚了,哈哈,这可是狠狠打了肃王的脸面,在冠礼上都没露个笑模样,显见的是气的不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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