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思转换的瞬间,蔚楚歌早就换了位置,坐在旁边,他的脸色因为汴清予一时的沉默开始变得阴沉难看。
汴清予忽然感觉浑身的皮肉连带心脏痉挛一下,他眨眨眼,然后慢慢的笑了,“为什么不可以有牙印?”
蔚楚歌沉一张脸一时不说话。
“就是你想的这样。”汴清予笑得愈发灿烂妖冶,却也极致的虚伪客套,让人捉摸不透,即便现在他的脸上没有坚硬的银白色面具,“我早就说过,我是烂人一个。”
他的笑容慢慢变冷,变得坚不可摧。
“烂到骨子里的,肮脏的要命。”
第121章
“是谁?”蔚楚歌沉声问道。
汴清予笑着,声音却是冰冷的,“与你无关。”
蔚楚歌逼近几步,将自己的阴影投在对方身上,“他也摸过你吻过你,是吗?他还咬上你那一对蝴蝶骨,除此之外,他还对你做了什么——”
“蔚楚歌。”汴清予冷声打断对方的下文,“不用猜了,你对我做过的,他都对我做过。我早就说过,是你没有放在心上,反而要我一遍一遍地提醒你。从一开始我就强调,我们不过是露水情缘一场,因为色与欲而聚在一起,是你一次有一次地越界——唔——”
蔚楚歌凶狠地吻上汴清予的双唇,终于他再也听不到对方说出那些置身事外的话语。他用唇瓣强势地碾上去,然后张嘴咬破了对方的嘴唇,唇瓣上的鲜血味蔓延到双方口中,像是糜烂的伤口被撕裂,揭开,暴露在朗朗乾坤之下,毫无遮掩地破碎。
“只有他会咬伤你,我就不会吗?”蔚楚歌的眉骨往下压,在眉眼处投下一片阴影,他冷笑道,“我也可以让你痛,让你的身上只有我的印记,甚至你无法用衣服遮掩,只能被迫让印记长久地停留在你的唇瓣上。”
汴清予伸出舌头舔了舔红唇上的血迹,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像是发酵的陈酒愈演愈烈,被鲜血滋润的红唇称得他此刻宛如噬血的恶鬼,他依然是心不在焉地模样,“蔚楚歌你可真幼稚。”
蔚楚歌却置若罔闻,跳动的神经撺掇着让他丢弃理智,极怒之下他的面色反而平静了,开始变得面无表情,“究竟要怎么样你才会听话?把你关起来吗?让你永永远远无法逃离这里半步?”
汴清予一瞬间唇边的笑意消散到无影无踪,他眸色阴沉,盯着对面的人的眼睛,“蔚楚歌你大可以试试看,看看会不会成功。”
凌乱又糜烂的碎裂成片段的记忆在眼前争相浮现,汴清予连虚伪的笑意也懒得搬上眉眼,他一字一句,带着两败俱伤的决绝,“我平生最恨有人囚禁我。”
盛怒之下的蔚楚歌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对方神色的转变,他只是凑近对方的耳朵,继续说道:“我可以不在乎你遇见我之前的过往经历,可是却没想到,即便你我已经有形色交易,你还是会找别的人。这次的人,和你之前说的,是同一个人吗?还是说,只要你生出欲望时,随便是个人都可以?”
汴清予的身形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算算日子,大约是春毒要发作了,正如刚刚许多次颤抖与痉挛,汴清予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些全部是春毒带来的前兆,绝不会是因为其他。
随后汴清予垂眸瞥一眼尽在咫尺的蔚楚歌,眉眼间尽是嘲意,“蔚掌门还记得这是交易呢?”
“你觉得是就是吧。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是个人都可以。”蔚楚歌后槽牙咬紧,他眯起眼又重复一遍,“好,是个人都可以。”
“汴掌门可真是让人钦佩,既然如此,干脆汴掌门也不要看了,横竖是个人都可以。”蔚楚歌从自己的长袍边缘随手撕下一块黑色的布条。
汴清予见状蹙眉,“你要干什么?”
蔚楚歌却一言不发,而是快速地用布条蒙住对方的眼睛,打一个死结。
黑暗如潮水般涌现,将汴清予彻底地淹没,伴随而来是几百年来早已根深蒂固的恐惧和无数个午夜梦回时难以洗清,难以剔除干净,始终如影随形的糜烂的记忆。春毒的前兆也终于缓缓离去,猛烈的疼痛忽然从四肢百骸蔓延至每一处皮肉,他开始被迫失去那些能够保护自己的,让他心安的力量,开始变得弱不禁风,任人宰割。
汴清予当即伸手,想扯去布条,双手却被对方死死攥住,毒发时汴清予等于一个不会武功的废人,挣脱更是痴人说梦,疼痛从手腕钻进皮肉,最后如蛊虫一般牢牢吸附在骨上,无法挣脱。
“蔚楚歌,你要干什么?!”
蔚楚歌却静静地将人翻一个身,双手依然被禁锢在他的掌心,感受到身下的人的挣扎,为了确保汴清予无法挣脱,他又加上几分力,然后用一只手解开里裤的系带。
“蔚楚歌,你放开我!”
汴清予的身体开始克制不住地颤抖,震颤从手腕传到对方的掌心,他努力地想要翻身,四肢并用想要挣开对方的束缚,他已经失去以往的自得与镇定,一头青丝已经在深秋闷出淋漓大汗,整个人仿佛跳入油锅的鱼,在无止境的疼痛中煎熬,却还剧烈地翻腾,不死心地拼劲全身力气地挣扎,只为博得一线生机。他甚至分不清自己的身体是因为恐惧和毒发而颤抖还是因为挣扎而颤动。
“蔚楚歌,你放开我。”他的声音也不可控制地剧烈地颤抖。
眼前走马观花般流过许多破烂的过往,黑不透光的囚室里姬鸿意警戒的话语在耳边炸响,无尽的黑暗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他的神智开始变得模糊,开始混淆现实与记忆。
“蔚楚歌,你放开我……”
甚至带上几分哭腔。
背后的人似乎始终无动于衷,随后他感觉到有人坐在自己的腿上,肌肤相碰,冰凉一片。
慢慢地,汴清予开始变得平静,声音还是哽咽的,也是疲惫沙哑的,“蔚楚歌,如果你敢在今天动我,我会恨你一生。”
然后他再也没有动作,静静地躺着,像被抽去魂魄的傀儡,已经变得麻木不仁。
最后那句话终于刺入蔚楚歌的神经,理智终于回潮,他才发现汴清予的状态很是反常,蔚楚歌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他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件很恶劣的事情,却又不知如何补救,心里莫名慌乱得厉害,他小心翼翼地将人翻过身来——
黑色的布条已经被泪水浸透,洇出与周围不一样的颜色。
“汴清予。”
“汴清予?”
蔚楚歌试探地喊对方的名字,却没有回应,愈发的惊慌失措,他急忙道:“我确实不该这样对你。”
还是无人应答。
“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你先回应一下我行吗?你不要不说话……”
视线紧盯着汴清予的蔚楚歌忽然间又意识到一切失控场面的根源,布条,还蒙在对方的眼前。蔚楚歌当即慌忙地替对方摘下——
对方早就阖上眼帘,眼角还有残留的雾气,乌黑的睫毛被打湿,几根粘连在一起,软塌塌地垂下,脸上满是泪痕。
“汴清予!”
依然无人回应。
蔚楚歌见状急忙将汴清予用被褥裹严实,又匆匆穿戴好衣衫,而后如离弦的箭一般跑出内室,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李老现在应当在医馆的厨房里熬药。
汴清予好像晕过去了。
第122章
“白雩,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有人在背后轻声问。
汴清予很清楚自己在做梦。
但其实,这些并不是梦,是几百年前真实存在过的,只是不知为何,会反反复复在噩梦中上演。
汴清予无心应答,而是拼命地奔跑,不知方向,不知归途地奔跑,即便前方依然是黯淡无光,他依然尽力地向前,因为他知道,如果晚一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令他恐惧,害怕,心如死灰的场面,会是他浑浑噩噩度日的根源。
但是不知为何,他忽然间只觉得自己手脚脱力,然后他重心不稳,直直跌在地上,他还没有感知到摔倒的疼痛,却先被无尽的如深渊般的恐惧填满胸腔,他觉得自己在窒息的边缘。
姬鸿意掐着汴清予的脖子,将他从地上领起来,姿态轻松得像是在掐死一只蝼蚁,“阿雩,杨浮霖在哪里?”
“他逃走了,而你知道他逃往何处。”
气息变得稀薄,汴清予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如此接近,“尊上……阿雩……不知道。”
“白雩,你不应该试探我的底线。我确实不舍得杀你,但是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痛不欲生。”姬鸿意冷冷勾起唇角笑了,“杨浮霖是个空有美色的草包,我不用调查都知道,只有你能帮他,他如果没有你打掩护,甚至无法踏出魔教的大门。你帮他逃出魔教,现在你告诉我你不知道?”
“你信不信,我可以马上查出来杨浮霖逃走的路线,查出他路上遇见过哪些魔教的人,虽然不清楚这些人之中又是何人在助他逃走,但是我可以,一个也不放过。”姬鸿意缓缓松开脖颈上的手,满意地欣赏自己在对方的皮肤上留下的指印,“杨浮霖是今日逃走的,那就这样,昨日见过杨浮霖的人,除你之外,我全部杀掉,这样,也不会有漏网之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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