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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不敢 (茶榷)


  在气头上的孟庄主这样想。
  闷气在腹中灼烧,与之伴随而来的是一股无名滋长的悔意,孟扶渊开始埋怨自己,就算自己没那个耐心,演不到五年后的除魔大战,也不该这般沉不住气,毕竟——
  孟扶渊和燕元白是没有阻碍的,但是和霍子碌是有的。
  无为山庄的那个破庄规,孟思和定的庄规,影卫不能冒犯庄主的庄规。
  思及此,孟扶渊甚至想劈头盖脸地问霍一这些前后矛盾反复无常的行为,是不是因为庄规。
  之前没问,是因为那时他还以为霍一是碍于影卫的身份不好回避自己的情意,只能选择圆滑地一次一次装傻,他还以为自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单相思。
  然而话到嘴边,孟扶渊又硬生生咽下去了。
  现在是到了能问的时机,可是这样会把事情变得更糟。
  这时孟扶渊又一次恍然大悟,惊觉霍一话术的巧妙,如果此刻他问出口,等于直接揭穿霍一的身份,从明天开始两人的关系会比现下还要疏远,一下坠落冰点,霍一秉持影卫的规矩,又要开始对毕恭毕敬,退避三舍。
  都是因为庄规。
  孟扶渊的思绪又回到这两字上。
  一条百年前的庄规,就连庄规的主人都早已仙逝。
  而霍一,他能做到始终铭记在心,不越雷池半步,可能不仅仅是因为老庄主的知遇救助之恩。
  那是因为什么?
  其实孟扶渊能猜到,因为他隐约记得,当年孟思和定下这个规矩,是他占卜算出一条预言,倘若影卫与庄主喜结连理,庄主会英年陨命,孟扶渊原本就没多放在心上,后来又是从众多预言中勘破自己未来的命运,横竖自己五年后都要一命呜呼,多这一条或真或假的预言无足轻重。
  只是不知道孟思和对霍一是如何说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孟思和当然不会直言天人族的秘密,他可能不说,也可能会借鬼神之说来吓唬霍一。
  孟扶渊猜测很可能是后者,但现在能怎么办呢?
  难不成把天人族的秘密挑开了说吗,反正都活不长了,多这一条诅咒也不足挂齿?
  不可能的。
  向来妙计层出的孟庄主头一次尝到束手无策的滋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冷声甩下一句话离去,“我之前说过从此以后只喜欢你一人。我明白了,你不信我,原来如此。”


第91章
  皂色散去,天际破晓。
  苍穹弥漫泛滥起黯淡的青灰,白云柔若无骨,好似随风飘波的浮毛棉絮,连命运与结局都只能听天由命。淡青妄想一家独秀,突破密密麻麻织成一片的阴黯,蔓延至四面八方,而灰色却不依不饶,宛如潜伏的死寂,争做随时伺机而行,东山再起的埋兵。
  是不是要下雨了?
  汴清予仰面看了几眼,而后低头加快步伐。
  想这些有的没的做甚。
  步履匆匆,汴清予独自一人步行至天权派的书斋,蔚楚歌平时若是不练功,十有八九都会在那里。
  他一手握住羊脂玉佩,朱红的流苏从白皙中透露着微红的指缝中钻出来,像是鲜血从指间漏出,即将坠落满地,吊坠随着主人步伐的频率左右晃动,最后,汴清予在门前停住了脚步,轻颤的红线却没有慢慢地静止,依然摇晃,许是被细风打搅,因此无法寂然。
  或是走得急了,汴清予不由呼吸快上些许,他另一只手无力地蜷缩成拳状,食指节正要叩响纹丝不动的木板,却意外止步于即将触碰的一瞬。
  不过电光火石的刹那,没人知道什么让来客突然改了主意。
  眼前是木料上与生俱来的裂纹,汴清予的视线却空洞地不知落在何方,半晌后,他忽然间好似如梦初醒,陡然转身下了石砌的台阶,几乎是逃一般地大步离去,仿佛背后是洪水猛兽。
  仿佛再晚一瞬,一念之差,他会无可救药地掉入陷阱。
  “来都来了,为何要走?”
  背后门吱呀一声张开巨口深渊,蔚楚歌一身雍容华贵的交领玄袍,负手而出。
  汴清予不由往后退了半步。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头一回,汴掌门主动来找我,真是稀奇事!”
  汴清予一怔。
  蔚楚歌继而说道:“来了又不敢敲门,怕不是近屋情怯,汴掌门害羞了吧?”
  对方面上带着明晃晃的笑意,但是汴清予只看了一眼,就扭过头,不再与对方对视了。
  蔚楚歌挑眉,心中稍奇,不会是真被我说中了吧?
  只听蔚楚歌又是朗声大笑,汴清予捕捉到他语气中得意,他像是心情大悦,喜不胜收。
  那一刻汴清予觉得手中的玉佩蓦然化作寒冰,如临高山雪顶,寒气逼人,几乎要将他冻成麻木不仁的冰塑。
  我不该来的。
  汴清予出神地想,但是此刻后悔也晚了。
  蔚楚歌早就按耐不住地上前拥上汴清予,不是温香软玉,却更胜佳人在怀,他把汴清予带入书斋中,向来都是主动去天枢派找汴清予的蔚楚歌,头一回尝到汴掌门“屈尊降贵”登门拜访的喜悦,于是欣喜之余,他忽略了汴清予压制在眸底的凝色。
  “汴掌门怎的今日有闲情雅致,来我这破书斋转一圈?”关上门,蔚楚歌终于能够凑到脖颈前,作出耳鬓厮磨状地问上一句。
  汴清予沉默片刻,再伸出手去推蔚楚歌,“你先放开我。”
  蔚楚歌还是笑,“怎么,方才青天白日之下都能搂搂抱抱,你都不做声,现在只有我们两人,我还抱不成了?”
  汴清予梗着脖子重复,“你先放开。”
  蔚楚歌扬唇,还是将双臂松开了,“来找我何事?”
  攥紧玉佩的手终于不得不探出衣袂,尝一尝初冬滋味,汴清予先是无声地唇瓣微动,而后才缓缓地发出声音,“我来还玉佩。”
  语罢的刹那,蔚楚歌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为什么要还?”
  对方的反应在预料之中,不算意外,汴清予只是陡然觉得掌心的玉佩很硌手,他稍微放松了收拢的四指,这才感觉好受一些,“我派人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
  他垂眸,复杂的神色被卷入瞳孔中的惊涛骇浪,最终沉入眼底,于是汴清予再抬头时,眼底就只剩下一片平静与冷淡,“才知道,蔚掌门有一枚家传的玉佩,也是仙鹤祥云羊脂玉,所以我不能收。”
  “所以?”蔚楚歌眯起双眸,“家传的玉佩就不能送人?”
  汴清予抿了抿嘴唇,他似乎叹了一口气,但是气息太轻太淡了,捎带些许疏离,恐怕只有他自己能听到,汴清予继续说道:“并且,这枚玉佩是令慈留给蔚掌门的传家宝,是赠给——”
  “赠给什么?”蔚楚歌盯着汴清予。
  汴清予双唇翕动,半晌过后,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四周近乎万籁俱寂的时候,风声变得喧嚣,聒噪,震耳欲聋。
  蔚楚歌放慢语速,拔高声音,沉声逼问道:“赠给什么?”
  他往前走了几步。
  蔚楚歌想离汴清予更近一些,他想看清汴清予脸上闪现的所有情绪,然而不想,对方银白的面具像是一道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屏障,高高耸立,将所有妄想亲近的人拒于千里之外,他也不例外——无法涉足一步。
  或许逢场作戏的时候,汴清予从来只是做戏,只因他太会拿捏人心,装作一同沉沦的样子太过逼真,以至于蔚楚歌原以为两人都深陷其中,无意间惊醒才发现,对方还在千里之外,不动声色,无悲无喜。
  而他是那个打破盟约,作茧自缚的跳梁小丑。
  孟冬的风顺着蔚楚歌的衣襟灌了进去,惊起四肢百骸的战栗,蔚楚歌拔高了声音,“你说啊。”
  汴清予依旧静默。
  万籁俱寂下,只有哀嚎的风鸣在呜咽,像是一曲悲怆的琴箫。
  两人就这样无声地对视,最终还是汴清予率先败下阵来,他垂眸道:“……是赠给蔚家未来的娘子的东西。”
  “所以呢?”蔚楚歌步步紧逼。
  “所以我不能收。”汴清予轻声答道,稍显无奈。
  蔚楚歌闻言,唇角间的笑意一下消散于无形,只剩乌黑浓密的眉宇连带眉骨往下压,在双眸处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他沉声反驳汴清予的说辞,“我想送给谁就送给谁。”
  眼底汹涌意味不明的神色,蔚楚歌放慢语速,将每一个字都咬得极为清晰,“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他上前半步,紧紧盯住汴清予银白面具下深不见底的乌黑双眸,“你不想要就丢了,来还给我做甚?我之前就说过,送给汴掌门的东西,那就是汴掌门的东西,任凭处置。”
  汴清予却执意道:“我也说过,我和蔚掌门不过是利益交换,得与失要相称,所以我不能白收你的东西,更何况——”陡顿一下,他垂眸看一眼掌心堆雪般的羊脂玉,抬眼继续说道:“更何况,这于我毫无用处,还不如物归原主。”
  “那你扔掉好了。”蔚楚歌忽然说。


第92章
  蔚楚歌大步走到窗边,猛地将古木窗牗推开,或许是用力过猛,窗扇一时间无法静如枯松,旋出尖锐刺耳的杂音,只见四方的木制边缘宛如裱画的框架,圈出四方的碧空,清冽的湖水,熔金的波光,耀眼的碎银,蔚楚歌转头,指向浮光跃金的湖面,对汴清予一字一句道:“你现在就扔掉,从这里扔掉,把它扔进湖水里,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也省的眼见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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