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九揽着他腰的胳膊紧了紧,亦是咬牙切齿:“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倾慕你!”
裴折揪着金陵九的袖子,皮笑肉不笑:“能听到你这么说,我真是太荣幸了。”
金陵九反手握住他的手:“不用感到荣幸,毕竟是你应得的。”
两人脸上尽是虚假的笑意,四目相对,均看到了彼此眼中明晃晃的嫌弃和恶心。
裴折:呵,金陵九绝对有病,还病得不轻。
金陵九:啧,裴折果然用错药了,都药到脑子了。
“嘶,师兄,你们?”
穆娇一脸意味深长,看着金陵九的目光复杂难言,过了会儿,视线又转移到裴折脸上,是和之前如出一辙的复杂。
左屏将穆娇拉到身后,他见惯了大场面,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能够保持镇定:“九爷,此处距离客栈不远,要不我和穆娇先回去,帮你准备一下要换的衣服?”
金陵九像是累极了,摆了摆手:“随便拿一件就好,让厨房烧壶水,然后把「雪后天青」找出来。”
左屏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雪后天青」吗?”
金陵九颔首。
裴折挑了挑眉,忽然有些好奇,能让左屏露出这种表情,「雪后天青」是什么东西?
左屏和穆娇加快脚步离开,隐隐还能听到两人的讨论声。
“都说了让你不要跟太紧。”
“我怎么知道会听到那种话,师兄竟然倾慕那人,师兄竟然有倾慕的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怎么不告诉我?”
金陵九脸黑了,裴折则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咳,这可不怪我,是你自己说出去的,你这师妹还挺有意思的。”
金陵九瞥了他一眼,没作声。
裴折正准备再臊他两句,猝不及防,又听见了穆娇的声音:“不过看不出来,那裴探花竟然如此身娇体软,走个路还要师兄抱着,唉,我还以为他和传闻中一样,是翩翩的少年儿郎,没想到他这么不矜持,这大晚上约师兄泡温泉,莫不是想要霸王硬上弓?师兄那样性情冷淡的人,无怪他要这样做。”
直到穆娇走远,声音听不到了,裴折才眨了眨眼,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不然怎么可能会听到那么恐怖的言论:“她是不是不知道有些词不能乱用?”
金陵九幽幽道:“我这师妹还挺有意思的,是吧?”
被自己的话呛到,裴折一阵语塞,忽然又想起那句恐怖的“霸王硬上弓”,他不禁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太出格了。
直到两人到达客栈,都没再说一句话。
左屏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在客栈里等候,两人一进门,他就接过裴折,扶着裴折上楼,让金陵九有时间回房换衣服。
裴折环视四周,没看到穆娇,他对金陵九这个青梅竹马的师妹颇感兴趣,甚至想抽时间和她讨论一下说话的艺术:“你们九爷的小师妹呢?”
左屏动作一滞:“不知道。”
没忽视左屏的异样,裴折扬了扬眉,眼底划过一丝了然,他心里莫名快意起来,乐呵呵地问道:“你们之前说的「雪后天青」是什么?”
左屏:“是九爷珍藏的东西。”
裴折精神一振,顿时更好奇了,不过他不打算继续问,准备亲眼见证一下金陵九珍藏的东西。
上了楼,到天字九号房门口的时候,金陵九正好换完了衣服,打开门将裴折接了过去。
裴折深觉自己像件价值连城的宝贝,从一个人手上交到另一个人手上。
其实他已经习惯脚上的疼了,一开始会那么失态完全是因为没有心理准备,后来就好了,他到底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可能被这点疼唬住。
但他暂时不准备说出来,能让金陵九伺候,实属难得,能多享受一会儿就是赚到了。
熟悉的房间布置,熟悉的人在做熟悉的事。
裴折坐在桌前,支着下颌看金陵九沏茶:“咱俩每回要掏心窝子说点什么的时候,你就爱泡茶,再来几次,我估计都得习惯了。”
金陵九专注手上的动作,头也不抬,随口道:“是吗?”
“是啊。”赏心悦目的东西是看不够的,裴折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突然笑了声,“以后得少喝你的茶了。”
金陵九正好将水注完,边摆开茶盏,边问道:“为什么?我的茶不合你口味?”
裴折意有所指道:“哪能啊,就是因为太合口味了,怕喝多了心窝子被掏得一干二净,到那时候我就该没命了。”
金陵九动作一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会的。”
他目光专注,裴折忽然笑不出来了,率先错开视线,暗自嘟哝:“狡兔死,走狗烹,什么都会的。”
金陵九将茶推到他面前:“尝尝?”
裴折精神抖擞,用盖子刮了两下:“这就是「雪后天青」?听左屏说,是你珍藏的,我觉得很荣幸。”
金陵九:“是该荣幸,这是我第一次用它。”
裴折手一顿,将视线从澄澈的茶水转移到茶盏上,茶盏壁很薄,盛了滚烫的茶汁后,里面的颜色透了出来,在杯壁上呈现出一种极为特殊的色彩,他恍然醒悟,自己似乎误会了什么。
“这是一块极其珍贵的青玉,颜色比其他青玉要淡一些,我一看见它的时候,就想起雪后的天空,将它做成茶盏后,便起名为雪后天青。”杯盖和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越的声响,金陵九唇畔带了笑,“沾了裴郎的光,不然我不舍得用的。”
裴折从最后这句话中听出了一丝小骄傲,类似于人们把得意的东西拿出来,想要得到别人的夸奖,于是他很上道地夸道:“很精致,九公子眼光向来不错。”
金陵九没作声,但神情轻快了不少,显然是被夸得舒爽了。
裴折抿了口茶,心觉好笑,小孩脾气。
金陵九:“喝了我的茶,现在该为我解惑了吧?”
裴折咂咂嘴:“果然九公子的茶不能轻易喝,还是刺客那事吗?”
金陵九不理会他的讽刺,开门见山:“你早就知道了会有人刺杀你,信号弹也是提前准备的,对不对?”
裴折解释道:“当日在客栈门口,我发现有人暗中挑拨百姓,便让云无恙去把人揪出来,那人现在还关在统领府,我猜应该和今晚这群人是一伙的,不过可惜了,他知道的事情不多,不然我也不会拿自己当活靶子。”
金陵九追问:“同伙都被抓了,你怎么知道他们还会来刺杀你?”
“我都把那东西拿出来了,要没人刺杀我就怪了。”裴折懒散地撑着额角,颇有些不爽,“我的九公子啊,咱俩什么交情了,你不就是想问我那东西是不是真的吗,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
金陵九虚心受教,从善如流:“是我格局小了,所以那东西是真的?”
屋子里顿时一片寂静,四目相对,答案一清二楚。
金陵九蓦地垂下眼皮,眼底晦暗不明:“裴折,你知不知道那东西意味着什么,江湖与朝堂之上,觊觎之人不计其数,你若不拿出来,它就是虚无缥缈的,你将之拿了出来,就是坐实了传闻,并且将后祸都引到了自己身上,届时,你恐怕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裴折吊儿郎当地笑:“我这不是还没死吗?”
有传言称,当今圣上拿出了一方信物,见之即见圣上亲临,得到此信物的人,上可斩朝臣,下可统三军。
自古以来,皇家权力不会外分,这传闻中的信物所代表的权力太大,是真是假,没人知道。
天下第一楼调查日久,也没个结论,金陵九也只是略有耳闻,当日裴折在客栈拿出信物,他才恍然惊悟,当今圣上那般昏庸,也许传闻是真的也说不定。
事到如今他才确定,那东西确实存在,并且就在裴折手上。
金陵九愿意陪着裴折胡闹一晚上,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眼下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心里莫名空落落的,觉得茶都没了滋味。
裴折不满地敲了敲桌子:“我给你解了惑,你就不管我了,记不记得你还欠我一个问题,我要问了。”
“我什么时候欠你一个问题了?”金陵九说完反应过来,当初裴折是说过想知道答案就要付出小小的代价,“抱歉,一时忘了,多谢裴大人为我解惑,我可以将知府大人一案的凶手告诉你。”
裴折意兴阑珊:“别,案子我要自己破,我有其他的事要问你。”
金陵九抬抬手,示意他问。
“金陵九,你是不是有病?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你之前说那种伤药是最好的,对你而言是最好的,我小小的伤口都觉得疼,你却习以为常。”
裴折斟酌着语句,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冒犯,然而他说了一大通才发现,这个问题本身就是冒犯的。
“或许我该问得直接一点,你不怕疼对吗?”
他嘴上说着直接,问得却并不直接,甚至近乎温柔。
裴折是这样的,有利刃的锋芒,却又有水一般的包容,他的体贴渗透在某些细小的方面,如果不注意,根本无法察觉。
金陵九见过那么多人,各形各色的,什么性格都有,但裴折绝对会占到一个“最”,他是最温柔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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