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时路过大堂,饭菜已经收拾了,里头点着一盏夜灯,照得堂前微亮。
裴折想起今晚对林惊空说的话,有些头疼,太冲动了,一时没控制住自己,怕是要将林统领得罪惨了。
思及此,他又暗自庆幸,多亏得罪的是林惊空,不太要紧。
他这心里话要是被林统领知道,估计得怀疑人生。
回了屋子,洗漱收拾完,躺上床,裴折毫无睡意,睁着眼看床榻顶上的花纹。
林统领府上的床榻比同福客栈里的要好得多,做工精细,床框上的纹路圆润流畅,摸上去十分光滑,裴折闲着无聊的时候会摸两把。
反正没有困意,将其他东西都抛之脑后,裴折开始思索今晚从金陵九口中套出来的话。
金陵九破了好几桩悬案,靠的不仅仅是脑子,还有天下第一楼的情报网,作为江湖中最大的势力,天下第一楼在情报搜集和任务执行方面的势力也不容小觑,他说是知府大人是府上的人杀的,那肯定八九不离十了。
“会是谁呢?”
知府大人死的时候,府中上下都被下了蒙汗药,当晚他和林惊空一行人赶到的时候,除了不该出现在那里的钟离昧,所有人都还在蒙汗药造成的睡梦之中。
蒙汗药是市面常见的种类,不具有特殊性,根据这条线索查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下药将府上所有人迷晕,然后对知府大人下手,掐死他,砍掉他的脚,再藏到淮水边的桥墩下,所有事情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显然是计划了很长时间。
一个人很难做到这么多,凶手应该还有帮凶。
除了被遣散的妾室们,知府府上所有人都在,调查起来应该不算太困难。
裴折暗自在心里计划着,准备明天一早就找林惊空借两队人,一队去知府府上进行调查,一队去找小妾们了解情况。
既然已经确定了凶手是知府大人府上的人,那么也是时候找钟离昧聊聊了,钟离昧和知府大人关系密切,经常出入知府大人的府邸,以他的洞悉力,应该可以提供一些线索。
关于钟离昧,裴折之前特意去调查过,他绝对不可能是杀害知府大人的凶手。
钟离昧在淮州城大小算个名人,一直跟在知府大人身边当差,不少百姓都眼熟他,他不在衙门挂职,没人知道他整天在做什么,只当他是跟在知府大人身边溜须拍马的小人。
裴折也是找林惊空了解过才知道,钟离昧真真算不上什么好东西,说是小人都抬举他了,他是知府大人的“走狗”,鱼肉百姓的帮凶,整天为知府大人出谋划策,帮忙搜刮民脂民膏,知府大人能在这个位子上安稳的待这么久,贪污这么多,都离不开他的帮助。
除此之外,钟离昧还是个纵情声色的人,淮州城的众多青楼,就没有他没去过的,他瞧不上添香楼那种下等妓院,从来不去,去的都是服务好的地方,当然花的钱也多,要不是跟着知府大人那样的贪官赚得多,他哪里去得起。
唯利是图,利欲熏心,就是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自断财路,杀害知府大人?再者,从钟离昧以往为知府大人出的主意来看,他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就算真的想杀了知府大人,也不会被他和林惊空堵在知府府邸门口,当场抓个现行。
当然这并不是裴折会关注钟离昧的根本原因。
在知府府邸初见时,最先引起裴折注意的,其实是钟离昧身上的梅花冷香,太子殿下失踪,他在太子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封信,那封信上也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和钟离昧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
暂且不管钟离昧为什么会那么巧就出现在知府大人的府邸,是受何人算计出现,单就他可能与太子失踪一事有关系,裴折就不会忽略他。
只是裴折没有想到,他会在上元夜宴上见到金陵九,在闻到金陵九身上相同的梅花冷香时,他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想到金陵九,裴折又轻轻地叹了口气,今晚天赐良机,他怎么就忘记问问太子殿下失踪的相关事宜,还有金陵九来淮州城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想也知道,这种机会肯定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也不知道第二天早上醒来,金陵九会不会记得喝醉后发生的事。
怀着悔意与期待,裴折慢慢沉入了梦乡。
半梦半醒的时候,又听见打更声,裴折迷迷糊糊地想,今晚时间过得这么快吗,他回统领府的路上听到打更声,现在竟然又听到了。
第二天一早,裴折还未睁开眼,就听到云无恙在外头嚷嚷,不是在房门口,隔着挺远的距离,听不太真切,裴折估摸着云无恙应该是站在他这处小院入口。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烧了一夜的油灯已经干涸,烛苗自发熄灭了,裴折揉了揉眉心,从床上坐起来,昨晚想事情想得出神,忘记吹灭灯了。
他简单收拾了下,打开门就看见不远处的云无恙,果不其然,和他猜的一样,是在小院入口。
云无恙听见动静,抛下说话的人跑过来:“公子,你醒了?”
裴折睡得不太好,昨晚睡着之后又连续做了几个梦,现在有些头疼:“嗯,在和谁说话?”
“是钟离先生,他来找公子,林惊空刚带他过来。”云无恙道。
裴折掀起眼皮:“林惊空也在?”
他正好要找林惊空说调查知府府上人员的事情,林惊空要是在,直接拨人来统领府,免得他还要再跑一趟衙门。
云无恙摇摇头:“不在了,刚才有官兵过来,说衙门那边有人闹事,他已经过去了。”
“闹事?怎么回事?”裴折拧眉。
衙门的人来找林惊空的时候说过缘由,云无恙回忆道:“好像是更夫昨晚打错更了,导致一家酒庄弄错时间,提前开了花费好几年时间酿的酒,据说那批酒是按照特殊法子酿的,提前半刻钟开封都会影响口感,酒庄损失惨重,现在正在衙门闹事,要让更夫赔偿他们这批酒的损失。”
他将事情简单叙述完,又感慨出声:“其实那更夫也挺惨的,淮州城总共有两个更夫,一人一天轮着打更,但另一个更夫自从上元夜打完更后就病了,好像是受了惊吓,到现在也没好,这个更夫已经连续上了好几天工。前天他娘子不慎摔伤了腿,家中琐事繁多,他白日里忙前忙后,一直没时间休息,所以晚上才精神不济,打错了更。”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什么巧合都有可能发生,裴折兴致缺缺,正准备回屋好好洗漱一下,突然想起来什么,浑身一滞,神色焦急:“你刚才说,另一个更夫是什么时候病的?”
云无恙被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讷讷道:“上元夜,就是知府大人死的那天晚上,那天他打完更以后,就病倒了。”
“上元夜,上元夜,当时是什么时辰来着……三更后,丑时!”裴折猛地一拍手,激动道,“我知道了!”
第28章
知道什么?
云无恙还没来得及问出这句话,裴折就冲进了房间里,他甩手关上门,发出剧烈的响声,吓得云无恙连忙往旁边跳开。
钟离昧从院外走过来,目光中带着一丝询问。
云无恙摊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
两人等了没多久,收拾好的裴折就推开门出来了,他换了一身衣服,刚才的激动神色已经消失不见,整个人又变回了以往从容冷静的模样。
云无恙已经习惯了他这般变脸,选择性失忆,忘记了刚才的小插曲,跟着裴折往外走:“公子,去吃东西吗,林惊空说厨房做了解酒汤,给你们备着呢……啊啊啊!”
裴折被他突然的一嗓子嚎精神了,头也不疼了,手也有劲了,拿着扇子打人的时候动作可利索了:“说没说过要稳重点,整天毛毛躁躁的,丢我的脸!”
他教训完云无恙之后收回手,对着目瞪口呆的钟离昧微微颔首:“见笑了。”
钟离昧:“……”不,不敢笑。
裴折也就意思意思,给云无恙那几扇子都没用力,云无恙又是个从小习武的,皮实得很,这扇子落在他身上跟挠痒痒似的:“噫,公子,怎么感觉不太对,是不是你没吃饭的缘故?”
钟离昧震惊的目光从裴折身上转移到云无恙身上,心里只剩下两个念头:一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确实该打。二是,云无恙,真是个狠人!
裴折习惯了自家书童缺根筋的发言,手腕一转,将折扇展开:“换了把新的,赶明儿多打你两下,好让你熟悉熟悉。”
云无恙讪笑:“这就不必了,这扇子上有公子的绝世好字,打我浪费了,我不配。”
裴折气笑了,逗他:“……你可以配。”
云无恙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一脸严肃道:“我不可以,这我真不可以,非是绝世大美人,配不上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墨宝。”
这马屁拍的太夸张了,裴折笑着踹了他一脚:“出息!”
一路走到吃饭的地方,坐下之后,裴折客气道:“钟离先生,吃过饭了吗,一起吃点不?”
钟离昧来之前吃过东西了,只接了茶,婉拒道:“先前去品香楼吃了早点,多谢裴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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