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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死后我立刻反了 (苍灰)


  主子的脸色依旧不善,不过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程度,也就顺着这个台阶下去了。
  他点头,铁青着脸,坐了下来。
  季清霜将我拖走之前,给小崽子使了个眼色,小崽子这才回过神来,上前安抚“受惊”的小世子去了。
  乐声重启,舞姬重新开始跳舞,九王爷想要追着我出来,高位上的主子淡淡来了一句。
  “宴席才刚开始呢,九弟,坐下来吧。”
  九王爷立于纸醉金迷的宴会中央,终究没有追出来。
  我知道我这回惹大麻烦了,因此,当季清霜拎着我的衣领,把我当包袱拖动的时候,我安静如鸡,动都不敢动。
  季清霜拖着我走了很远,直接带我走出了军营,来到了军营旁边的山丘上,她直接将我丢在地上,劈头盖脸地对我骂道:
  “你发什么疯,拿着剑指着符锦,你不要命了?!”
  “你不是也抡着斧头跟他对削吗?”我小声喃喃着。
  季清霜被我气得失了智,拿起他哥的头就往我身上砸,我认着被砸也把季三青的头抢到怀里,小心翼翼地护着。
  “我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我的母亲是长公主,握有十二郡的绝对权力,我的爷爷是权倾朝野的丞相,我的表哥是当今新皇,就连你的主子也是我的臭表弟。”季清霜拿手指点着我的额头,言语姿态宛如泼妇骂街,“你背后有什么,你背后什么都没有,我都没发疯,你发什么疯?!”
  没错,我什么都没有,我的父母双亲尽数亡故,我至今没有娶妻,连一个私生子都没有。我的权势尽数系于主子,他随时可以将我的一切剥夺。
  我的手中空无一物,就连我现在的名字也不是我自己的。
  在我离开季府的时候,高高在上的小郡主用马鞭抵着下巴,她觉得我的名字太土了,强行给我改了名字——
  李念恩。
  念恩,念着季家的恩情,念着季三青的恩情。此后的永生永世,只要有人叫我的名字,我都不得不回想起,我李念恩,到底欠着谁的恩情。
  我咬紧牙关,直面我一无所有的事实。
  “是,我他娘的什么都没有,就连我的名字都是你取的。可是——” 我死死地抱着季三青的头颅,五官狰狞如失尽一切的赌徒,“正是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啊,我没有家族,没有妻儿,没有爱侣,我的手下与我离心离德,我的主子防我如防贼,我身前身后都空无一物,我怕什么啊?!我可以不像你,到哪都是亲戚,做什么都束手束脚,我就是那个什么都没有的人,什么都不怕的人,我豁得出去!”
  季清霜一脚把我踢翻在地。
  “我去妈你的豁得出去,符永安是我的,你别想插手,”她眼中的怨毒比小世子更胜一筹,她将脚踩在我的身上,眼睛透过我看着我们共同的仇人,“我会那个家伙付出代价,我要亲手将他送入地狱。”
  平时的季清霜喜怒随心,少有顾忌后果的时候。以前的季清霜面对这种情况,早就抄起她的长枪,把所有欺负她的人捅个对穿了。她不怕,她不怂,反正无论如何,她的兄长都会给她收拾烂摊子的。
  而现在,这样的季清霜反过来劝告我要忍耐,要谨慎。
  季三青死后,他那个做事不管不顾的妹妹终于长大了,没有兄长不遗余力的庇护以后,季清霜放弃了天真的幻想,将自己无忧无虑的一面彻底割裂。
  此后余生,季清霜只能存活在猜忌谎言和背叛之中,她将背负起季家继承人的重担,以女子之身,在一众男人之中厮杀。
  她的的成长与变化是多么地迫不得已,都是因为季三青死了。
  在季清霜眼中,季三青是纵容着她,让她能够活出自己我的兄长。
  那在最初的我眼中,在如今的我眼中?季三青又是什么呢?
  他是江南三月的烟雨,朦胧而暧昧;他是苍穹之上的繁星,可望而不可及。
  他是我最初的奢望。
  是我一生都无法触及的彼方。
  我怀拥着他的头颅,俯身亲吻他冰冷的嘴唇。
  这一夜,傲娇的小郡主学会了忍耐,忘恩负义的小人选择了复仇。
  这一夜,我与我的政敌,我的情敌,成为了同谋。
  这一夜,我因为过往,与过往决裂。
  季老丞相番外:蝗天
  他又回到了这里,回到了这个年份。
  盛夏八月,蝉鸣不再。
  连年的旱灾之后是蝗灾,蝗虫把本就稀少的粟米啃食得一干二净,蝗虫所经之地如雁过拔毛,数千里的草木尽失。孩子们在地上捉着残余的蝗虫,老人拿着仅余的祭品祭神。
  季安平那时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他亲自下到村中去视察灾情。王家村中接待他的依旧是老乡绅,乡绅已经垂垂老矣,背部驼起,老眼昏花,连路都走不利落,即使如此,老乡绅依旧柱了一根拐杖,颤颤巍巍地给季平安带路。
  季安平永远也忘不了他所看见的场景,老人目光呆滞地坐在门前,无所事事的劳动力大白天躺在自家炕上,骨瘦如柴。
  有人家为了养活将要饿死的老父亲老母亲,哭着喊着将自己的田地卖给“顾大善人”的家仆。这种事情在饥荒年间很常见,已经富到流油的世家门阀会借着天灾发生的时候,贱价收购大量土地,等到平安年份,村民们就只能租用世家的土地,将一年中大部分粮食上缴。
  由此,穷者愈穷,富者愈富。
  面对这样的事情,季安平不是不想管,而是不能管,也管不了。这样的事情在这个世道太多了,多到根本救不过来,而且顾家势力盘根错节,他一个小小的县令,惹了这样的庞然大物,到时候连着最后的小官都保不住。
  老乡绅同样无能为力,他虽说算是个富农,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农民,连地主都算不上,他有心让自己的王家村更好,却有心无力。
  乡绅唯一能做的,就是扒紧季安平这个父母官,多讨好讨好季安平。
  两人一起走路的时候,有皮肤蜡黄的农妇手拿簸箕从季安平身旁走过,簸箕之中有晒干的蝗虫尸体,季安平拦住她询问道:
  “你拿这晦气的东西干嘛?”
  “这是我们家未来几天的口粮。”
  村民都知道季安平是个少见的好官,日子久了,大家也就不怕季安平,同他说话也没有诚惶诚恐的坏习惯,
  “可这东西……能吃吗?”
  “季大老爷啊,有蝗虫吃就不错了,凭我们在蝗虫漫天那几天抓的这些,晒干了以后也不过能保证我们十几天的口粮,等吃完这些蝗虫干以后,我们还能够吃什么呦……”
  农妇嚷嚷着,中气十足,眸子却黯淡无光,像是焚烧净尽的纸灰。
  季安平的心头剧震,却不知如何安慰。
  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遑论他人。
  乡绅最后带季平安来到田地里,老人的日夜祈祷没有任何效果,雨始终没有到来。阳光日日炙烤大地,荒芜的大地上被晒出一道道沟渠。
  这里死气沉沉,毫无生机。干涸的田地还有一些落单的蝗虫,在土黄的田地上跳动着,孩童们蹲在田地里,捕捉这些漏网之鱼。
  季安平站在田埂上,他学着孩童的模样,从地上抓起蝗灾之中残存的蝗虫,土黄色的蝗虫无助地在他手中挣扎。
  三角形的头部,肥胖的躯体,长度不过一指,就是这样孱弱的小虫,汇聚在一起以后,成为了三大天灾之一。
  就此,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季安平看着掌心挣扎的生灵,静默了片刻,不顾老乡绅的惊呼,雪白的牙齿开启,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掉了蝗虫的头部,然后,将还在挣扎的蝗虫的尸体全部塞入口中。
  苦味,腥味,恶心至极的味道。
  干涸的土地,绝望的人们,没有希望的未来。
  季安平反复咀嚼着这个味道。
  他一直活在那个噩梦里,活在那个蝗灾发生的年份,活在那个人吃人的世道。
  即使他位极人臣,他也从未有一分一秒感受到满足。
  季老丞相从最真实的梦境之中醒来。
  在梦中,季安平是个二十有二的乌发青年,醒来后,季老丞相已经是须发皆白的老者了。
  一梦一醒,四十年韶华已过,英雄已然暮年,而壮志仍旧未酬。季老丞相通过四十年的努力,不但未能打倒世家阀门,反倒令他季家取代了顾家,成为了大禹国最大的世家。
  年轻时坚信“人定胜天”,临到老年才发现“天命难违”。
  人世间最大的荒诞,不过如此。
  季老丞相剧烈地咳嗽起来,口中重新泛起那时的苦味,心中思绪翻涌,胸口气息难平,季老丞相的手哆哆嗦嗦地抚上腕上的佛珠,情绪这才平复。
  这串佛珠是他孙儿三青磕了一千多个长头,为老丞相求来的。季三青把这串佛珠交给季老丞相的时候,曾跟老丞相说过。
  “孙儿不孝,不能常伴爷爷身边,唯愿这串佛珠能代替孙儿,陪伴在爷爷身边。”
  自从季三青把这串佛珠交给季老丞相以来,已经过了八年了,季老丞相已经习惯了,每当心情不好或者思念孙子的时候,把佛珠手链掏出来摸一摸。这样一来,自家那个傻兮兮的孙儿仿佛又常伴在自己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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