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意思,小弟要借大人项上人头一用。”
我笑语晏晏,很是客气,手下长剑划过地面,发出难听的噪音。
太守猛地开口,与我谈判:
“十万两!我的十万两白银只埋在我知道的地方,你们杀了我,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我几乎要笑出声,最近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连我为什么要杀他们都不知道。
或许是我憋笑的表情过于扭曲,太守猜不准的我的心思,他眯起眼,继续加码。
“李念恩,除了这十万年之外,我还有十万两,这十万两没有任何人知道,你放了我,就都是你的了——”
我笑出声,转过身去,肩膀不住颤抖。
啊啊,没错,李念恩,李三胖,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对金钱视若无睹。即使我能够富可敌国,我面对财富依旧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钱财是我的原罪。
可凡事都有例外啊。
此时,此刻,呼风唤雨了一辈子的宛城太守,其一生积蓄何止十万雪花银,却被尽数拿来贿赂我,只为保得区区小命一条。而现在,
有了无上权威的我眼也不抬,手中的利剑不曾收回,然后,在太守下一句哀求出口之前,我执剑回身,一剑封喉。
在鲜血肆意流淌的地面之上,宛城太守一生积蓄的白银有着令人迷醉的银色闪光,但到了我眼中,却不及手中利剑吞吐的一丝寒芒。
我将满是鲜血的利剑收回剑鞘,哼着小竹教我的歌谣,踩着宛城太守的尸体,向灯火通明的帐篷走去。
在欢庆的宴会之上。
我腰间佩戴着杀人的宝剑,以复仇者的身份入席,无人敢拦。
宴会上,主子的左侧坐着小世子和九王爷,以及老王爷的手下和主子扶持起来的嫡系。
右侧的席位,坐着我和季清霜,以及大世家的庶出子弟。
主位上的人坐得太高,神情和态度都暧昧不明。宴会左右两侧泾渭分明,还未成事,人心就已经开始浮躁不堪。
军营中的宴会没有宛城中的讲究,粗狂的军乐与柔情的雅乐混杂,时不时还来段荒腔走板的市井小调。宴会上的舞女也比城中的更加豪放,衣装轻薄到近乎没有,舞姿如同燕子上下飞舞。舞女销魂,眼中带着勾子,姿态中带着魅惑。
不过距离主位最近的几人,无一人在真正观赏舞姿。小世子与九王爷攀谈,九王爷有意无意地将视线放到我这边,我不知怎样面对他,也就装作没有看见。我们这边,小崽子这个长不大的家伙只在乎吃的,趁着季清霜不在意,悄悄偷季清霜碗中的肉……
等等,他怎么做到的,从季清霜的碗里抢肉吃?
这时候我才发现,我们一众大老爷们里,唯有季清霜一个姑娘家的,专心致志地看舞姬妹妹们跳舞。
……我总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对劲,所以提醒季清霜,小崽子正在偷她的肉吃。
季清霜愤怒,把小崽子的头按在地上,暴揍之。
面对小崽子控诉的眼神,我耸耸肩,拔出渗着血的宝剑,用衣服一寸一寸把剑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与我们这边的鸡飞狗跳不同,小世子他们所在的左席就正经多了,衣冠楚楚,兄友弟恭。
也难怪主子看重他们。
没办法,谁让我们都是焚琴煮鹤的粗人呢?
太过安逸的生活,我们过不习惯。
酒宴进行到一半,宴会热烈的气氛有所衰减,主子主动让小世子到他身边去。
在座的诸位表面上吃喝不误,实则都把注意力放到主位那边去了。
主子亲密地握住小世子的手,与他热切地交流着什么,两人相谈甚欢,片刻之后,主子站起身来。
全场鸦雀无声。
“符永安是本王皇叔唯一的孩子,现在皇叔已经不在了,本王有义务代替皇叔照顾好永安。本王决定了,从今天起,永安就是本王的亲弟弟,本王有的,付永安也当得一份。”
主子站起身来,将自己的位置让给小世子,身后的侍女识眼色地又加了一个位子——就在主位之旁。
主子与小世子一同坐在主位之上,主子对小崽子招手,笑着说:
“符克己,快过来,拜见你的叔叔。”
在座的诸位无声地叫交换眼神,这哪里是要小崽子叫小世子叔叔,这分明就是让小世子踩着小崽子上位。
小世子和小崽子的年岁本就差不多,小崽子又不受宠,继承人这件事说不准了。
季清霜盯着主位上的两人,拧紧了杯子,小崽子第一反应是看我。
我握紧剑柄,向他比了一个口型——“忍”。
你必须忍,你还年轻,不能为了一时之气毁了多年的经营。
我也得忍,现在不能着急,内战还没有结束,我有的是机会神不知鬼不会地弄死世子。
我们都要忍。
小崽子垂眸,乖顺地给小世子行礼,小世子深感受之有愧,下场亲自扶起小崽子,带小崽子一起上了主位。
好一副叔侄情深的大戏。
我旁边的季清霜看着这幅感人肺腑的场景,气得眼睛发红,不过这一次,她没有抡起拳头把小世子狠狠地揍上一顿。
今时不同往日,往日不过是下官对上司,偶尔放肆无所谓。现在,我们与的关系是君与臣,绝不容半点逾矩。
小世子重新坐回主位后,凳子还没有坐热呢,又开始搞事情了。
“兄长大人,”小世子这认哥哥认得极快,“小弟我这次大难归来,想向兄长大人讨一个封赏。”
主子颔首,表示同意。
小世子起身,拍拍手,侍卫从账外而入,手捧一个盖着红绸的金盘。
我隐约感到不对劲。
小世子一边接过金盘,一边俏皮地对主子说:
“不过我这封赏我是为李大人讨的。”
随着小世子掀开红绸,我的不安达到巅峰,宴会的气氛也被推向最高峰。
“看啊~这就是贼子季三青的头颅,此次能够拿下这太子走狗的性命,李大人应是首功啊!”
金盘之中,正是季三青的头颅,他双目紧闭,神色音容宛如生前。
狂怒席卷心灵之时,大脑无比清晰,我知道这是小世子的陷阱,他要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可我受够了。
我以为自己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我以为我的心比石头还要寒凉,可到头开,我也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
既然如此,就趁我鲜血未冷之时,活过这一次吧。
为了心中燃烧的仇恨,歇斯底里地活过一次。
去他娘的后果,滚他娘的退路。
老子不需要。
周围之人在欢呼,此乃酒宴气氛最酣之时,这是小世子为我邀功之时,我拔剑出鞘,直指主位上的两人。
众人欢呼声戛然而止,发出如乌鸦一般的怪叫。我大步上前,剑鞘划过石制地面,是刺耳的响声。
直面我的剑刃,小世子半步不退,他的嘴角近乎勾到耳边,死死地盯住我,继续煽风点火。
“哎呀,李大人,你吓到我了,你要干什么呀?”
我手肘弯起,瞄准他的脖颈,右腿使力向前跃去。
小世子手中金盘掉落于地,季三青的头颅在地上咕噜噜地滚过。白净的面孔上沾满了灰尘。
“啪嗒——”
金盘跌落于地的刹那,左席的九王爷拔刀出鞘,挡在小世子面前,与我对峙。
我与九王爷刀锋相对,他神色刚毅,我面目狰狞,我们两人都不肯后退。
“让开……”
我的声音沙哑得不似人言。
九王爷沉默不语,唯有长刀寸步不让。
小世子完好无损地站在九王爷身后,他与我对视着,眸中的恶意近乎凝为实质,继续喋喋不休道:
“李大人,我这儿给你请功呢,您这是怎么了?莫非——是要以下犯上?”
“住口!”九王爷的刀抵住我的剑,对被他护在身后的小世子怒斥道,“你再多嘴,今晚就不要想走出这个帐篷了!”
小世子用手捂住嘴巴,眸中恶意不减。
位于主子身侧的小崽子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茫然地立在主位边,左看右看,不知如何是好。
面对在他眼前上演的全武行,主子震怒。他将手中的酒杯向我掷来之后,手重重地拍在案上。
“放肆!”
酒杯向我飞来,我此时此刻正与九王爷交手,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酒杯击中的眉头,眉角皮薄,击中之后被破开伤口,鲜血自我的脸颊流淌,滴落在我脚下的金盘之中,
鲜血与黄金,美到令人头晕目眩。
我寸进不得,九王爷寸步不退,主子在立于高位怒火中烧,小崽子不知所措,场面一度停滞。
此时此刻,季清霜成为破局者。
她一脚踢翻了桌子,汤汤水水撒了满地,她厉声说道。
“你发什么酒疯!李念恩!”
紧绷的气氛得到片刻的松弛,季清霜趁机挑开我与九王爷对峙的刀剑,揪住我的衣领,将我拖到一边,顺手将她哥季三青的头颅捡起,拎在手里。
“元帅大人,我这就把这个酒鬼带走了!”季清霜虽然声音很大,但态度上给足了主子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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