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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酒 (水星重力)



贼眉鼠眼的锦衣卫疑惑问道:“头儿,怎么不都封死了?”

赵宇酋望着明月中天,犹豫道:“这孩子也怪可怜的,给他留一线吧,就是这样,他也大抵活着走不出金陵城。这个坏人,我们不做到底。”

贼眉鼠眼的锦衣卫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这心狠手辣的上司的心思,也不敢多问,又带人检查了搜刮出的地契、银票等,火速撤离了蒋家。

只留下一府的死寂。

十里长街秦淮河岸,隔江空寂万千寂寥。


樊笼


蒋府骤然被抄,在金陵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连带着那天的天降异色,被以讹传讹,三人成虎般传成了蒋家为了敛财做了伤天害理的勾搭,连带着天怒人怨,最终导致恶有恶报,老天行了道。

从此,备受爱戴的大善人蒋百万一家摇身变成了金陵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不耻之徒,就像那些善意、那些实打实的援手,都成了昨日刮过的风下过的雨,与此间再无瓜葛。

没有人在意那一府的人命。

除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卖糖葫芦的小贩—赵四。
赵四虽为草根,但是却有着草莽的精神,在他看来,蒋府的悲剧绝不是蒋百万为人不正造成的,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他自幼家境贫困,没有书读,字也不认识几个。年幼丧母,守着一个常年卧榻的父亲过日子。他勒紧了裤腰带一滴汗水摔八瓣赚的钱也只堪堪够父亲吃药,生活经常是捉襟见肘,有着上顿没下顿。

好在乔馨儿出游的时候听说了这个孝子,便留了心,派人请了大夫定期上门给赵四的父亲问诊,抓药。

赵四感激在心,却无以为报,每每寻到蒋府道谢,都被管家笑呵呵地谢绝,称这是本家家风,无需言他,只让他好好过日子。

就这样过了十年,赵四的父亲还是去了,赵四也过了成家立业的最好年纪,堪破了生死的他再了无牵挂,只想结草衔环,了却余生。

有的人从小就见惯了生命的脆弱与无常,对红尘也就没那么多眷恋和奢望了。

赵四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在蒋家的盐铺里瞥见过乔馨儿,他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善良的女人,遥遥相望一眼,就很满足。

从二十几岁望到三十几岁,望到她的儿子从步履蹒跚长成风流倜傥的少年郎。儿童多喜甜食,他就在秦淮河边七孔桥旁摆起了糖葫芦摊,如他所愿,乔馨儿的儿子很爱吃,跟他也从不顾及身份之别,从来都是热热珞珞的。

每一根糖葫芦都是他美好愿景的延续,都是美梦成了真。

只是蒋溪很久都没到他那里吃糖葫芦了,这也是常有的事儿,少年郎长大开始渴望成熟的姿态,谁还光明正大的吃糖呢?

赵四欣慰着,又失落着。

直到他听说蒋府一夜之间无一生还,来了个满门抄斩。

那日,他没有出摊,而是在家里喝了个烂醉,盯着父亲的牌位,哭得涕泪四流。

一辈子就这么点小觊觎,小奢望,唯愿那人好那人幸福。所谓的默默守护只是无能为力的注解。

喝得烂醉如泥两天后,他下了个视死如归的决定,乔馨儿生前他没能进蒋府看他,他不想再留遗憾,横竖是一死。

他想到蒋府可能有守卫,于是便备了些迷魂散,穿上了这辈子买的最贵的最立整的对襟长马甲,视死如归地出发了。

出乎意料的是,偌大的蒋府只有大门处有两个吊儿郎当的侍卫把守,赵四定睛一看,竟是衙官儿。

这两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怎么看怎么像废材样儿。

月色空澄,桂花浮玉,正月满天街,夜凉如洗。

明日就是中秋节了,蒋府处于闹市幽静处,隐隐约约可以听到秦淮河上有歌女正期期艾艾地唱着歌。

矮胖的人打了个哈欠,不耐烦道:“这蒋家都被抄家了,还有什么可守的,大过节的我们还要守着这坟地,哪有吃酒作乐来得有趣儿!”

高瘦的人被他传染,也打了一个哈欠,同样不耐烦:“就是说啊,全家上下就留了那么一个活口,圈在活死人坟地里,没水没粮,估计不死也快了,他还能逃出去不成?”

矮胖的坐了下来,拿起水壶喝了两口,叹息道:“想来他蒋家何其风光,说做了土就做了土,真是世事难料啊!这蒋小公子也是可怜见儿的,爹不见踪影,娘一命呜呼,偌大的家业说没就没了,就这打击谁一时之间能受得了啊。”

高瘦的也跟着唏嘘道:“是啊,听说这蒋小公子功夫还不错,出事那天受打击太深了,连反抗都不会了,像是要一心求死。”

矮胖:“不过你说这锦衣卫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给他留了那一线生机是为了啥?还真不如一刀了解了痛快。”

高瘦:“折磨人啊,还是他们有办法啊!”

赵四蝇营狗苟一世,所做过最勇敢的事儿就是在心上人的店铺外,遥遥地望着。他这次也在遥望着那扇他一直想入却没有机会的大门。

从门口二人的倦怠可以推断出,整个蒋府已经空了,二人的威慑力仅限于摆设。

赵四悄悄地绕到后门,果然空无一人。门墙甚高,他寻了半天,才从城西找到一个长梯,他呼哧呼哧地搬了回来,紧靠在墙上,谨小慎微地爬了上去,又将绳索绑在了梯子的头部,缓缓地翻墙而入。

整个蒋府空空如也,落针可闻,是真实的死寂。

无论是富贵竹还是牡丹花、假山流水,全都像是被抽空了精气,本该花好月圆人团圆的时节,在这一隅,却是充斥着无限的悲情。

蒋府甚大,赵四足足走了两个时辰,走马观花地寻了诸多的屋子,终于见到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建筑。

墙体还是寻常的屋体,只有门窗处都被糊上了厚厚的黄土。

赵四心一惊,心想应该就是这个地方了,于是加快了脚步,飞也似地奔了过去。

像是一座密不通风的坟墓,赵四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处小孔。

月色清明,但是光亮不够,赵四在角落找到一盏长明灯,借着长明灯淡淡的光亮,使劲儿地朝孔里看。

依旧看不清,一片黑暗。

整府的人都说没就没,要这不灭的长明灯做什么?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又不是他父亲那样常年卧榻苦不堪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着生命?那么美丽的好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赵四这辈子都没怎么发过火儿,对生活的压抑和忍耐全都深刻进了骨血里,他接受此生的命运,他循规蹈矩他克己复礼,但是他也有红尘梦。

他发了疯,从包里拿出一把菜刀。他没有剑、没有练功用的刀,他只有一把普通的菜刀,用来给他爹做饭,用来削串糖葫芦的杆儿。

他顺着那个小孔,疯了般的向四周砍着,黄土磁实,也架不住他疯了般的力气。

很快,黄土“噗噗”地落下,露出了隐藏的窗棂。赵四使出吃奶的劲儿用力将窗推开,这窗像是多年没开一样,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一些黑色的符条也伴随落下,一股腐败的味道迎面袭来。

赵四越窗而入,跌落进一片黑暗,长明灯有预感般倏地亮了起来,借着微弱的灯光,赵四看清了房里的人。

这一看,眼泪就齐刷刷地流了下来。

昔日的翩翩少年,芝如玉兰般,如今像是风干的枯木,本能地躲闪着光亮,痛苦地锁在床边的地上。

床上,躺着赵四此生的“月光”,已经有腐烂的迹象。

“蒋少爷,是我呀,你的四伯伯。”赵四竭力控制自己的声音,柔声细语道。

那蜷缩的人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怔怔地抬起头。长久不见光亮,他已经睁不开眼,只能用力地眯着。眼眶深陷,满脸青紫,嘴唇皲裂布满血口。

“四伯伯?”一个声音几不可闻地响起,磨砂纸般的撕裂。

与此同时,紫金山角,一院落茅屋内,一个粗布麻衣少年猝然醒来。

这灵灵汁真是有奇效,少年醒来时虽然依旧面如灰土,但从嘴唇多少可以看出血色了。

李三斤嘴里叼着一个胡萝卜,在灰暗的油灯下打着盹儿,时不时向空气磕几下头。

“这是又活过来了。”胡迭毫无波澜的想。

那日被那妖蛋重伤,他本以为小命就此要交待了,他妖生不彻底,人生也没怎么体验,处处都是拧巴,就这么结束了。

他却万万没有想到,他那个不着调、第一次相见就对他动武、他扬言要拔掉胡子的人,会舍命来救他。

萍水相逢的蒋溪,造化弄人的李可爱,还有眼前的这个瞌睡少年,他好像一直在等人营救,好歹是个妖,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了呢?

他静静地坐了起来,感觉体内的真气运行大体无阻,伤势恢复了一大半。他静静地望着窗外,没关窗,可以直接看到外面清冷的月光与镶嵌在窗里的月亮。

就是在这么一个月下飞天镜的秋夜,他见到了一个明媚无他的此间少年,人生于是有了滋味。

“他现在在哪呢?还活着吗?”

他蹑手蹑脚地站起,草席发出摩擦的声音,李三斤一个猛地打瞌睡用过了劲儿,差点直接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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