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既明回握住言砚的手,跟往客栈走去。
裴既明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然后疑惑道:“他们说你直接往寿州去了。”
言砚道:“那条路不安全,我原打算走的就是小镇这条路,马车是用来混淆视听的。”
裴既明点了点头:“这样啊。”
“你呢?”言砚问道:“你不是走那条路去找我了吗?怎么在这里?”
“我是打算直接去找你的。”裴既明皱眉道:“可路上我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我想你有柔然世子在手,应该会没事,就打算先将这些杀手引开解决掉,没想到…你也在这,怪不得那只海东青打架打了一半就跑了,原来是去找你了。”
言砚拉着裴既明进了房间,他一边关门,一边笑道:“阴差阳错就到一起了,我们是不是特别有缘分?”
裴既明没有回应。
言砚关好门回身,看见裴既明一脸凝重,他抬手蹭了蹭裴既明的脸,笑道:“怎么了?”
裴既明道:“言砚,若缘分是这样验证的,那我宁可不要。”
言砚愣了一下,手顺着裴既明的脸颊滑到了他的肩膀处,他安抚性地捏了捏,温声道:“好了,我没事。”
裴既明吐出一口气,屈指顶了顶眉心,他自责道:“是我的错…我应该事先有所准备的,是我疏忽了…”
言砚走到桌边,给裴既明倒了杯水,听到裴既明的话,他无奈地笑了下,将水递了过去,笑道:“那你要如何弥补我啊?”
裴既明猛地跨步上前,狠狠地抱住了言砚。
言砚手一抖,茶水洒了他一袖子,他有些无语,投怀送抱,这么突然吗?
“言砚。”裴既明闷闷道:“你倒是怪我一两句啊。”
言砚一手将茶杯放在了桌上,一手顺着他的背拍了拍,轻声道:“我怪你干什么?”
“是因为我,他们是因为我抓你的。”裴既明抱着言砚腰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了几分。
言砚调侃道:“你还不如说他们是为了对付晋国才抓我的,这样我的成就感会高一些。”
裴既明自然知道言砚在是轻松气氛,但他还是不安道:“和我在一起很危险…言砚,你当真…当真…”
言砚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他呼吸一沉,按住裴既明的肩膀,将裴既明那张胡言乱语的嘴巴给堵住了。
裴既明愣怔片刻,并没有推开言砚,他觉得自己又说错话了,可是…可是如果让言砚一直这么危险,他宁愿…宁愿…裴既明想不下去了。
言砚动作并不温柔,甚至有些粗暴,他心中窝火,一遇到事,裴既明就这幅态度,他看起来像是那种不堪一击的小白花儿吗?
想到这里,言砚的动作又重了几分,裴既明被他抵在床沿,呼吸交缠,他有些头晕,裴既明侧脸呼吸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被言砚堵住了双唇。
言砚似乎生气了,裴既明迁就着言砚,任他为所欲为,两人呼吸渐渐粗重起来,言砚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隔壁还有一个人呢,若是被听见了,他可不愿意。
他退开了些距离,呼吸有些急促,与裴既明额头抵额头,他问道:“看见了吧?”
“啊?”裴既明愣愣道。
“无论身处任何危险,我都可以全身而退。”言砚薄唇贴在裴既明的耳畔,带着些轻佻的笑意,偏偏语气却十分认真:“这足以说明,我有配得上小裴大人的能力。”
裴既明觉得心脏似乎停了一瞬。
言砚继续道:“所以,别再说这种话了,我不爱听。”
裴既明猛地翻身,言砚被他半压在身下,他目光如炬,在言砚的脸上流连了片刻,他道:“言砚,我不会让你再出事了,你信我…我不会再让你置身危险中,你信我…”
“我当然信你了。”言砚轻轻拍了拍裴既明的背。
裴既明并不打算起来,他目光在言砚脸上不断游离,最终停在了言砚红润的双唇上,缓缓凑近,眼睛里满是跃跃欲试。
言砚看出了他的意图,拎住了他的后脖领子将他提开了些许,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提醒道:“隔壁有人。”
裴既明呼出了一口气,微微抬了抬身子,看起来不太乐意:“柔然世子吗?”
“嗯。”言砚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毕竟火是他撩起来的,他故作镇定地整理了下领口,道:“我带你去看看。”
裴既明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他点头:“好。”
呼尔勒正在昏昏欲睡,忽然听到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他警惕地睁开了眼睛。
言砚先走了过来,他心情颇好道:“世子啊,给你见个人呗。”
呼尔勒目光阴沉地注视着言砚,接着他瞳孔骤缩,因为从言砚背后走出来一个人。
裴既明对呼尔勒印象不深,仅仅知道乌桓有个儿子,都传柔然世子呼尔勒多谋善断,很有智谋,不过现在裴既明对这个柔然世子印象大打折扣,这都要归功于言砚。
裴既明想过言砚会将呼尔勒关起来或者绑起来,但是没想到他会将人家扎得…卧床不起。
言砚走过去将呼尔勒的穴道点开,呼尔勒沉声道:“裴既明!”
若想平定北岳战事,策反柔然无疑是最快的法子,那与柔然世子的关系不应闹得太僵,想到这里,裴既明应了一声:“世子殿下。”
呼尔勒古怪地看了裴既明一眼,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这少年的棱角被磨平了许多,连说话都平和了不少。
“多年不见,裴大人还是这么让我出乎意料。”呼尔勒身体逐渐恢复知觉,他随意靠在床沿,兀自生出一股从容不迫的豪迈。
言砚心道,可劲儿装吧,前几天也没见他这么波澜不惊。
裴既明单刀直入道:“世子想说什么?”
“你打算将我带回晋国?”呼尔勒目光如炬地盯着裴既明。
“嗯。”裴既明没有打算隐瞒。
“你觉得用我能威胁得了北岳十三部?”呼尔勒嗤笑道。
言砚好笑道:“那你觉得用我能威胁得了晋国?”
“……”呼尔勒语塞。
言砚坐在桌旁,不紧不慢道:“一样的道理,世子,拿你来威胁柔然,柔然在北岳十三部中举足轻重,只要柔然退兵,北岳十三部自然不在话下。”
呼尔勒体会到了什么叫风水轮流转,他仍嘴硬道:“你们觉得柔然会顾忌我?”
“会。”裴既明道:“乌桓连你被掳走了都不敢告诉我,我觉得你对柔然很重要…况且,你也不想死,对吗?”
呼尔勒冷声道:“你见过我父汗了?你把他怎么样了?”
“我什么也没做。”裴既明不理解呼尔勒为何这么激动,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带给人家的心里阴影有多大。
呼尔勒松了口气,裴既明倒是没理由骗他,但他心里憋屈,人啊,心里有气的话,就会想着发出来。
呼尔勒冷笑一声,问道:“裴大人见到我父汗,可被勾起了些陈年旧情?”
第125章 听什么听
裴既明不解其意:“陈年旧情?”
言砚心中不满,对呼尔勒道:“世子,您又想睡了?”
“怎么?”呼尔勒讥诮地看向言砚,质问:“你不敢听?”
言砚:“……”
呼尔勒冷哼道:“当年我父汗和乌丹可汗为了你,争得死去活来的,裴大人莫不是忘了?”
裴既明真的开始思索起来,然后道:“倒也没有死去活来。”
“……”呼尔勒见他一脸坦然,心中更加不忿:“我很想知道,裴都督为了杀掉乌丹可汗,究竟做到了哪一步?”
裴既明听出了呼尔勒话里话外的不同寻常,反问道:“你想知道我就要告诉你?”
呼尔勒:“……”
言砚看呼尔勒吃瘪,忍不住笑了。
呼尔勒脸一沉,直截了当道:“觉得难以启齿吗,裴大人?”
裴既明眸色一暗,呼尔勒还继续嘲讽道:“这件事你没有告诉神医吧,他为了你如此守身如玉,裴大人还这么不坦诚,这不地道吧!”
守身如玉?什么守身如玉?
裴既明目光一紧,紧张地看了眼言砚,言砚还没来得及解释,裴既明两步上前,狠狠地揪住呼尔勒的衣领,厉声问道:“你做了什么?!”
言砚忙把裴既明拽开,安抚道:“他在挑拨离间,我没事…”
呼尔勒哈哈大笑起来,他看着裴既明嘲讽道:“我想做什么?你猜啊?柔然的手段你不是见识过吗?”
“你个混蛋!”裴既明挣脱开言砚的手,一拳砸在了呼尔勒的脸上。
呼尔勒被打的唇角流血,偏偏他还不知避讳,继续激怒裴既明:“我什么都做了!怎么样?我对神医做了当年乌丹可汗对你做的事!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觉得神医会承认吗?他当然不敢承认!”
言砚拉了裴既明一下,没有拉住,他心神恍惚,当年乌丹…对裴既明做的事…是什么事?
耳边传来几声闷哼,言砚立刻反应了过来,裴既明看起来怒不可遏,那架势就像要将呼尔勒生吞活剐了一样。
呼尔勒可不能死,言砚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