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有个白月光 (盗贼与玫瑰)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盗贼与玫瑰
- 入库:04.09
霁晓对此毫不惊讶,诚然道:“少昊确实是不谙世事了些,不过他生来便是少君,行事没必要太谨慎,也就没生出防人的心思。”
荧惑偏头与他对视:“不说他了,说说你。”
“少昊与我说,你离宫之后,宫里又来了个冒名顶替的人,你见过了吗?”
“见过了,”霁晓不紧不慢地说,“不是王霁晓,但那模样……与我从前分毫不差,连行为举止都有刻意模仿的痕迹。”
“那便是了,”荧惑轻轻放下了茶杯,“听闻此事我也觉得奇怪,想着那人若只是易容,那皇帝既能设下暗牢那道禁制,就不至于被这点小伎俩蒙骗。所以便拿着你与王霁晓的等身幻象去妖族与鬼族里找线索。”
荧惑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茶:“你猜怎么着?果不其然,妖族中便有说认识他的,那蝶妖说这是只叫映离的梨花妖,更准确的来说,是只半仙,妖气已经很弱了,又有半仙之体压着,能骗过那皇帝,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梨花妖?”霁晓的目光游离不定,最终落在了屋外轻轻扬扬撒落的飞雪之中,“怪不得。”
荧惑:“你知道他是从哪来的?”
霁晓已经确定了七八分:“如此了解我的样貌与举止,又明晰我与阿来的关系,那便只能是从前我在院内养的那一株了。”
“你心里有底便好了,”荧惑很随性地勾住了他的脖子,而后在他耳边低声道,“还有,我磨了司命很久,才从他嘴里撬到的——他说曾经给你算过一卦,这情劫有解。”
“何解?”霁晓贴近他。
“杀了陆朝,”荧惑说道,“不只是身死,要形神具灭。”
霁晓瞳孔微缩,脱口问:“可我已经试过了,他很警觉,又是器灵,对修为比他弱的人与妖都能产生绝对的压制,且寻常利器只能伤他皮肉,无法伤他根本。”
荧惑贴在霁晓耳畔轻声道:“无妨,此事自有我与少昊替你想法子,只要不动用神力碰你的命格,其他的事倒是可以放开做的……”
他话音刚落,门口便出现了一个身着深紫色锦袍的男人,那人的目光掠过霁晓,却在荧惑身上停下了。
陆朝阴沉着脸,步步走近:“他是谁?”
这话显然是在问霁晓。
荧惑接触到陆朝目光的那一刻,有些懵了,片刻后才想起来这人间皇帝也不是个寻常人,那是修了近千年的器灵,能看见自己也是正常的。
他偏头对上霁晓的眼,对方丢给他一个眼神示意——快走。
“走了。”荧惑轻轻一拍他的肩膀,而后在二人眼前,凭空消失了。
“陛下怎么来了?”
“出宫一趟,连规矩都不识了?”陆朝沉声道,“如今见到寡人,也没半点要行礼的意思。”
霁晓岿然不动地坐在原地,挪也不曾挪动一下:“陛下请坐。”
陆朝在他不慌不忙的话音中落座,折扇落在桌上,磕出一声轻响:“寡人若是不来,又怎么看得见你与外头的野男人打情骂俏?”
答的是他问的第一个问题。
“……”霁晓把荧惑喝过的瓷杯扣回了木制托盘中,慢悠悠地说,“陛下不也寻了个新欢?有了新欢却还要管着旧爱,陛下未免太贪心了。”
陆朝的目光是阴沉的,但脸上却带笑,那笑让人不自觉的毛骨悚然:“你不要扯到旁人身上去——寡人再问你一次,他是谁?”
不等霁晓回答,他便又道:“是救你出宫的那位救命恩人?是那死狐狸口中的神仙?还是你哪来的姘头?”
话到嘴边的辩解在喉口处停了一停,很快又落回了肚子里,霁晓鬼使神差地脱口答道:“都是。”
“你甚至都不愿意扯谎了,”陆朝面上仍是笑着的,抓着折扇的手指却紧了紧,“王霁晓,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欺瞒着寡人?”
霁晓对上陆朝的目光,陆朝能觉察到,那双琉璃似通透却又深不见底的眼里,带着些不易觉察的失望。
陆朝觉得那是嘲笑,也是轻蔑,他单单是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就觉得万分烦躁。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看寡人?”陆朝手中的折扇不受控制地一掠,将桌上的木制托盘扫落在地,托盘中的茶具应声而碎。
“寡人最后问你一次,方才那位是谁?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有什么图谋?”
霁晓垂眼扫过满地的陶瓷碎片,忽然笑了:“我若不想说,陛下可要剖开我的心瞧一瞧?”
陆朝的脸上阴晴不定,捏着折扇的指节发白,他在拼命克制自己想杀人的冲动。
眼前这个嘴硬得让人讨厌的人,陆朝真是恨不得将他眼珠子抠出来,一身骨头都碾碎……叫他变成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只能乖顺地躺在他怀里。
可偏偏他舍不得。
“剖开你的心?你的血太脏了,寡人不会碰的,”陆朝强撑着面子,冷笑道,“你说的对,有了新欢何必还要纠缠旧爱。”
他停了停,复又一字一顿道:“他可比你像多了,王霁晓。”
第27章 惹怒
自昨日两人不慌而散,陆朝就再也没来过这里了,再加上霁晓也毫无出去逛逛的兴致,于是同住在不详殿中的两人根本没机会碰面。
在宫外的少昊花重金买通了几个宫人,给霁晓送了两封信,一封信中叫他要好好照顾自己,第二封则含糊地说了自己正在找寻杀死陆朝的法子,让他宽心。
那信上的字迹阅后即消,倒不必麻烦霁晓再丢入炭盆中焚毁了。
正当霁晓准备提笔回信时,外头忽然传来了齐妃的声音。
霁晓不慌不忙地收了纸笔,而后打开了房门。
齐妃也不管他是否想见自己,很不客气地就挤入了霁晓的卧房,随后在桌边挑了个木椅落座,他四下环顾了一圈,才开口道:“这儿倒是不错,本宫听说这是西厢宫人们的住所,还以为会有多寒酸呢。”
“齐妃娘娘大驾光临,这是有何贵干?”
霁晓神色冷漠地抽起瓷瓶中的腊梅,他闲极无聊,便一朵一朵地揪下上头的花苞。
齐妃莫名有些胆寒,眼前这位可是连皇帝都敢捅的疯子,他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脚尖不受控制地朝向了门口的方位。
“本宫听说不详殿里新来了位道君,与你同名,一来便让陛下将你赶出了偏殿。”
花苞揪完了,霁晓便开始掰扯花瓣,颇为浓烈的腊梅香萦绕在鼻尖,霁晓的心情却不是很好。
候在一旁的小宫女又去寻了新的梅枝来添上。
见霁晓毫无反应,齐妃又试探着问道:“你就不吃味吗?陛下那样喜欢他,听说是碰也舍不得碰的。帝王之心,何其薄幸,有这闲功夫宠着他,却不舍得碰他,那才是爱惨了。”
霁晓淡淡然瞥了他一眼,发现常跟在齐妃身边的宫女换了人。
他面上露出了几分讥讽的笑意:“
娘娘听说宫里来了个谪仙,勾了皇帝的心魄,又听说王霁晓刺杀了皇帝还能全须全尾地住在这,娘娘只是觉得自己的地位不保,心里着急,却不是来看我吃不吃味的。”
齐妃的心思被他一句话道破,他有些恼怒地瞪了霁晓一眼,但这点情绪又被他心里生出的与霁晓“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同身受压了下去。
他别开头,闷声道:“本宫知道你聪明,但聪明又有何用?还不是也留不住陛下——听说那人与你生的极像,却又更好看些,你见过他吗?”
他顿了顿,又往回找补道:“本宫不曾见过,只是有些好奇。”
霁晓:“见过,确实。”
“本宫是真的看不透,王霁晓,你究竟是真的这样云淡风轻,还是为了面子强装的,”齐妃从霁晓手边拨出了一朵残花,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如今本宫也明白了,单单靠皇帝的恩宠是走不到最后的,我们不过只是他手中的玩物。”
说到这里他嗤笑了一声,又道:“王霁晓你知道吗?从前朝中官员看不惯陆朝玩太监,还是你这种……被背了谋逆之罪的乱臣贼子之遗孤,便要派人去刺杀你。而这次他又破例追封总管太监为侯,又有你刺杀不成但无罪而释在后,朝臣们私下里都骂皇帝偏信阉人……此为要亡国之兆。”
“又言陆朝容貌多年未变,独断专行、刚愎自用,谣言说他不是原来的皇帝,而是被什么东西夺了舍的怪物……”
霁晓抽出丝帕,拭去指上残留的梅花汁液。
齐妃见他事不关己的模样,忽然间便认定了这就是个冷心冷肺的人,也不愿再往深处说了,只道:“罢了,本宫与你说这些又有何用,你巴不得陆朝死。”
霁晓知道他是想借自己的口,告知皇帝底下的人都在酝酿着什么,但此事他心里已经有数,并不惊讶,也并不是很想管。
齐妃走后,霁晓回到桌案边,继续写那封一笔未落的回信。
傍晚时霁晓用过晚膳后,便有些乏了,打算回屋睡下。然而就在房门将锁未锁之迹,芍药却忽然来了。
她在门外站定,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句:“魏小主子,霁主子有请。”
屋内的霁晓恍若未闻,清冷的嗓音响起:“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