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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惘 (麦客)


  武理反驳:“怎么没关系,你以为你是谁的师弟?”
  越关山也道:“怎么没关系,你以为我老爹是怎么能成为当代孟尝君,招揽三千门客的?”
  谢致虚说不过他们,只好暂时作罢。
  停留的这几日,越关山担当起给老四搓澡的职责,天天在客栈后院表演攀岩,看客每人交纳十文观赏费,为离家出走后断绝经济来源的越少爷补上了客栈花销。
  武理则摇着他的天机扇出没在城中各个隐蔽的街头巷尾,他们江湖万事通都有自己内部消息网,每天的工作就是揣一把瓜子钻进茶楼,一坐一整天,将八方来客的消息一网打尽。
  奉知常则一改闷在房里逗蛇玩儿的乐趣,有时候早上起来就不见了人影。谢致虚正有些不爽,那天他自己一人在房里给自己吸出秋鱼刀麻药,越吸越孤独,越想越心酸,结果奉知常不仅再没关心过他、像之前那样给他伤后护理,甚至出门都不打声招呼。
  “人家可能就是出去散个步,你连这都要管?”武理道,语气充满了幸灾乐祸。
  “可他是和大师兄一起不见的,”谢致虚道,“你以为我不懂!”
  “好好好,你懂你懂,那你知道他两人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要说柳柳和老二是亲兄妹,那老二和大师兄就是亲兄弟。你一半路出家,最多就算是个干的,”武理说着就笑出了声,敲敲谢致虚胸膛,“连柳柳在老二心中的地位都不定比得上,还想和大师兄争风吃醋?”
  谢致虚搁在剑柄上的大拇指挑出一截锋芒,又按回去,心想人肉是切片还是切块有嚼劲呢?
  郢城街头全然不似苏州与江陵,偶尔几个行人路过,酒楼布幔在风里寂寞地飘摇。
  谢致虚戴着一顶斗笠,帽檐压得低过眉眼,缓慢行走过街道。
  集市中央的布告栏并没有新鲜要闻,城中也无潜伏肃杀的危机,百姓日复一日重复机械的生活劳作,因为枯燥而显得安详
  经过曹婆婆布坊,他有所感应,朝里望去,看见一个熟悉的轮椅背影。一个少年侍衣举着新款衣服站在旁边,还有个双肩塌陷、两袖空荡的中年人。
  “彩锦都是专供员外家的,价钱比起素衣黑麻是要翻上几番,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买,穿出去也是个身份。这套竹绿的绸袍,两袖边缘绣同色山字暗纹,配以翡翠腰饰,寓意君子之华华如青竹,是极衬这位公子的。”
  孔绍述像个带儿子买新衣的老父亲,满面的喜爱与纵容:“喜欢就试一试。”
  那侍衣就有些尴尬了,他见客人坐着轮椅,想必是不能自己站起来换,难道还要他来脱衣伺候?
  “我来吧。”
  门口又进来一位客人,戴顶草帽,脸遮得严严实实,一身黑衣束腰,穿得朴实,但肩宽腰窄脊背挺拔,侍衣一看气质便知是贵客,二话不说将新衣交到谢致虚手中。
  “大师兄。”谢致虚同孔绍述点头打招呼。
  “小师弟。”孔绍述回以微笑,对谢致虚出现在布坊有些惊讶。
  谢致虚俯身凑到奉知常耳边,小声道:“我带你去换衣服。”刻意避开不与奉知常对视,推着他往里间去。
  ——你怎么来了?
  奉知常总不能找见谢致虚藏在草帽后的眼睛,只好在心中问他。
  谢致虚并不回答,伸手去解奉知常腰间系带,被推开手。
  ——我自己来。
  谢致虚知道奉知常是能自己站起来,只是不愿将跛脚示众,他去摸轮椅扶手,被谢致虚一把抓住手掌,借力让他歪歪斜斜地站起来。谢致虚的手常年握剑练武,生得厚实有力,虎口薄薄一层茧,奉知常被他包在掌心,生出一种被牢牢禁锢的错觉,只一瞬又被放开。
  里间一面半身铜镜,人影映得模糊不清,奉知常罩上外袍,看见铜镜角落的谢致虚,草帽遮去他的面容,连带情绪也藏起来,今日颇叫奉知常捉摸不透。
  奉知常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便主动问他:
  ——还行吗?
  ‘好看。’谢致虚回答。他平时总是努力表现得诚恳,像个弟弟,今日却仿佛还藏着别的什么意味,让奉知常觉得莫测。
  好心情被毁去一半,奉知常坐回轮椅命令:
  ——出去。
  “好看!”孔绍述又惊喜又欣慰,忍不住将奉知常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小常,你穿这身比从前灰扑扑的好看!掌柜,来结账。”
  那侍衣便怂恿谢致虚道:“这位客人也看看有没有中意的衣服,咱们店里还有一套与这件竹绿绸袍同一批料子裁出来的,是兄弟款,您穿上,和您兄长走出去,旁人一看便知是两兄弟。正好叫令尊一道结了账。”
  孔绍述:“……”
  奉知常:“……”
  这小子原来将孔绍述与奉知常当成了父亲带着儿子出来买衣服,又将后来的谢致虚认成了奉知常的兄弟,见谢致虚给哥哥换衣,以为他俩兄弟情深,趁机推销同款衣服。
  奉知常额上青筋暴跳。不为侍衣将大师兄当作他父亲,大师兄从小将他带大,如兄如父,这都没什么,而是他感应到谢致虚心里听了这话竟有些偷乐。
  乐什么?有什么好乐的?
  莫名其妙不开心的是你,莫名其貌开心的也是你。
  什么意思!


第74章
  “我的任务就是把四师弟带到,任务完成马上就得走了,回邛山,先生说入秋将要多事,我得回去帮着做好准备,”孔绍述说,“想着许久没见师弟了,也没什么好给的,你们赶路辛苦,便给他置件新衣裳。”
  孔绍述自己还穿着布衣短褂,他离开师门久矣,早就不从庄园账上支钱,自己省吃俭用,给奉知常买衣服倒舍得,谢致虚见他在柜上排铜板与老板点钱,心中莫名其妙的不悦就全散了。
  分明是个疼人的老父亲。
  “吃了饭再回去吧,师兄请客。”孔绍述对谢致虚说。他看出来小师弟和自己有些生分,努力热情邀请。
  这一家茶楼酒馆二合一,一楼吃茶听书的不少,吃饭上二楼,但奉知常腿脚不便,三人就在一楼坐下。
  一个两臂废,一个双腿疾,从一进门四下就有目光或隐晦或明目张胆地探看。奉知常面色霜寒,显得很冷漠,孔绍述则毫不在意,或者说,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异样目光,全身心都在两位师弟身上,催他们点自己喜欢的菜品,听谢致虚讲从苏州到江陵一路的见闻,也说说自己的事。
  “我这些年在外游历,遇到不少人,有知道先生名讳的,说先生这些年都是在回收废物。其实也正是这样啊,像我这样的人,连家人都不愿白养活,如果不是先生,我早就饿死路边了。小常也是,四师弟也是,大家都是被嫌弃的人,没有邛山就没有容身之所,更别提如今的相知相识。”
  谢致虚喝着茶水,心情却被孔绍述感染,全然不知口中滋味。
  “大师兄的手是怎么……”他问。
  孔绍述早已释怀,说:“从前给地主家种田,被砍了。”
  “哦……我听说有位女侠逼迫地主与佃户签订了免税契约?”
  “是啊,”孔绍述说,“女侠走了,契约不就撕毁了嘛,一口恶气没出完,又把我手给砍了。”
  一股寒意窜上心间,谢致虚断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女侠……”
  事情已经过去半百年,孔绍述也得回忆片刻,才隐约记起:“好像是嫁人了吧。听我家乡的兄弟说。”
  “听说?”
  “对,女侠客走后,地主变本加厉搜刮油水,少时同我相熟的几个朋友再无法忍受,被逼上梁山落草为寇,专劫收过路费,有一次抓了支嫁新娘的队伍,掀开盖头一看才发现是恩人。本来是断无恩将仇报的道理,但女恩人却哀求我那几个兄弟不要将她一行人放走。大约那是门不称意的婚事吧。”
  谢致虚听到这里就懂了,看了奉知常一眼,见他举止如常,心境似乎并没有波动。
  那时大约就是秋江月同梁稹的婚事木已成舟,秋夫人一朝修习被破,武艺全失,被摁进花轿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步入囚笼。
  “那你的兄弟将她放走了么?”谢致虚问,其实心中已然知道答案。
  “全都放了,哪儿抓的送回哪儿去,”孔绍述说,“送亲的仆役衣服上都有家徽,不是几个绿林莽汉惹得起的势力。”
  ——不值当罢了。
  奉知常放下茶杯,对这个无趣的话题感到乏味,心中一语道破:
  ——无功之人,自当无禄可受。
  秋江月人如其名,不过是江里一弯秋月牙,以为自己照亮了别人的生活,其实是水中幻影,光也淡,水也冷。什么也不能改变。
  不,她改变了孔绍述的人生。
  饭吃到一半,原本就在茶楼里打听消息的武理终于看到他们,穿过排排桌椅板凳走过来,手里拎着个小姑娘。
  “哎哟,有烧鸡!”那姑娘一见吃的就两眼放光。
  这谁?谢致虚以眼神询问,结果被那姑娘截下来,自我介绍:“我叫抹油,你给我吃的,我给你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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