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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惘 (麦客)


  谢致虚心知武理要套话,埋头吃饭竖起耳朵,听武理问奉知常:“那你们一会儿要去哪儿?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推荐,咱们一起呗,人多热闹嘛!”
  奉知常瞳色极淡,唇色固然红润,却很薄,五官的颜色与情绪都是冷淡的。微垂着头整理罩衫衣角,仿佛与外界隔绝交流,既无法表达也懒得听人说话。
  柳柳道:“滚,你个眯缝眼。敢在爷这儿蹭吃蹭喝,今天这桌菜,每一盘都有七种毒素,你和那小白脸笼共吃下七七四十九种混合毒,敢管爷的闲事,老子要你暴毙当场死无全尸。”
  场面一时寂静极了。
  柳柳小小咬了口生煎,纤纤玉指掩住唇边油渍,袖里滑出一方香罗帕轻轻拭去。
  奉知常不声不响靠在轮椅,晨曦微光里连一身冰冷杀意也被洗去,变成无害而赏心悦目的矜贵公子。
  只有武理和谢致虚,一个被惊掉下巴,一个夹在筷子间的馄饨扑通掉回汤里。
  武理拍案而起:“你连自己吃的饭里都下毒!老二你没人性啊!”
  谢致虚捂着肚子,十分痛苦,掏出一把百毒退散丸囫囵吞下。
  柳柳吃完生煎,优雅地叠好罗帕:“老子乐意,要你管?带着那个小白脸快滚,少在老子面前现眼。”
  谢致虚:“…………”他好像听明白了。
  武理作为人形资料库的属性启动,胸有成竹道:“我知道了,奉老二,你是不是给柳柳吃了同根生?这种毒草,异株而同根,草叶之间互为感应,食下毒草的两人可心意相通,难怪柳柳可以做你的传声筒。”
  谢致虚:“可是我怎么会是小白脸?!”
  武理:“重点不是这个好嘛!!!”
  柳柳这姑娘身材小巧、吃相也极优雅,速度却如风卷残云,食量也蛮大,竟然将一桌丰富小吃扫荡一空。朝谢致虚与武理一欠身,绕到背后要推动奉知常的轮椅。
  福云居门外兴冲冲进来一文士,直奔饭厅中某一桌——“贤兄怎得还在此处,还不快速速随我去瓦舍,梁家大公子在勾栏院,近午便要开场,去晚就没座位了!!”
  武理:“???”
  谢致虚:“!!!”他反应迅速地看向轮椅上的奉知常,温暖晨光尽褪,灰白衣襟鼓动,冒出一只黑鳞蛇头,竖瞳望着文士,杀机毕现。
  苏州城的瓦舍热闹非常,内有几十座勾栏,最里一座最大,可容纳数千名观众,外形与方箱无异,四周围以板壁,门首悬挂帐额与旗牌,左书戏演诸生百像,右题唱尽世态炎凉。
  谢致虚与武理到场时,勾栏里里外外已挤满了人群,人头攒动目不能及戏台。
  柳柳推着轮椅,很有礼貌道:“三哥五哥,我与二哥先行道别了。”
  奉知常的轮椅还是很有道德威慑力,拥挤的人群纷纷为他挤开一条道,柳柳推着他进了院台,勾栏里的观众席已经满员,只见他们一路直奔最前排,奉知常端坐着高高在上一动不动,柳柳代替他从钱袋里摸出一锭白银放在前排观众面前。立刻有一人拿了银两,起身让座。
  谢致虚和武理还在人堆里,感觉脸都快挤变形了。听梁家公子免费唱宫调对苏州百姓而言吸引力巨大。
  谢致虚:“二师兄怎么那么有钱?!!”
  武理:“开玩笑!奉老二是唐门指定合作伙伴,每年给唐门提供多少制|毒创意,唐门生意做遍全国,年盈利额抵得上半个国库的现银流量好嘛!分给他一个小指头都够挥霍半辈子了。”
  没钱的老三和小五只能与众吃瓜观众为伍,踮起脚尖企盼能看清戏台上的情形。
  “梁汀是不是脑子有病?”武理说,“春樽献的伙计没跟他说清楚有人想要他变成哑巴吗?”
  “说了啊,”谢致虚也很不理解,“不过他看上去好像不太相信真有人有这个本事。”
  “这不完蛋了嘛,”武理哀叹,“简直是老虎嘴边拔毛,太岁头上动土,拿生命在挑衅啊!”
  人群袭来拥挤浪潮,喧闹声起。
  戏台上锣鼓一声响。
  四周安静下来。
  谢致虚穿过前面的脑袋缝,看见那日春樽献里见过的乐师和绛纱文袍的梁汀一同登台。
  台中央两把太师椅,两人施施然入座。
  戏文开讲。
  今日的戏文同金童玉女天作合独哑小儿受饥寒又有异曲同工之妙,也讲述了一个声音古怪的少年的故事。
  故事中,少年的母亲迫于家族压力嫁给少年的父亲,始终心怀怨恨,在儿子出生之际,对婴儿的啼哭置若罔闻形容冷漠,使婴儿哭破喉咙落下后遗症,长大后嗓音始终嘶哑难听。
  尽管如此,少年却深受艺术感召,立志要成为一名宫调演唱艺人,哪怕初登场时受尽观众白眼,被师傅指为毫无演唱条件,他也要坚持在艺术中寻找自己被嫌弃的人生的价值。
  没有人能阻止他开口,付出一切代价都不在乎。即便凋零也要在戏台上,唱宫调的美,唱自己的丑,唱给所有妄图阻止一朵花向阳而生的本能的人。
  吃瓜观众分享听戏感言:“这已经梁家恩怨的第九九八十一个版本了,梁大少爷的嗓子究竟是怎么坏的?”
  武理不知从何处顺了把瓜子磕:“他完蛋了,恭喜他成功激怒了老二,准备好作为一个哑巴度过后半生吧。”
  谢致虚被武理强迫帮他接着瓜子壳:“你又知道了?”
  武理道:“你以为呢?这戏文表面上讲梁公子的个人传,把所有阻止梁汀唱戏的人都指为恶势力,这就算了,还把老二和那些寻常迂腐反派混为一谈。是个独树一帜的心理变态都受不了好吗!以老二的脾气,不把他手撕了才怪。”
  谢致虚:“二师兄到底怎么得罪了梁家人,梁家又为什么要将他弄残?”
  武理:“这就不清楚了,先生也没和我多说。只知道老二是先生云游到姑苏郊外捡到的,那时候也才八九岁,浑身浴血奄奄一息,回邛山养了半年才活过来,不过从此嗓子漏风,小腿骨因为处理不及时,走路总是跛的,只好坐轮椅。原先据说也是个富家子弟,生得细皮嫩肉,生活习惯精细得令人发指。这下猛地从云端跌入泥地,怎叫他不生恨意。所以嘛,我之前总不想让你来趟这浑水,这是人家的私人恩怨,咱们不好插手的。”
  谢致虚左右观望,没找到路厕,本朝历法规定随地乱丢垃圾者刑,只好抓过武理将瓜子皮倒回他手掌,自己按着佩剑剑柄,往人群深处挤去。
  “哎你干嘛去!”
  谢致虚背手一挥:“我突然想到二师兄怎么会要坐戏台的第一排,怕他想对梁汀下手,我去看着点!”
  武理气急的声音追在他身后:“我说了什么你一点没听进去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假如每掉一根头发就可以拥有一条留言(天哪世上竟然有如此让人不知如何选择是好的假设!)


第17章
  戏台上的梁汀不是梁汀,是说唱艺人孔卸任,只把装束一改,幞头一包,摇把折扇细细腻腻唱着“湖堤春色满,汀舟水上船,谁叫水底暗流生,汀舟自有帆”。
  这位稳坐钓台,一柄鱼竿喝退众仆从的梁公子,无时无刻不优越感十足。
  越往台前挤阻力越大,好几个人转头瞪谢致虚:“前排加钱,十文一步,挤你个头啊!”
  “抱歉抱歉……”谢致虚只好站住,踮起脚尖往台上张望,能看见奉知常纹丝不动的后脑勺,似乎暂时还没有动作。
  梁汀的身世背景其实很好打听——多亏了孔卸任一张名嘴,梁家的恩怨八卦是市井坊间最热门的谈资。
  梁汀的父亲是梁家此代家主梁稹,母亲是太湖门派湖中岛的千金,未出阁前有江湖第一美人之誉,梁汀是正儿八经的名门之后,本应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惜生来是个鸭嗓,梁家人颜面挂不住便甚少让大儿子在人前现眼,以至于梁汀小时候遭人绑架,竟足有一个月家人都未发现。被解救回来后,梁汀便如换了一个人,从原来畏头畏尾不敢人前言语,变成立志做一名说唱艺人。
  梁家高门大户怎能容忍家丑外扬,简直大惊失色气急败坏,梁汀早年唱宫调,唱一处梁家便砸一处,砸得苏州城里城外无一家敢收留梁汀。梁大公子认清现实,改变人设,从驻唱变成街头艺人,满大街小巷与梁家护卫打游击,终于把名气唱遍了平江府,唱出了一个孔卸任的赐名。
  梁汀出名后,梁家人反而不再封杀,承认了他的志向,还派护卫扮作看客,每场戏都暗中保护这根独苗,以免他家少爷乐极生悲。就凭越关山前日对梁汀动手的找死行为,梁家和湖中岛没有追杀他到天涯海角,完全是看在远处西凉的越家声威上。
  平心而论,谢致虚还是很佩服梁汀的脾性,他们天残门的人深刻理解缺憾使人心理变态,最变态的那个正坐在首排看表演,不知道会不会受到刺激把梁汀的艺人生涯终结在今日。
  戏快唱完了,谢致虚跟着紧张起来,注意观察奉知常和柳柳的动作。柳柳好像在剥橘子吃,垂着头,对表演毫无兴趣。奉知常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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