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奇气急道:“什么绑,分明是好生请来!”
布那打断了他的话,笑道:“他年纪轻,处事说话难免毛燥,是有些不妥,还请先生勿怪。”
“孤找先生来,为的自然是您这一门好手艺。”布那从抽屉里取出一只木鸢,小心地捧在手里,如痴如醉地欣赏着,“这样的技艺,若是为我北狄所用,岂不更添助力。”
苏长源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可在空旷的大殿里分外明显。
布那没恼,将木鸢放回盒中,像是看破了他心中的顾虑,笑道:“先生原先是大襄的官员,自然不喜北狄,不过比起北狄,先生应该更恨如今的大魏才是,既如此,何不与孤联手,既帮了孤的大业,又报了灭国之仇。”
原先陶吉也知道苏伯的一些来历,历代王权倾覆都有前朝旧臣因复辟生事,可苏伯从未提起过,既然他不想说,陶吉也就没问。
如今听布那所言,仿佛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苏长源沉默了片刻后道:“王上无非是想要老夫帮着研制火器,若是不嫌弃老夫年老体衰,老夫也没什么可推拒的,只是有一个要求。”
“先生请说。”
“老夫活到这把年纪,最不喜被人管束。”
布那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承诺道:“这是自然,研制火器途中,所有相关人等一应听从先生的安排。”
苏长源这才答应。
到他离开,自始至终陶吉没说一句话,巴奇像只扬武耀威的花孔雀,离开前不忘得意地看了他一眼。
陶吉心事重重地回到寝殿,便发觉书案上停着一只木鸢,这木鸢与别的不同,肚子上花了朵红色的木槿小花,是他专门用来与苏沄玥通信的。
他取出信看了眼,便出了宫。
王城大街上热闹非凡,陶吉在人群中走了一条街,转身进了间客栈。
他按着信中所写,找到天悦号房,敲了敲门,门刚开了条缝,陶吉便顺势进去了。
他紧张地扶住苏沄玥的肩膀:“是苏伯让你来的?”
“是,爷爷怕我受到牵连,让我来避避风头。”她忧心忡忡地看着陶吉,“爷爷如何?”
“放心,目前都好。”陶吉拍着她的肩膀安抚着,看她脸色不大好,以为是过于挂心的缘故。
“这几日不见,你脸色差多了,苏伯那我会尽量帮衬着,你一个人住在客栈里,要多多注意自己身子。”
闻言,苏沄玥害羞道:“我是最近害喜厉害才显得气色不好。”
听了半晌,陶吉才反应过来,欣喜道:“你,你有了?”
她点点头:“一个多月了。”
陶吉欣喜若狂,抱住她笑了半天,随后冷静下来:“你安心养胎,我会保护好你们。”
从这刻起,他才总算有了成家的实感,他有爷爷,有妻子,还即将有个孩子出世。
在北狄十数年后,他不再是孤单一人。
——
回到湟州,本打算去陇竹寺找无忧,谁知贺观先给他们泼了盆凉水。
“无忧方丈前日已起身去南蛮了,你们怕是得等些日子才能见到他。”
费添纳闷道:“这么巧,该不会是他猜到我们会去找他,趁机跑了吧?”
贺观摆了摆手:“怎会。无忧方丈是与东夷的慧空大师一起去南蛮讲经宣法,年年都是这时候去。不知诸位大人找无忧方丈有何要事?”
魏尧道:“没什么,只是仰慕方丈的声名,打算去拜访一二,不料如此不巧。”
“原来如此。方丈此去约莫十天半个月就能回来,几位大人还是能碰上的。”贺观笑道。
他们到湟州时是深夜,客栈都闭门或是客满了,应林遂琼的邀,他们住进了林府,后来也就没再多此一举搬出去。
照宁清的意思,虽然他们怀疑的是无忧,可林遂琼与无忧关系匪浅,眼下无忧不在,从他这入手或许会有所获。
这一住就是十日,他们几人在林府转悠了这些日子也已熟门熟路了。这天宁清和魏尧还未起,看他们房门紧闭,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林荣去小厨房找东西吃,费添就在院子里转悠。
兜兜转转,他看到不远处的屋子里有烟,心下好奇,走过去一看,这地方像是祠堂。林遂琼一个人正在烧纸钱,他身旁纸钱堆的有半个人高,他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几个几个往火盆里扔。
他发现了门口的费添,喊道:“费公子。”
费添本想默不作声地离开,没想到他突然喊住自己,只得进屋去。
“林老爷这是在做什么?”
“今日是十五,我烧些纸钱给那些遇难的船工和商员。”说着,他又扔了几个纸钱进火盆里。
费添被他手中的纸钱吸引了去,问道:“这纸钱的样式好特别,我从未见过。”
林遂琼取了一个给他:“这是我家乡习俗,在纸钱上写满祷告的经文,再折成元宝或者小船样式。”
费添看着元宝上密密麻麻的经文,感叹道:“这么复杂。”
林遂琼看着有些伤感,“死去的人里有几个是跟了我快十年的,如今突逢变故,我们这些生人能为他们做的无非就是这些,聊表安慰罢了。”
费添见他情绪低迷,不好说什么,只觉得这个林家家主真是有情有义,难怪手下有那么多人愿意跟随他。
宁清刚开了房门,早饭还没用完,就听到外头乱哄哄的,大老远就听见贺观的声音。
贺观紧赶慢赶进了屋,扒着房门喘气,衣裳都有些乱了。
魏尧看了他一眼,让林荣把他请进来,问道:“贺大人有什么事这么急?”
贺观喝了几杯茶水,总算缓和过来,急道:“大事!”
“无忧方丈被扣在南蛮了!”
第61章 明了
魏尧皱眉问道:“他这几日就要返程回湟州,怎么这时被抓了,可知道是什么缘由?”
贺观愁绪不展的摇摇头:“这样的细节哪能传出来啊,虽然近来南蛮局势不稳,但无忧方丈和慧空大师颇有名望,无缘无故的不该如此啊。”
宁清想起他先前说的,问道:“你之前说那个慧空大师是东夷人?”
贺观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正是,有何问题?”
宁清与魏尧了然对视:“那就不是无缘无故了。”
他们自然不会将其中的秘辛告诉他,魏尧只说这事他会处理,贺观便急冲冲地来又云里雾里地走了。
这事既然牵扯到了东夷,就绝不可能是凑巧。
宁清想起这事,反觉得有些好笑,坐下喝了盏茶,气定神闲道:“孙胤忙前忙后了几个月,局势不但没控制住,反愈演愈烈,看来他也不算愚蠢至极,总算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魏尧瞥了他一眼,挂着笑道:“人家南蛮正水深火热呢,你怎么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本来的确是隔岸观火即可,只是没想到这么不巧,无忧方丈莫名其妙地被牵扯其中,我们还有要问他的事,不好就这么不管了。”宁清把玩着空盏,淡淡道。
魏尧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是,我这就写封信去东夷,告知东夷王一声,再快马传信回帝都,等过几日陛下的密令下来就去南蛮走一趟,正巧还能赶上看一场好戏。”
东夷离得近,很快便有了回信。穆靖果然也听到了消息,已经准备着加快收拾残局,另一边也托魏尧替他拖住孙胤,不过帝都还没传来消息,他们只能暂时先按兵不动。
这日魏尧和宁清正腻腻歪歪,动手动脚,突然窗外传来一声动静,魏尧走过去,从窗外搜了片刻,从草丛中拿了一个东西出来,宁清一看才发觉,竟然是木鸢。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木鸢是从何处来的?
宁清还没发问,魏尧从木鸢上取了信,说道:“是北疆来的信。”
宁清愕然:“是给你的?”
“是我安排在北疆的细作传来消息,信中说北狄王抓了北先生,正秘密制造火器。”魏尧看完信皱起了眉。
“北先生被抓了?”
“北狄王狼子野心,他看上了北先生的手艺,估计是威逼利诱一起上了。”
北狄王做出这种事倒是不稀奇,宁清现在更想知道魏尧手里的木鸢是什么来由。
他这么问了,魏尧明白了,举着手里的木鸢道:“原来你指这个,我从前在北疆时与北先生相识,有些渊源来往,这是他为了我特制的木鸢,不受地点所限,能自由通信,这一只我常年随身带着,另一只在那细作手里。”
这时宁清想明白了,心里产生了一丝不安。他从前听陶吉说过北先生的事,前不久他成婚的对象也与北先生有关,想不到魏尧也与北先生关系不浅,这样的木鸢除了魏尧手里有,他还不曾在别处看过。
若是之后魏尧发现自己手里也有木鸢这种稀罕物…用不了多久便能查到陶吉身上,到时候他该怎么解释是直说还是隐瞒?原本魏尧的身份就受祥丰帝忌惮,陛下若知晓他与北狄王子交往甚密,肯定会怀疑到魏尧身上。
难不成到时候要将陶吉的身世告知陛下以祥丰帝的多疑,肯定会连带着怀疑宁珂承的忠心,即使最后告发丁崇安,陛下也未必会信了,岂不是便宜了丁崇安坐收渔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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