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御说到此,扭头问他:“孤从前未及冠时问过父皇,魏尧如此功绩,为何不赐王爵?”
宁清心里一顿,异姓王。若魏尧真封了异姓王,占一方为主,只怕更是陛下的心腹大患,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历朝历代封异姓王的总没好下场,毕竟没有哪个帝王能容忍有人威胁自己的皇位。
“父皇说,异姓王表面风光,实则对子孙后代未必是好事。他想给魏尧公爵位,虽不及王爵,但金银玉软各色赏赐却不逊色多少。”朱御苦笑一声,“只是后来魏尧兵权在握,声名远扬,父皇总归还是慌了神。”
朱御转身看着他,目光笃定:“孤要看清魏尧这个人。若他一心为大魏谋福祉,即使他功高盖主,孤也能容忍。”
从前的太子是翩翩少年,如今成了名副其实的储君,怀揣一腔热血,心系万家百姓。宁清看着他,淡然一笑。
宁清从书房出来时天已昏黄,东宫里已点了灯。他没走几步竟碰到小桃:“小桃,你怎么过来了?”
小桃起初看见他愣在原地,听见他说话才惊喜道:“公子才是,怎么来东宫了?太子妃亲自炖了盅鸡汤命我给太子送去。”小桃提起食盒给他看。
“涣妹有心,太子好福气。”进了东宫,小桃的打扮与从前在府中时全然不同,一身衣裳料子上乘,颜色也鲜亮,宁清瞧见小桃腰间别着精致的香囊,突然想起什么,忙要走,又返回对小桃说:“今日公子不得空,改日再见涣妹,你和她说一声。”
“诶。”小桃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消失在长廊一角。
车夫见他出来,忙放脚凳问道:“公子出来了,我们回府去吧?”
“不,直接去驿馆。”宁清径直上了马车。
陶吉见宁清这么晚还来便知道他肯定有新发现,跟着到了十三的屋子。宁清在衣柜里翻出那个香囊,打开一看,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陶吉见他从香囊里取出了一撮茶叶样的东西,正要问,便听见他道:“青钱子。”
两人马不停蹄地赶到刑部,将那香囊扔在十三面前时,他仿佛没意料到,一瞬间失了神,却很快冲着宁清冷笑道:“想不到你真能找到。”
黄均是正用着饭被属下叫来的,此刻腹中空荡荡的,正好拿十三出气:“你这贼人,先前还不承认,如今任你如何舌灿莲花也不得不认了吧!”
十三许是破罐破摔,不再隐瞒:“是我下的毒。”
陶吉怒极,指着他的手都在颤抖:“你,你与十一共事多年,为何要杀他!”
十三倒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过了良久,嘴唇动了动:“不过是些腌臜事,不必说与王子听。”
任凭陶吉怎么问十三都不再开口,哪怕黄均气不过动了刑依旧不动如山。折腾了好些时候,宁清劝道:“反正现下人已经招了,旁的就让黄大人问吧。”
黄均忙回:“是是是,就让下官来。”
宁清与陶吉并肩而行离开,将陶吉送上马车后打道回府。经这一通折腾宁清已饿得不行,想着回房让林荣随便拿点茶点垫垫肚子即可,怎料魏尧竟还在等他,桌上的菜能看见轻微的热气,应该是不久前刚热过的。
宁清径直坐下拿起筷子:“公爷在等我?”
“不是显而易见吗?”魏尧笑了笑,问他:“我已经听说了,就是好奇,你怎么知道毒药在香囊里?”
“通常男子配的香囊里放的多是味道淡雅的桂花铃兰一类,今日我拿起十三的香囊便闻到一股香味,并不是常见的那几种,却也有熟悉之感,只是当时没太注意。”宁清笑了笑,“公爷常年在外打仗许是不知,青钱子香味浓烈,许多女子不知其毒性,常采后制干存于香囊中。”
魏尧沉默片刻,不知在思索什么,宁清想他莫不是被自己的博学吓到了?
“宁公子对女子深闺之事都如此清楚,果真是殚见洽闻。”
宁清一时尴尬,解释道:“我从前听曲的时候听人说过,也就记下了。”
不用多问,能知道这些,无非是听曲的时候从艺娘那听的。魏尧只是打趣,宁清故作隐瞒的样子还有些意思。
撤了饭,时候已经不早,宁清奔波了一日早已累得不行,沐浴后便睡了。魏尧依靠在另一软榻上,手里拿着方才等人时随手找的本书,正是从宁府搬过来的那箱子。他总见宁清平日看的津津有味,便也有些好奇。总见宁清一本正经地看,还以为是在钻研什么典著。
“想不到竟是话本。”魏尧放轻了声音。
宁清那已经发出浅浅的呼吸声,魏尧往榻上看了一眼,轻笑一声:“吃了就睡。”
他将一旁的灯吹灭,翻身躺下。
次日,宁清照旧睡到了日上三竿,出乎意料的是,魏尧竟还没走,在院子练枪。他在一旁站了一会儿,索性欣赏起来。魏尧耍枪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把□□收放自如,力道时刚时柔,即使是宁清这样不喜动武的,也看得入神。
宁清没看完便回了饭,让林荣传饭,饭刚上桌魏尧也收了枪擦了汗进来。
外头突然来人报:“将军,公子,刑部差人来了。”
宁清想十三大概已将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谁料人一进屋就战战兢兢地,好不容易才开口:“公爷,那个十三,他,他死了。”
第10章 问话
宁清与魏尧到刑部时,黄均已急得满头大汗,见到他们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公爷!公爷您总算来了,下官是盼星星盼月亮等着您啊。”
魏尧皱着眉摆了摆手:“好了,不必再说这些,人呢?”
黄均将他们带到十三的牢房,昨日还好好的人如今正躺在草堆上,垂着眼,看上去仿佛在低头深思,只是脖子上的一道红分外狰狞显眼。十三手上还握着一片带血的瓦片,脚边就是打碎的饭碗。
魏尧看向黄均,眼中质问意味不言而喻。黄均愁眉苦脸道:“下官真的冤枉,昨日问话连刑具都没敢上,问到半夜无果才回府休息片刻。谁料到,这,这十三将饭碗打碎,一抹脖子自戕了!”
宁清看着十三的脸面色沉静,没有半点色彩,当魏尧看向他时扭头道:“他既如此也无法,反正证据抵赖不得,昨日他已经亲口承认,如今人死了,想问也没处问去。”
宁清语气冷清,看上起倒很平静,黄均就指他说这句,总算松了口气,拿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是是,只是皇上和王子那如何回禀?”
魏尧这才想起陶吉不在:“三王子呢?”
“王子今早进宫去了,还没来得及通知。”
“如实回禀即可,黄大人此次没功劳也有苦劳,陛下念此必不会怪罪。”宁清淡淡道
“是,是。”黄均忙应道。一个安国公就够让人胆颤,想不到就连他娶的这位也不是善茬,黄均暗暗想果然是人以类聚。
魏尧瞥了宁清一眼,对黄均道:“无事你就先把尸体处理了。”
“好,下官这就吩咐人处理。”
人走了后黄均旁边的狱卒为难地提醒道:“大人,那人怎么处置?”
黄均这才记起,暗暗叫了句不好,大骂道:“混账,也不知道早点说!”
魏尧于宁清才走到门口,便听见黄均用那破锣嗓大喊:“公爷留步!”
黄均不过跑了几步便上气不接下气,见魏尧眼神已不太耐烦才堪堪道:“公爷,还有一事,得你给个准话我们才好处置。”
“何事?”
“那日宁公子让提人,我们便将人提到牢里,这些日子忙着处理三王子的事也没工夫搭理他,只是狱卒说那人实在不安分,日日吃饱喝足了总要嚎一嗓子,您看看人要如何处置?”
宁清这才想起他,这些日子将这位仁兄忘得一干二净了,可怜人家还在大牢里受苦受累。
宁清也有些过意不去,问道:“人在哪?”
他对魏尧说:“我去看看。”
魏尧嗤笑一声:“你还真是不分事,什么都管。”
宁清懒得搭理他,跟着黄均去牢房,魏尧虽那么说却还是跟上了。
牢房里那日的大汉正百无聊赖地薅着地上的干草,见有动静便像饿狼见了肉,一下子扑到牢门上交唤:“总算有人来了,到底要关我到什么时候!都说了老子没做…”
人到面前,他一眼就认出魏尧便是当日要抓他到官府的人。
“你,就是你,你凭什么抓我!”他伸出神想去扯魏尧,被魏尧皱着眉一掌拍开。
黄均惊道:“大胆,你这人,进了刑部不安分也就罢了,还敢对安国公无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总算有人做了他一直以来想做的事,宁清没忍住撇开头偷笑了一下,魏尧眼尖发现:“你笑什么?”
“没。”宁清恢复情绪,看向那人,才发现他脸上一块青一块紫的,便问黄均:“他脸上是怎么回事?”
黄均忙摇头:“公子误会了,下官哪还敢动刑啊,是这刁民见没人搭理他自己撞的。”
宁清再看看他那颇不美观甚至算得上惨不忍睹的脸,心想:还真下得了手,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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