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发现太阳好好的,还是从东边出来。
奇了怪了,之前季玦一直是这个点儿起的。
是前些日子太累了,今天才睡不醒,还是出什么事了?
他又敲了一遍,还是没有人应。
于是他只好撞开房门,发现季玦一手撑着头,半靠在那里,眼睛半眯不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我敲门你怎么不应啊?”钱二郎问。
江瑗茫然地看着他,低声道:“头有点晕。”“好端端的,怎么又头晕?你等着,我去给你请大夫。”
江瑗又叫住钱二郎,道:“不必,一点小病,大约是前段日子备考太累了,再加上昨天……不过我自己开个方子自己吃药,也不劳烦你什么。”
“你竟然会开方子吗?”钱二郎讶道。
江瑗一愣。
钱二郎和季玦都是自青州出来的——季玦这十几年里,竟然没有医过人吗?
他扯出一个虚弱的笑,道:“我确实会一点医术,自医也是没问题的,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兴许就好了。”
“真没事?”
江瑗点点头。
钱二郎又看了他一眼,道:“那你这些天好好休息。”
他说完,帮江瑗掩上了门,自做自的事情了。
江瑗看见他走了,躺回床上,把被子拉着盖到头顶,又迷迷糊糊地睡了。
春眠不觉晓,结果被钱二郎扰了清梦。
.
钱二郎不光扰人清梦,还是一个称职的耳报神,他看着季玦确实病得不大对劲的样子,抽空报给了绿绮,绿绮又报给了五殿下。
江瑗再醒来时,已经是午时,钱二郎不在,锅里温着一碗热汤饼。
汤饼太烫了,热气熏着脸,他吃着汤饼,吃出来满头的汗,脸也被熏红了。
季玦在此时推门进来,他顶着江瑗的脸,看起来还有几分担忧。
江瑗拿着筷子,嘴里还塞着面片,听到推门声抬起头,有些呆呆的。
季玦看到他额上的汗珠,以及他嫣红的脸颊,快走几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握着握着,季玦的脸色从担忧,变成了疑惑。
江瑗把手抽回来,问道:“饭否?”
季玦拉了把椅子,坐在江瑗对面,道:“我听说你病了。”
江瑗放下筷子,神色有些愧疚。
季玦还是第一次在自己脸上看见这副表情。
“我装病来着。”江瑗说。
“我方才已经知晓了。”季玦说。
“我只是……嗯……”江瑗停顿片刻,“我只是不想起罢了。”
季玦愣了一下,失笑道:“那就不起啊。”
“可你每天皆是卯时刚过就醒,我要是赖在榻上不醒,不就与你不一样了。”
季玦竟被他说得无言以对,只好道:“我也想不到,殿下能睡到午时。”
“我在江朝什么也没学会,但偷闲躲懒,我还挺拿手,”江瑗两只手拖住下巴,问道,“你生气了?”
他站起来,又道:“对不住,烦你跑这一趟。”
季玦无奈:“我并未生气,只是你之前说头晕,实在是令人担忧。”
江瑗又不好意思了:“我换过来之前实在是没考虑到,你每天都同一个时辰起。”
“我也实在没想到,殿下能睡到午时。”
江瑗用帕子拭脸,还来劲了:“你要是在我身上,起那么早不行,必须要晚起。”
季玦应了,又补充道:“卯时不早。”
“你这些天也别来了,再来,绿绮绝对要说我了。”
季玦就问道:“这屋子太小,也不精致,你住得还惯吗?”
“云山都住得,这里哪就住不得了?”
季玦点点头,又道:“这些天的吃食,让你府里送来吧。”
“那就真的不错了。”
“真是带累你了。”
“你我之间,说这些做什么?”
此时绿绮从西厢过来,对着江瑗一笑,道:“还未祝贺你乔迁新居呢。”
江瑗瞧这绿绮,觉着还挺新奇,客套道:“这倒不必。”
绿绮又转脸看着五殿下,规劝道:“殿下,我们该走了。”
季玦只好跟着绿绮回去。
江瑗更开心了。
五殿下表面上看起来闲,但案头还压着密谍司的一大堆事,他不耐得看,交给季玦,岂不是皆大欢喜。
季玦尽日净在休假,他再继续装着病,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儿?
糕饼铺子就在隔壁,以前还嫌长街离东十字街远来着,现在好了,他岂不是不用花时间来买东西了?
季玦还和苏小娘子是邻居来着,也不知道小娘子会不会把好东西留给季玦,尽一尽邻里之谊?
江瑗想到这里,又笑出了声。
第27章
季玦回去确实也没闲着,司里的事情,经常是不重要的都交给绿绮,重要的由绿绮整理好,放在那里让江瑗过目。
只不过江瑗实在是不思进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消息积攒了不少。
万幸他也真没耽误什么不该耽误的。
季玦自从当了这倒霉五殿下,明明卯时已睁了眼,还得装作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实在是痛苦得很。
江瑗这十五年来吃遍了京城,除了御厨,还好找苍蝇小馆儿、茶棚酒肆,自己零零碎碎也开了不少——当然,恐怕连他自己也记不清哪些是他自己开的了。
他还格外关注那些新开的酒楼、新摆的小摊,一听说有新的,就一定会拨冗而去,品评一番——“拨冗”这个词是元宝说的,他说这个词时,活像个指鹿为马、睁眼说瞎话的佞臣。
银楼和钱庄的进项是大账,这是江瑗舅家吴氏留下的产业,正因如此,江瑗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也不至于过得太难看,否则就凭宫里那点份例,他早就喝西北风去了。
这个账目也是江瑗必须看的。
再加上安乐坊的各种暗地里的产业,比如说柳姝的那家花楼,开在各坊的赌坊……加在一起,也是一笔庞大的进项。
江瑗一拖再拖,去年年底清账都没看,这些就全部堆在了季玦这里。
季玦越看越觉得,江瑗是真的有钱,私底下的产业加起来,恐怕会让其他皇子掩面而逃。
他连续看了几天的账目,收获了绿绮一枚老母亲般的欣慰感动的眼神。
江瑗也是既欣慰又感动。
苏小掌柜的糕点还是新出炉的好吃,配上香茶,简直不像在人间了。
再加上苏小掌柜人美声甜,江瑗每天都要去一趟隔壁,这一去,半个月就过去了。
.
绿绮还在府里整理行程,问着五殿下要不要去糕饼铺的事儿。
“您都大半个月没去了,是那里的糕点不合口味了吗?”
——是的,江瑗的行程就与皇帝翻牌子差不多。
季玦经绿绮提醒,真准备去走一遭,却又听绿绮说:“您和苏小掌柜也混得挺熟的,人家……”
季玦一听这一句“混得挺熟”,就知道自己不能去了。
他对江瑗是熟,但也不知道江瑗在小姑娘面前是什么样的,说什么话?送什么礼?
要是因此漏了馅可不好了。
“这段日子先不去那里。”季玦说。
绿绮记下来,道:“安乐坊新开了一家卖螃蟹的,殿下去吗?”
“也可,再给他捎几只。”季玦道。
不用说,绿绮也知道五殿下说的是谁,这些天把人如珠似宝地捧着,就差把整个五皇子府都搬过去了。
“季小郎君还病着,这螃蟹能吃吗?”绿绮问。
季玦只好说:“不论他吃不吃,给他就是了。”
绿绮只觉得自己身上背的锅,早晚会越背越大,这些天那么多的好东西都入了她的帐,她看着单子就心惊肉跳。
万幸殿下还未议亲,要是真议了亲,把主母迎回府里,她还要继续装下去吗?
可看殿下这一副儿女情长的样子……真的会有议亲吗?
绿绮摇摇头,不再多想。这也不是她应该操心的事。
此时江瑗坐在糕饼铺子里,和苏小掌柜一起闲聊。
苏小掌柜一边吹牛,一边享受着江瑗时不时的吹捧。
“我跟你说啊,我有幸去过戏园子里,看过柳青荧大家的一场戏,柳大家那天下了戏,还穿了一身常服,是真的美啊。”
她词句匮乏,一般夸人好看,也只是会说“美啊”、“真好看”、“真漂亮”、“像朵什么什么花儿”这些词。
江瑗估摸着她下一句,就是“柳大家像一朵什么花儿似的”。
果然,苏小掌柜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柳大家像一朵蔷薇花儿似的。”
江瑗冷着季玦的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哇”了一声。
“就是,他那个眉毛……他那个眼睛……”
江瑗总觉得这话也似曾相识。他想起来上一次苏小掌柜说这话,是在他面前夸季玦的时候——江瑗感觉自己受到了敷衍。
若是平常,他还能回一句“我觉得季小郎君更好看些”,可现在他这么说,就成自卖自夸了。
他只好憋着一肚子话,继续听苏小掌柜夸。
苏小掌柜夸着夸着,肚子里就没词了,江瑗只好贴心地递话给她:“你是花朝节时看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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