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话才出口,他便猛地睁大眼睛,惊骇莫名地看着楚临秋的嘴角缓缓溢出一丝血线,随后便又脱力般地倒了回去。
“九商!!!”
“莫、莫惊慌......我不过是、以内力逼出......”
“你、你疯了?!”萧岑在楚临秋阖上眼帘的瞬间,便迅速将他的手腕翻转过来钳住,片刻后见其内息确实紊乱,遂伸出一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助他调息。不想他自己此时的真气亦如一缕乱麻,如若轻举妄动,恐怕会因此害了两人。于是他心一横,就地盘腿而坐,想学着楚临秋把药逼出再做打算。
但萧岑并没有楚临秋这般心静如水的功力与孤注一掷的狠劲,他人虽闭眼调息,脑中却仍不住回想起楚临秋嫣红的眼角与双颊,及他衣衫半褪时偶尔透出的雪白肌肤,还未及沉息,便已溃不成军。
就在他忽然卸下所有力道软倒在床边剧烈喘息之时,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侯爷,我来帮你。”
“你要怎么帮?”萧岑面朝外侧躺在台阶上并未起身,他隐隐能知道楚临秋所思的方法是什么,心中不禁有些欣喜,却又万分忧虑。喜的是两人今日过后也算有了肌肤之亲,忧的是在这种情况下,楚临秋心中必然百般不愿,但他仍为了相救自己而委曲求全,万一他对自己特殊之情,那岂不是......
“自然是帮侯爷纾解。你我皆为男子,此事亦......侯爷不必太过介怀。”
“……”萧岑无声苦笑着,暗想本侯自是不会介怀,但忧心楚大人尔。
萧岑最终还是起身,缓慢地将衣物褪至台阶,随即整个人向后仰倒,正好躺在被留出来的空位上。
红烛昏沉,罗帐四垂,正是良宵。
第六十三章 灯枯
楚临秋到底是虚弱,他忍着一阵高过一阵的昏沉帮萧岑排解过后,连手都来不及擦,便重重地倒回床上昏睡了过去。而萧岑跪坐在他身边,十分忧心地细看他苍白憔悴的睡颜,暗中思忖这该死的药是如何下进酒里的?又究竟会为这人的身体带来怎样的伤害?
夜色渐浓。
眉头不展的定南侯,终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他托着楚临秋的头,将其仔细地扶上玉枕,而后取来铜盆及巾帕,一点一点地帮人把手上的污浊之物拭尽。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安心地打开房门,吩咐守在外边的下人抬一桶水来。
他要沐浴。
“侯爷,夫、夫人他……”
“什么夫人?吩咐下去,日后在他面前,一律不准这么叫。”
“是,侯爷!那、那侯爷......”
“你还有何话要说?”
“那叫什么呀?”这小厮见前来开门的是自家主子,顿时喜上眉梢,便是连说话的语调都轻快了许多。
萧岑看在眼里,哪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此时的他并不认为,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他垂首细思了一阵,便缓缓道,“都叫老爷吧。”
……
为不让外面的人起疑心,萧岑最终还是宿在了上房。然他根本不敢熟睡,生怕夜里发生什么状况,或者楚临秋突生不适。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将要破晓之时,这楚临秋还是起烧了,他不仅整个身体如同炭火一般滚烫,便是连人也神智昏沉全然唤不醒。萧岑跪在边上推了两下,见大事不妙之后,便高声呼唤令家仆进门。
少顷,房门大开,一众少年便呼啦啦地小跑进来。
萧岑此时已坐在床边,正在替楚临秋将锦被拉至肩部,他头也不抬,直接吩咐道,“请刘先生过来一趟。”
这刘先生原是他漠北军的军医,后因年事已高,才跟随他萧岑来了陶都落脚,其人医术高明,据传有令人回阳之力。但萧岑请他可不是为了这个,只因他是自己人罢了。好不容易到了自己的地方,他当然要趁机知道楚临秋真实的身体状况。
打遇见了自己起,这人好像就一直在生病......萧岑低头凝视着楚临秋灰白皲裂的唇瓣,整颗心便猝不及防地紧缩了一下。他忍不住抬手碰了下那人的眼角,却被手下的温度惊得险些跳起来。
“人呢?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侯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水呢?等你们打水过来夫人都要烧死了!”
“这、侯爷,您不是说......不准叫夫人......”
“闭嘴!”萧岑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说道,“本侯可以叫,你们当然不能。还不快去!”
萧岑又回到床边之后,见楚临秋还是跟刚才一样仰躺在上面毫无动静,呼吸似乎也愈发虚弱无力起来,他不禁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这人会不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
这个念头驱使着他慢慢将手放在床上人的颈侧。半晌后,他又摇头苦笑起来,暗道自己果真是魔怔了。
但这人一直躺着是不是喘不上气?他眉头紧皱,是不是十分难受?自己是不是要做些什么?
于是,当刘先生推门而入之后,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番令人吃惊的场景:年轻侯爷只着中衣坐在床上,怀中还抱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而他此时正一手搂着那人,一手拿着帕子不知从何下手。那焦急无措的模样,唯有面对心上之人才会出现。
刘先生眼中意外之色一闪而过,他将药箱随手交给身边的小童之后,便低眉敛袖轻唤了一声,“侯爷。”
萧岑见了此人如遇救星,急忙抬手招呼他近前为楚临秋诊治,“本不该在这时扰先生清梦,只是着实没有其他法子了。岑在京中,信得过的只有先生一人。”
“侯爷不必如此。”刘先生摆摆手,长叹一声道,“为您分忧,本就是荺分内之事。这位大人......似乎有些异样。”
“此话怎讲?”
“他的体内似有数股极为强劲的力量在往不同的方位撕扯着他,以至于他的气息时常如同一团乱麻,捋不清楚。”
“正是!本侯昨夜探他脉象,也发现了这个问题。那么先生,是否有法可破?”
“有法。但需得找出源头才是。”
“源头?”萧岑皱眉思索,不知要去何处找寻这个“源头”,恰在此时,他怀中的楚临秋似乎是难受得紧了,低低地“哼”了一声,惹得他忍不住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人能靠得更安稳些。
刘先生见主子待这“奸贼”愈发细致耐心,面上表情不由变得更为怪异起来。
“若一直无法寻得源头,他会怎样?”
“油尽灯枯。”言此话之时,刘先生的二指始终没有离开楚临秋的手腕,探出越多内容,他的眉头便皱得越紧,到了最后,脸色已变得极其难看。
“大人正值盛年,脉象却犹如耄耋老翁,迟缓而无序。若无内力加身,只怕、只怕......”
“只怕什么?!”萧岑在听到“油尽灯枯”四字的时候,便已经心慌得不行,他耐着性子听到最后,越发觉得接下来刘先生所说的话,一定不是自己想听到的。
“只怕......剩下几年光景了。”
“......”
“侯爷?”
“......”
“侯爷?!您......您没事吧?”
若非刘先生提醒,萧岑甚至都不知自己竟然哭了,他伸手接住顺着脸颊滑落的泪珠,放进嘴里尝尝滋味。他暗中狠咬了一下舌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半晌后方哑声道,“先生你这是在开玩笑吧?”
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了呢?在自己还在破戎之时,怀中之人究竟遭遇了什么?此时的萧岑,心里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恨自己不能早些遇见他,更恨那些欺他、毁他之人。
第六十四章 准许
“先生,今日之事,请勿与外人言说。”
“侯爷放心。”刘先生此时已来到桌边奋笔疾书,不多时,黄纸上便写满了常见药材。他将此方交与小童,细心交代了一番,随即对萧岑说,“大人这身子急不得,需得慢慢将养。荺多开了两张方子,一为食补,二为药浴。”
“有劳了。那先生......”
“咳咳......”
萧岑话说一半,便意识到自己怀中的楚临秋又有了动静。他竟平白无故剧烈地呛咳起来,且隐隐有停不下来的架势,不仅如此,他的整个身子也在不时轻颤,似乎正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若不是萧岑始终用双臂牢牢禁/锢着他,恐怕他早就朝另一侧无力歪倒过去了。
“九商?我在这。我在这儿呢。先生......先生请你快过来看看他!他突然咳嗽不止,是否是昨晚的药还有残留?”
“昨夜的药干系不大,只是个引子罢了。归根溯源,还是大人原本的身体承受不住如洪涛般的内力。”
“那他日后岂不是不能动武?”
“倒也不是。只是要小心些。”
萧岑闻言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低头仔细端详楚临秋的脸色,见其咳得额上青筋凸起,便忍不住伸手触碰了下,似乎想要抚平。不想竟万分惊喜地瞧见这人又低低地呛咳了一阵,随即缓缓睁开眼睛。
“九商?!你觉得如何?可有哪里难受?”
别说萧岑,便是连刘先生都没有料到,这人说话间竟就这么醒了,一时之间也有些怔愣。但反应过来之后,他立即从匣中取出几根细长的银针一并置于火上炙烤,待差不多后,便走回床边抓起楚临秋垂在身侧的手,将其依次刺入十宣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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