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侯爷!”
“......”恍惚间,萧岑竟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一道呼唤的声音,起初他以为是自己太过疲累从而出现了幻觉。不想,在又转过一道回廊之时,竟有一小门郎突然出现,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小门郎喘着粗气说道,“严公命奴抬辇过来,送二位贵人出宫。”
萧岑闻言如蒙大赦,他急忙在其他人的帮忙下将楚临秋扶了上。随后自己也坐在这人身边死搂着他,以防他太过虚弱滑落下去。由于太过心焦,萧岑甚至没能看清那个小门郎的真实样貌,直到步辇被人抬起之时,他才听到一道轻如鸿羽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侯爷可知那位为何对大人发病无动于衷?因为毒是......”
“提醒大人,小心。”
因为这两句掐头去尾的话,萧岑一路上都心神不宁,坐立不安,以至于到了宫门外都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见着了前来接人的侯府家仆,这才勉强回魂,顿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而楚临秋这会儿倒是恢复了一些神智,他整个人软在萧岑怀里动弹不得,却仍不忘用手指轻轻划过萧岑的掌心以示安慰。
萧岑叹了口气,怜爱地拨了拨楚临秋被汗濡湿的鬓发,低声说道,“你屡次令本侯受到惊吓,该罚。”
“侯爷打算......怎么罚?”
“便罚你......千万要好好的,不准有事!”他飞快地将这句话说完,眼圈有些发红,但随即就收拾好了情绪,招呼家仆过来两人一块将软得跟滩烂泥似的楚临秋扶上马车。
谁知楚临秋甫一进了车厢,便重重地跪倒了下去,他抬眸看了一眼萧岑,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突然喷出一口血,彻彻底底地昏死了过去。
“九商!!!”萧岑睚眦欲裂,搂着毫无意识的楚临秋转头朝门外嘶吼,“快回去!快!!!”
“九商?九商?刚说了莫吓我你怎的又来这一出?一点都不将本侯放在眼里......待你醒后,看本侯怎么收拾你!”他将双手穿过楚临秋的腋下,试图将人架到座上躺着,然楚临秋身体发沉,一时半会儿也拖不动。无奈,他只得搂着不知何时起又有些发烫的身体靠壁而坐,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细细地替人擦拭唇角的血渍。
是日,定南侯府大门紧闭,谢绝到访,院子里家仆们均屏息静气,端着木盆或托盘来去匆匆,一刻也不敢停留。
上房内,新“夫人”楚临秋面如金纸,气息微弱地躺在床上,他上身未着寸缕,胸膛及下腹重要大穴上扎满了银针。
而双目赤红的萧岑则在屋内走来走去,时不时停下低头细看那人的脸色,见其毫无回转的迹象之后便忽然抬手,握拳大力挥向一旁的立柱,“先生,等不了那么久了!本侯今日就要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否则我怕他......怕他......你先前不是说要寻‘源头’吗?现在‘源头’可有眉目了?”
“侯爷。”刘先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毒下得极为高明,仅凭刘荺一人之力,恐无法找出。若非您今日......那大人的身体只会慢慢衰弱,至死都无法让人想到那方面上。”
“那位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不是……”
“世间万物,唯君心难测。纵父子兄弟,能有几分是真?”
第六十八章 掌控
“不过……或许刘荺的恩师,能有破解之法。只是他老人家云游四方,行踪不定,侯爷要着人去寻……恐怕得费些功夫。”
“这个本侯倒不在乎。只要能救九商,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本侯也万万不能放弃。对了,先生,人何时能醒?总这么昏着药石不进可怎么好?”说话间,萧岑眼里的心疼藏都藏不住,几乎要满溢出来了,以至于他罕见地现出了六神无主的形态。
刘先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不甚赞同地摇了摇头,但他到底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微叹了口气,继续手下的动作。他冷静地将一根根泛着寒光的银针,依次从楚临秋的身上抽出,并放置在一旁的帕子上。
楚临秋似乎疼痛难耐,他的身体不时便要抽搐一下,眉心更是紧蹙始终未松开,惹得萧岑忍不住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并鬼使神差地抓住他无力微蜷的手。
“九商?九商?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刘先生!你快看他是不是很痛!”萧岑瞳孔微缩,突然伸出二手抱住他的肩膀,试图让他不再抽搐。可是收效甚微。楚临秋依旧仿佛在忍受什么巨大痛苦似的,手脚不时便要抽动一下,到了最后,他甚至将整个人都蜷缩起来了。
萧岑一咬牙将他的上身都囫囵抱进怀里,不停地安抚他,“别动……很快就好了……九商?可是冷了?来人!将屋内的地龙烧旺些!先生,你快想想方法,别让他再这么难受下去了……”
其实心中焦急的又何止萧岑一个呢?刘先生同样眉心紧蹙翻看楚临秋的眼皮,替他再把一次脉,可得出来的结论却是不容乐观。与此同时,他也暗中惊异于楚临秋超强的忍耐力。从始至终,这人除了实在痛得狠了,会无意识哼哼两声,其余时候都安静地窝在萧岑的怀里,牙关紧咬,不时轻颤。刘先生无法,只得顶着萧岑将要杀人的目光以银针刺入楚临秋周身大穴,封住他逆行的经脉,试图让他好受些。
恰在此时,房门再次被叩响,一个小厮手中捧了托盘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爷,药熬好了,您是要一会儿喂给大人还是……”
“快放着!”萧岑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把玉碗从他手中接过,想也不想便自己仰头喝了一口,紧接着不顾有外人在场,将那药汁慢慢地哺给了楚临秋。
楚临秋毫无意识,压根就无法自如吞咽,因此,喂进去的墨色药汁,大部分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只有少许进了他的肚子里。
所幸之前刘先生便早已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特意命人多熬几碗备着。于是萧岑便不知疲倦地将药汁持续送入楚临秋的口中,每回看人吞咽下去一些后,还要停下来观察他的脸色。
终于,在第四碗见底之后,楚临秋的面色总算泛起了一丝人色,不似方才那般青灰了,他的双唇由于有了药汁的滋养也水润了许多。见此情景,萧岑一颗被高高挂起的心,也总算落到了实处。
就这样又过了约摸一刻钟的时间,楚临秋便急促地喘息了几下,挣扎着将眼皮掀开一条缝,略显迷瞪地“看”着跟前那张布满焦急的脸。
“我……”
“九商你勿要多言!”萧岑将他慢慢地扶回床上,并把手放在他两指间的穴位上不停地揉捏,试图让他保持神智的清明。
虽然心疼,但他也多少知晓此时并不是可以肆意昏睡的时候。外面形势尚不明朗,只要案子一日不破,京城便还会再多出几个冤魂。而在这种情况下,身为此案的直接查办人,楚临秋非但要时刻保持清醒,甚至还要亲力亲为,掌控全局。
只从宫里带他回来那么一会儿的时间,便已有几波的人过来求见他,但都被萧岑着人回绝了。但眼下再拦着不让见,显然是说不过去了。
“九商,你能听得见我说话吗?你不要说,听我的。”他看楚临秋再次急喘了口气,张嘴似要说话,急忙伸手替他抚了抚胸口,制止了他。
“一会再进些参汤,好么?刘先生说你气息太弱,需用五百年老参吊着方能维持清醒。你若答应我少言多听,与他们见面不超过一刻钟,我便放他们进来。此外、此外我需在一旁注意你的情况,最好让我抱着你!”萧岑飞速地将这样一番话说出来,紧接着便低头观察楚临秋脸色,他见人并没有反对,而是阖上眼眸轻点了下头之后,便往后一招手,命家仆再次捧着个托盘上来。
“侯爷……”楚临秋忽而睁眼,并抬手钳住萧岑的手腕令他动弹不得。
萧岑只好搁下碗,摸着他冰凉的侧脸柔声问,“怎么了?可是哪儿难受?”
“我想去外……”
“你是嫌这儿药味太重?”
“……”
“不想让他们看到这样的你?可是,你能撑得住吗?”
萧岑随口猜了两个,竟都正中楚临秋心事,不得不说,他除了偶尔天真之外,有时也是个通透的人。
“……”
“好,那我先帮你穿上衣服。”
这也就是楚临秋神智昏沉顾不得这许多,否则又怎会允许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裸/露上身,还被萧岑抱来抱去?恐怕会发不小的脾气吧?
萧岑得到了他的首肯之后,便以最快的速度替他换上了外边的衣物,并扶他靠坐在床头,亲自捧着参汤一口一口喂与他喝了。
许是又是施针又是服药的缘故,楚临秋的精神看着比方才好了很多,身上也有了一些气力,甚至不需要别人扶持也能独自坐上一段时间。因此当他如愿被挪到外间的美人榻上之时,竟是说什么也不肯让萧岑从后头拥着他了。
这令萧岑十分气闷,却也毫无办法,因为就在此时,玄武卫几人正好被家仆带了进来。走在前头的正是先前赶车的少年。
那少年见着了虚弱至极的楚临秋,竟不顾萧岑在场,径自跪倒在了榻前大呼,“大人!是谁胆大妄为敢对您下手?属下去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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