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腿有些软,只是装的还行,没露怯,扶着佑安的手臂落座后,开口:“众卿平身。”
看着朝臣着一片素白,楚恒又有些想哭,好悬忍住了,不过声音仍是带了哭腔:“父皇于寅时三刻驾崩,孤甚是悲痛,父皇在位二十载,兴水木,整吏治,减赋税,平叛乱,励精图治,民心所向,为一代明君。”
底下群臣有人已经哭出了声,也不知悲痛的是真是假。
“父皇留下遗诏,众卿听旨。”
朝臣又再次跪下。
敬忠取出圣旨展开:“帝王之治,不赖上苍,不求天佑,唯以民生为要,我大楚立国之根本也,朕在位二十载,夙夜孜孜,寤寐不遑……太子恒,品性贵重,宽厚仁善,可继朕登基,即遵典制,二十七日释服即皇帝位,命容亲王容臻为摄政王,辅佐皇帝。容亲王为人忠正,朕以腹心相托,其保翊冲主,佐理政务,不负朕心。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话音落下,众臣原该叩首领旨,但礼部尚书谢承安却忽然出声:“太子殿下,臣以为不妥。”
楚恒吓了一跳:“有何不妥。”
“太子之身异于常人,十七岁尚未婚配,更无诏训奉仪,太医院曾言殿下于子嗣有碍,若殿下即位,又如何绵延我大楚千秋盛世!”
楚恒的脸色刷的就白了,他其实有这种预感,即位不会顺利,但是被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他身体有异,还是令他颜面尽失,无地自容。
他张张嘴,在想该如何反驳,毕竟他确实到如今都没有出过精,对女子更是毫无兴趣……
容臻见他为难,长眉微蹙准备开口解围,却忽然听见小太子微弱却坚定的声音:“能生,孤,孤自己就能生。”
容臻:“……”
众臣:“……”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开启啦~我发现古耽真的比咸蛋难写,在穷且默的环境下还愿意写古耽的太太都是小天使!(小声哔哔,我也是!)
所以小可爱们多多包容我吖!爱你萌!有什么错漏烦请提醒我一下~
①:遗诏有部分内容引用结合了顺治康熙的遗诏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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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朝臣齐刷刷看向高座上的楚恒,楚恒脸白了又红,后悔自己竟然惊慌之下说出来这种话,可话一出口便是覆水难收,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母后是苗疆圣女,医术更是了得,她曾会同太医院为孤诊过脉,孤可以生。”
先皇后确实医术不凡,且曾多次出宫为百姓义诊,深得民心。
但这更是荒谬,谢承安直接驳斥道:“自古以来,为帝者不得有弊缺,即位后广纳后宫,诞下皇嗣,阴阳调和,方为正道!”
“可孤自己便有阴阳,孤也并不弊缺。”楚恒临出门前,打开看了锦囊,第一句话就是,身为帝王,有时候得比泼皮无赖更不要脸,楚恒自小就听父皇的话,所以这脸皮,豁出去不要了,他嫣红的小嘴开合,“谢卿,你说孤子嗣艰难,可将来若由孤亲自孕育子嗣,不更是保证皇室血统纯正?”
谢承安一生恪守礼数,何曾听过这样颠覆人伦的话,一时气糊涂了,竟然问道:“敢问太子跟谁来生?”
话音落下,众臣再次静默。
楚恒也被问懵了,这话他回答不出,下意识看向摄政王容臻。
容臻被楚恒左一句能生右一句亲自孕育撩的心痒,又见他被问住了第一眼便是朝自己求救,更是满意,知道小太子已经到了极限,心里疼惜,开口道:“谢尚书是想造反么?”
他人长得俊美,声音也如玉石相击,凛冽暗含杀意。
谢承安立刻跪地:“下臣不敢,臣之忠心,日月可鉴,臣是为了大楚的将来考虑。”
张九筠也一脸莫名瞧着容臻,满心不解,这,刚刚他们不都是默认了的么,不对,先皇好算计,用摄政王之位哄住了容臻。
可是这摄政王自古以来有几个能得善终的,张九筠急的恨不能附耳上去,给提醒一番。
“我知道你们什么算盘,也知道楚慎许诺了你们诸多好处。”容臻将话彻底给挑明了,“但只要我今天站在这里,你们敢反,我便叫你们有去无回。”
楚恒呆呆看着丹陛下的容臻,只觉得这人可靠极了,就如同十岁那年,他跟着父皇出宫迎接凯旋的容臻一般,一身银甲,恍若天神下凡。
父皇母后说的没错,容臻果然可用!
他话音一落,周围御林军登时摆出攻击姿势,城墙上也倏然出现弓箭手,锐利的箭尖正对着殿前众人。
气氛倏然紧凝,众臣的心也仿佛提到了嗓子眼。
宗亲那边乱成一片,叫做楚慎的年轻男子骤然白了脸。
楚恒反应过来,自认为十分凶狠的瞪了楚慎一眼,等孤继位的,让容臻将你抓起来!
张九筠闭了闭眼,知道大势已去,可容臻是何时调的兵,他虎符分明早就被先皇尽数收走!
但摄政王都能封,那虎符呢,是不是也早就被先皇归还?
可先皇将容臻软禁在京中近三年,这容臻竟也忍得,先皇与容臻到底玩了什么把戏!
张九筠心中郁卒,几乎吐血,脸色却并不显,一掀衣摆,双膝跪下:“先皇驾崩,举国悲恸,但国不可一日无君,恳请殿下早日登基,克承大统,臣愿鞠躬尽瘁,尽心协助殿下护佑社稷黎民!”
宰相一派见张九筠跪地,连忙紧随其后,齐刷刷跪倒一大片,其余朝臣原本不愿跪的,看到那锋利的箭尖,也屈服了,心中同样纳罕,这先皇到底给容臻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他愿意护着小太子。
楚恒按照敬忠的提醒,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例行推让一番,说自己德才浅薄,不配为君位,群臣一再恳请,楚恒直接站起来:“孤如今心中悲痛,不愿提此事,稍后再议吧,众卿暂且退下,摄政王,随孤来。”
说完,又扶着佑安离开了文华殿。
容臻挑眉,施施然跟了上去。
到了寝殿,楚恒屏退左右,看着高大俊美的容臻,眼眶再次红了,他上前几步,如乳燕投林一般扑进容臻怀里,瓮声瓮气道:“皇叔,父皇母后都不在了,我只有你了。”
容臻身体一僵,旋即放松下来,抬手轻抚他后背,温柔道:“恒儿不怕,皇叔在呢。”
容臻比楚恒大了近一旬,又因战功封了亲王,虽不是血亲,但楚恒也算是容臻看着长大的,故而楚恒几年前封王后就改口叫他皇叔,生生把容臻给叫老了一辈。
“我知道他们都不想我继位。”嗅着容臻身上好闻的气息,楚恒瘦小的身子放松了些,继续道,“父皇对他们多有掣肘,他们有怨气,也不想我好过,可这是父皇留给我的江山,我不想让他们糟蹋,皇叔要帮我。”说到后面,已经是控诉撒娇了。
“自然。”容臻手揽着他的细腰,悄悄摩挲几下,声音沉稳,“我总会陪着恒儿的。”
“我就知道皇叔最好了。”
容臻听着他奶里奶气的声音,拳头微微握起,再次克制住了。
*
张九筠与人谈过之后,面色阴沉带着嫡子,如今从五品宗正少卿的张灵均回了府,没理会迎过来的夫人,直接去了书房。
一关上门便狠狠拍了桌案一下:“先皇当真好算计!”
张灵均却一直神思不属,闻言慢了一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给张九筠顺气,一边道:“父亲您别气着了,容臻背后还有容家,若他执意站在太子一派,我们自然无法成事。”
“这容臻是鬼迷心窍了不成?一个摄政王之位就能将他收买,当真可笑至极!他的见识如何就浅薄到了这般地步。”
“父亲,我们并非毫无机会。”张灵均自在文华殿前见到楚恒时,便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跳,这小太子的容貌怎地比往日见的更加晃眼,若不是场合不对,他几乎就要失态了。
待听到谢承安质问他与何人生子时,他更是控制不住地想跳出来说他行。
好悬才忍耐住了,一直到如今。
张九筠素来骄傲出色的嫡子,闻言面色稍缓:“你有何见解?”
“殿下说他便可孕育子嗣,不如我自荐伴君,待他生下我张家子嗣,那在大楚,我张家必定立于巅峰!”张灵均顺着心意说了出来。
张九筠一张老脸几乎是凝固了,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张灵均说着还有些羞涩:“父亲意下如何?”
“啪!”张九筠已然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张灵均脸上,他气得浑身都在颤:“你,你这逆子,何时竟然对他有这般心思,你一直以来不肯成亲,莫不是因为这个?早知道当初便不该送你入宫做他的侍读!你真是要气死我,家法呢,来人,请家法!”
“父亲!”张灵均立刻跪地,言辞恳切,“儿子确实心悦殿下,但并未失智,全是为了张家。您想,容臻归顺殿下,登基已是板上钉钉,他又亲口说要亲自孕育子嗣,定然有许多人伺机而动,自荐枕席,若是我们不抓紧时间,被别人抢了先,就迟了啊父亲!”
不知道是不是气狠了脑子发蒙,张灵均这么胡搅蛮缠,他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不过仍未松口:“可你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入宫!我的位子还留待你来接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