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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亡国之君的日子里 番外完结 (青渊在水)


  计少卿怀疑地看看左世爵。
  他也接到了消息,傅少阁已经被收押入大理寺,左大人这诸般安排中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这职位不高权力却大的宝钞司郎中傅少阁!他们安排给谏们弹劾,帮的不过是些小忙。可傅少阁被关押,据说是大理寺得到了确切的证据,傅少阁会不会在牢里供出左世爵?
  左世爵可是捏着他们把柄的,到时候若是左世爵遭了难,他们少不得要设法搭救一二。
  计少卿想到此处,便有些烦心。
  左世爵见到他的眼神,便已知道他心中所想。他眸光更冷,言辞却依然温和,道:“计少卿还有何事?”
  计少卿道:“没什么,晚生先行告退了。”
  计少卿出了书房,行色匆匆离去了。左世爵踱步走到院中,神色已没了方才的坦然与淡定。借宝钞司之案拉穆丞相下马,这一步是他走得急了!
  傅少阁这厮滑不留手,就是不肯就范,他为了笼络傅少阁,只能拿出《大树悲号图》。
  这是他自赵升出得来的利器。他永远忘不掉,破解出《大树悲号图》用法的那一夜,他是何等的激动与得意,几乎要觉得自己立刻就是丞相了!得到了这帮腐败官员们的把柄,只要别催逼太过,驱策他们乃是易如反掌之事。他把此等权力,分享给傅少阁,他不相信此人不心动!
  傅少阁终于点了头,他便以为事情到此已是十拿九稳,哪知道先是傅少阁丢了字画,再接着字画店的掌柜的被抓进了宫去,最后傅少阁被押入大理寺中,看来陛下是已经有了确凿证据了!事情还能比这更糟吗?
  左世爵正琢磨着,要去找大理寺中的谁,才能给傅少阁托句话,让他不该说的别说。他记得大理寺中有个寺丞,也有把柄记录在投名状中的,可越是着急便越是想不起来。
  左世爵在院落内踱步,喟然叹气:“《大树悲号图啊》……”
  若是往常,把这字画带去桥头字画店,便可兑换出投名状仔细一观,可现在字画失踪了,掌柜的也被押到了宫里,他年轻时精力强健,过目不忘,可现在上了年纪,投名状总册的一干人等,只能回忆起五六成,难道往后再也用不着这柄利器了么?字画店倒是还有底本,但是没有《大树悲号图》,他们是不会借给任何人看的,这可是字画店的立命之本。
  左世爵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家仆听见他的叹息,想起方才那名客人留下的字条,忍不住问道:“老爷,这《大树悲号图》究竟是什么?很重要么?”
  左世爵没闲心跟家仆罗唣,淡淡道:“老夫愿用举家之财换回这幅字画。”
  家仆听得心惊肉跳,寻了个机会,出了府,想去找找方才那位客人。他一打眼便看见聂光裕正在馄饨摊前坐着,快步上前,对聂光裕行礼道:“这位官家,我家老爷已经回来了,正等着见您呢!”
  聂光裕早看见计少卿离开左府,猜到左世爵一直在府中。他哂笑道:“天色已晚,我在这摊子上坐坐便打算回家了。拜访左尚书之事,明日再说吧!”
  家仆不禁着急了,催促道:“我们家老爷日理万机,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见得着的。”
  聂光裕亦跟着说:“难道我就是随便什么时候,随便什么人都能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么?”
  家仆听见这话,不禁赧然,给聂光裕赔礼道歉,聂光裕不再搭理他,一个人坐着继续喝馄饨汤。
  家仆只得回了府,向左世爵回禀此事。左世爵吃惊问道:“那人现下在何处?”
  家仆讷讷道:“他就在府对面的馄饨摊子上,方才小人去请,他说他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动的。”
  左世爵看家仆一眼,已猜到定然是家仆又给人闲气受了。他平素没工夫管这些刁滑家仆们,没想到今天差点被这些人误了大事。
  左世爵出了府,一眼便见到了坐在摊子上的聂光裕。
  他一时间有些意外,不明白聂光裕怎么会知道《大树悲号图》,难道是自他姑父处听来的?
  说起来,用《大树悲号图》去字画店兑换出投名状,还是赵升想出来的主意,难道赵升另外抄录了一本?可赵升也不是傻子,搞出那么多抄本,散得到处都是,最后闹得人尽皆知,这可不是明智之举。投名状只一份,聪明点的都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别弄些抄本出来,弄丢了叫旁人捡了,要平白多生事端。而且这投名状时时便要添上新的一笔,有的信息,过时了便没用处了。
  再者,若是聂光裕手里头有这份投名状,怎么会被都察院的方仲卿牵着鼻子走?他前阵子好不狼狈,左世爵都看在眼里。
  左世爵一颗火热的心登时便凉了下来,他整顿衣装,不急不缓地走到聂光裕跟前,笑道:“贤侄近来可还好?此地说话不太方便,不如进我府中稍坐?”
  聂光裕见了他,这才站起来,跟着左世爵进了左府。
  左世爵让人上了茶,请聂光裕坐下,问道:“不知贤侄是如何得知这《大树悲号图》的?”
  聂光裕说:“这《大树悲号图》原本便是我姑父的,左尚书将这字画借走便不还了,岂有这种道理?”
  左世爵说:“贤侄有所不知,当时我的确把字画弄丢了,还是前阵子才找了回来,唉!可惜却无法还给赵贤兄了。”
  聂光裕问道:“那《大树悲号图》,眼下在左尚书处么?”
  左世爵一怔,暗道原来聂光裕并不知道此画被他赠给了傅少阁,然后又被宫中侍卫夺走,眼下正在陛下手里。那么他写的纸条,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来诈自己的。
  左世爵的神情更凉了两分,说:“原来贤侄是来索回字画的,可惜字画已经不在我手里了。”
  他挥挥手,便想叫人送客,聂光裕笑了笑,说:“我可不是来索回字画的,投名状都已经在我手里了,那《大树悲号图》,我要回来又有什么用处?”
  左世爵一惊。
  他看向聂光裕,眸光闪动,判断着聂光裕所说是真是假。聂光裕已念出几个人名,并分别说出这些人曾经做过什么事,被记录在了投名状内。
  这些人都是聂光裕绝对接触不到的那个级别。
  左世爵听完,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一声,道:“来人!给聂贤侄上一碗好茶!”
  家仆闻言,要为聂光裕重新冲泡茶汤,聂光裕说:“用不着了,这杯茶比我之前喝的可好多了,只不过茶有些凉了,让人来添些热水吧。”
  不多时一名丫鬟拎着烧滚的铁壶,来为聂光裕上茶。聂光裕道:“慢着,叫他来端着茶盏。”
  他亲自点了方才对他冷嘲热讽的家仆,那家仆只得走上前来,端着茶盏,让丫头倒水。
  丫头小心翼翼,就怕把滚热的开水倒在家仆手上,聂光裕见了,啧了一声,问道:“你会不会泡茶?这般倒水,茶可泡不开的。”
  他推开丫头,拎起茶壶,往家仆手中的茶盏注水,热水登时滚下涌出,家仆惨叫一声,摔开茶盏。
  茶盏应声而碎,聂光裕故作遗憾道:“好好的茶盏摔碎了,看来这茶我是吃不成了!”
  那家仆跪在地上,捧着手□□哭嚎。
  左世爵只得对他说:“聂贤侄,方才是府中仆人怠慢了,左某向你配个不是!”
  聂光裕笑了一下,道:“左世伯说的哪里话,折煞晚生了!”
  这事便算揭过,丫头重新泡了茶来,端给聂光裕吃茶。左世爵哪有心思看他慢悠悠地品茶,忍不住问道:“贤侄,不知你是如何得到这投名状的?”
  聂光裕说:“别管我怎么得到的,反正这总册现在在我手里头。”
  左世爵沉吟不语,他的名字并不在这投名状总册上,所以他也用不着担心聂光裕以此为要挟,这事情也牵扯不到他,真正关系到他的,乃是傅少阁那头。
  只是投名状毕竟是他手中一柄利器,需得想办法尽量保全。字画店的掌柜已被陛下提审入宫,无论如何,他得丢出几个人去,给陛下一个看得过去的结果。
  他最初的打算是丢出聂光裕去。聂光裕加入这帮人不久,知道的不多,把他抛出去最好。可是在得知计少卿的把柄被聂光裕抓住了时,左世爵又变了主意。
  这计少卿太愚蠢,不堪大用,不如把他和底下几人一并牺牲了去,这帮人,足够搪塞陛下了。
  所以,聂光裕是一直都在他的献祭名单上的。
  聂光裕显然也清楚他摇摇欲坠的地位,问道:“我听闻字画店的掌柜的已经被提审入宫,桥头字画店的事怕是捂不住了,左大人打算怎么做?”
  左世爵看向他承诺道::“无论如何,聂贤侄是不会有事的。”
  聂光裕笑道:“那是自然。”
  若是左世爵要牺牲他,他便索性把投名状交给陛下,来个鱼死网破。到时候朝堂只怕又是一番动荡,这左世爵也决计讨不了好去。
  左世爵问道:“贤侄心中可有人选了么?”
  聂光裕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计字,左世爵了然一笑,这聂光裕,到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聂光裕离去后,左世爵终于想起大理寺中那名同党的姓名,派了心腹去他住处,请他帮忙给傅少阁传句话。再叫人把计少卿、方仲卿、黄鸿羽等几人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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