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你,你是大王最大的障碍,一定要除掉你。”说完,他挥剑朝易朝砍去。甘启来从草丛中飞出来,擒住秦山。
“你……怎么会?我伪装得那么好,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秦山在这一变故中有些不知所措。
裴鑫也从树丛后走出来,一脸愤恨,踹了秦山一脚:“秦山,枉我这么多年拿你当心腹,你竟然这样背叛朝廷!你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出来吧。”易朝朝身后的树林喊了一声。
左军校尉卢笛听到易朝的声音后从树丛中走出来:“你自以为伪装得很好,可是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引我们走入齐思宁的圈套,当时你传令的时候我就对你起疑心了。”
“所以你是怎么从包围中逃出来的?你的手下应该都死了吧!”秦山斜着眼嘿嘿地冷笑了一声,眼中满是嘲讽。
“你这家伙!”卢笛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给了他一拳,他的嘴角流出了血,可是还是挂着挑衅的笑。卢笛抬起手还想再补几拳,裴鑫阻止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实现大王的宏图大业啊!他一直想要彻底解除两越的宿世之仇,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你就是一个疯子!”甘启来无法接受他说齐思宁是为了化解世仇而灭南越。
☆、平东越安天下
“你们才是疯子。当年我是两越交界处一个普通百姓的孩子,可是你们一打仗,所有的一切都毁了,我的爹娘也死在了战争中。多亏了前东越王把我带回宫中,有幸认识大王,才能成为他宏伟蓝图的一块铺路石。你们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两越和平相处的方式有很多,为什么你们要选择最残酷的一条?”
“因为以前的路都只是治标不治本,所以要来一剂猛药!”他近乎疯狂地大笑,随后一个箭步跳入湖中。甘启来伸手只抓住了一片碎衣角。
易朝看着重归于平静的湖面,有点惆怅,甘启来过来扶着他:“大人,怎么了?”
“世界上总有些人初心是好的,却造成了一个惨剧。”
“我才不相信他们会是好心的,一切都是借口!为自己做的错事找借口!”甘启来拧着眉愤愤不平。
东越王城,岑暮在城中处理入城后的安抚事宜,拉卡、巍山和勒诗里都在等他安排事情。可是,他讲着讲着,就感觉自己的左肩莫名其妙地痛了一下,随后一口鲜血吐出来,将手中的文书都浸湿了。三人立即上前来:“殿下!”勒诗里和巍山一左一右搀扶着他。
岑暮用手背擦了一下血:“我没事,他可能出事了!”
“谁?”巍山有点不知头尾。勒诗里瞥了他一眼。
“难道你知道?”巍山问道。
“不知道。”勒诗里理直气壮,“但是现在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
“你们两个集合兵力去旻州,我先一个人赶过去。”岑暮又继续补充道,“拉卡,这里的事情交给你来处理。”
“是。”拉卡领命。
“殿下,你一个人去会不会太危险,让巍山跟你去?”
“不必,你们两个以最快的速度带兵去旻州。易朝可能遇到了棘手的事。”岑暮安排完事情之后,便一个人快马加鞭赶去旻州。
巍山有点奇怪:“为什么殿下就凭着吐血能感应到易大人遇到了危险啊?”
“我哪知道?不过……”勒诗里边走边说,故意卖关子。
“不过什么?把话说完你再停行不行?大姐!”
“小崽子!再叫一句大姐试试!”她抄起拳头想给他一记教训。
“好好好,阿姐。以后不敢了。”
“这还差不多。我听说道公有一种叫做同生蛊的东西,两个人种下之后,就能感知彼此的生死祸福。两方只要有一方还活着,另一个就不会死。”
“这么神奇!难道殿下种了?”
“不知道,也许吧。”勒诗里也不是从此小跟在殿下身边,自然也不知道这么久远的事情。
“我也很想种,道公还有吗?”
“我怎么知道,你去找道公吧。而且这同生蛊也不是说种就种的,同生蛊,同生蛊,想同生,先共死。你又没有做好死的觉悟?”
巍山眉毛一挑:“阿姐,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死。”两人去军营召集军队,直奔旻州城。
被围困在浴日池附近的裴鑫军队已经三天了,不少的士兵已经饿得是前胸贴后背,连拿刀提戟的力气都没有了。齐思宁的军队只围不攻,等着困死他们。
裴鑫叹了口气,看着奄奄一息的易朝:“张先生,您还有什么办法吗?”
“暂时没有。不过求救的倒是有一个。”他拢了拢自己肩上的衣裳,有点冷。
“先生请讲。”
“你去找树枝、布料做明灯,越多越好。”
裴鑫立即照办。他们原本可以鸽子传信,但是齐思宁这家伙安排了一圈弓箭手在周围,专门射鸽子,飞一只,打一只,飞两只,打一双,可怜甘启来的一只灰毛小鸽子成了别人的盘中餐,他自己郁闷了一整天。
直到深夜,他们总共做成了一千盏明灯,有红有白,白的是布料本身的颜色,红的是他们的血染成的。千盏明灯,可是能飞起来的只有九百多盏。
他们将明灯点起,所有的明灯上画着同一个符号,那是在扬州时岑暮画在三百盏明灯上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易朝还是依样画葫芦写上去。灯为了防止被他们全都射下来,他们选了是个不同的位置,一起升空。
果然,灯刚升起来,就有数不清的箭飞来。升上天的明灯在摇摇欲坠,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中,一盏盏明灯如烛火摇曳,一个接一个落下来。
甘启来看着这一片灿烂明灯在箭雨中遭难,心里不忍,便捡起地上的石头,与箭对抗,他凭一人之力,只能保护得了一盏灯,经过一番枪林弹雨之后,天空中只剩下一盏红灯在那里,像一轮红色的月亮,与月争辉。
齐思宁看见那盏灯,责怪手下办事不力:“拿弓来!”他亲自拉弓搭箭射向空中的孤灯,然而灯飞得太高,早就过了一般弓箭的射程范围,他想打也打不了了。
他将弓丢在一边:“传令下去,今夜攻进去。在他们搬救兵来之前,一定要杀了他们!”
“是,大王。”命令被传到军中,东越王围困他们的兵力开始进攻浴日池入口,裴鑫和他的军队作殊死抵抗,甘启来被易朝遣去前方浴血奋战,他一手握着剑,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却又不得不靠剑支撑着自己虚弱的身躯。
在两方交战时,岑暮看到了飘在陨日谷上空的明灯,便知道他在那里,而且情况危急。好在巍山和勒诗里带着军队来了。他们趁着齐思宁全力围攻裴鑫军队时,从背后袭击。
齐思宁在军中收到战况时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从东越到这里起码也要两天,他的消息刚传递出去,岑暮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带兵来了?”
“属下不知,只是在后方偷袭的却是是岑暮军队。”传令兵跪地低头回答。
“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自言自语地说道,“拖住他们。”
他在崖山观战,眼看着自己的大势已去,便找人假扮自己在军中指挥,自己一个人从山边离开,一路向东,上了船。
岑暮奔着救人而去,没有理会其他的逃兵,齐思宁的军队逃的逃,散的散,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威风。
这一战生死不问,只有一盏血染的灯在空中静静凝视,像黑夜里最孤独的落日。日后史家提笔做春秋时,只是一笔带过,称为陨日之役,而千千万万葬身于陨日谷的亡灵却全部化作沃土,滋润野草丰茂,山林叠翠。
岑暮冲到崖上指挥军帐里,里面只有一个替身,他挥刀剑指东越王替身:“齐思宁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殿下放过我吧!放过我!”他说着都要跪下来了。
岑暮一脸嫌弃地离开,清理战场的事情交给勒诗里和巍山处理。从入口走进去,周围全是死尸,有的断头,有的断了手脚,有的死不瞑目,有的嘴张得很大,尸体叠了一层又一层,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1]
易朝倚着树,右手的剑插在地上:“阿郎,你来了!”
“嗯,我来了。”他微笑着走过去。
易朝拔起插在地上的剑,终于耗尽了力气,向前倒去。他立即伸手拦腰抱住,从怀里摸出一颗药糖,喂进对方的嘴里:“对不起!我来迟了!”
“没事,我只是有点累了。”易朝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
“那就睡会儿,我带你走。”他将对方横抱起来,也不管周围一众人的目光。
这时,整个浴日池四周忽然剧烈震动,“快走!你们快点离开这里!”裴鑫喊道。可是已经迟了,周围的出口全都陷落下去,接着湖水蔓延到整个山口。水中传出一阵恐怖的咆哮:“我要出去!放我出去!你们这群鸟人!放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