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间,三人如同木桩柴堆般被推倒在了地上。
“易晓天,小七!你们快起来行不行?你们两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岑暮被压在最下面,背后凹凸不平的石头咯的他背部酸疼。
小七下意识的知道自己又闯祸了,一骨碌的爬到旁边,想起来去扶他家公子,然而他是脚扭了。
“易朝,你还不起来?是打算占我便宜到什么时候?”
易朝脸色有点苍白,趴在岑暮的身上:“我……抱歉!我腰扭了。”
“易晓天,不是吧?你是纸折的吗?你们读书人都这么虚的嘛,当人肉垫子的可是我,我都还没说什么呢。”
“对不起!对不起!公子,我错了。”
“快别道歉,快把你家公子扶起来。”
“公子,我脚扭了!”小七瘸着脚,挣扎着站起来。
易朝:“……”
岑暮:“……”
岑暮叹了一口气,仰面躺着:“算了。你们这一对主仆可能都是纸折的!这是一个个都靠不住。”
他小心得翻了个身,想强将易朝翻到地上,谁知在他即将动的时候,易朝从牙齿缝里挤出了“咝”的一声,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
“怎么啦?”
“痛!别乱动。我试着慢慢起来。”易朝紧咬牙关,小七过来扶他。
“等等,我试一下。”
易朝想问试什么,却感觉一只手摸上了自己的后腰。
岑暮近距离地看着对方的脸,果真有面如冠玉,眉眼似画的风姿,他赶紧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是这吗?”
那只手停在腰上的一节脊柱,“不是。在往下一寸。”
岑暮格外谨慎地往下挪了一寸,此时的位置已经是腰带下方,按了按。
易朝脸色因痛苦而愈加苍白,岑暮看见易朝的反应,知道就是这了,于是手腕用力。
对方埋头在他胸前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伴随的骨头的一阵脆响。
“好了!”岑暮翻身将易朝扶起来。
易朝伸手揉揉后腰,好像没那么疼了。
“山今木,你下手的时候能不能轻点?伤着我家公子可怎么办?”
“怎么会呢?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你用的什么方法?”易朝感觉好点了之后才问到。
“呃,你腰扭了,就把他再扭回来就行了。”岑暮的回答简单粗暴,配合刚才易朝的痛苦表情。小七毛骨悚然。
“听说你脚扭了?来!我帮你看看。”岑暮问小七,同时又斜着眼看了一眼易朝,发现后者没有阻止的意思,就大着胆子走向小七。
小七就像小孩子一样抱着易朝喊道:“公子!公子!救我!我……我怕他会杀了我的。”
这次易朝没有替小七说话:“放心,岑暮很厉害的。很快你的脚就不疼了。”
小七忽然发现他家公子跟岑暮是一伙的,狼狈的瘫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在一片惨叫声中,小七发现自己的脚好了。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易朝微笑着说道。
“对呀!不疼!”就在小七刚说完话,忽然脚腕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小七哇的一声,差点连眼泪都溢出来了,原来之前因为小七惨叫,岑暮并没有给他正骨。
“公子,你骗我!啊!你竟然骗我!”小七委屈巴巴地远离两人,发现自己能走路了,又破涕为笑,高兴的说道:“公子,公子!我能走路了。”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理会小七。
“你现在怎么样?”岑暮坐在易朝的身旁问道。
“好多了!你呢?”
“我?我好得很!百摔不坏。记得以前上树摘果子摔下来,上山砍柴滚下来都没什么事。实在是特别严重,就躺个几十天就行了。当时我们那的人都觉得我是神仙附体。不像你们那么娇贵。”
易朝注意到对方的用词是娇贵而不是金贵或是其他什么的贵,他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再说话。
对方又接着补充道:“我还以为刚刚我下手太重了呢!”
☆、盲肓山
易朝听到这话,如果他跟岑暮说不疼,那就显得太假了点,现在回想起刚刚那一下,不疼是假的,转口说道:“还好!”
“我看到易晓天你的脸色……不太好。你说的还好,恐怕是很疼吧。”
易朝没有回答。
双方又陷入沉默。
岑暮看到易朝的睫毛随着眼睛眨动,纤长的睫毛在阳光的照耀下将阴影投在眼睑周围,他的心神微微荡漾,心想要是把手覆盖在他眼睛上,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呢?
就在此时,一群土匪来了,他们打开是牢门冲三人喊道:“走!我们大当家见你们。”
易朝上前去问道:“我可以先见见你们二当家吗?”
“废什么话?见谁是我们说了算,你们没资格说。”那人狠狠的丢下一句话,朝跟来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把他们三个押走。
三人被押送到盲肓山寨。
这个寨子里有老人小孩儿,屋檐下还晾晒有衣裳和新收的玉米。玉米一串串被绳子串好了,挂在门前,像装饰的帘子。屋后还传出来几声鸡叫。
易朝没有来过这里,但如果不事先知道这里是土匪山寨的话,恐怕会以为这是农家小院的村落。
周围四合都是树和高大的山,身处其间,几乎是不辨南北,不分东西。
“看什么看!别浪费时间,快走!”其中一个人推了易朝一把。
易朝打了个踉跄,幸好有岑暮在一旁扶助。
三人只好加快了脚步,穿过农家村落,他们来到一座守卫众多的大门,前门的左右两侧还有瞭望塔,虽然简易却看起来挺坚固。门匾上大书三个字:盲肓寨。
字体简陋,像是由不识字的山野村夫一笔一划刻上去的,字形扭曲。
过了在门,在里面巡逻走动的人都怀着敌意,盯着这三个人看。
领头的光头把他们带进三虎堂。
岑暮看了一眼堂子,都说一山不容二虎,这里近奢望想三虎成群,简直是笑话。
堂上坐着一个彪形大汉,身材魁梧,一副力可拔山的样子。只听见那光头说道:“大当家的,人带来了。”
“三位贵客远道而来,我们小寨子有些失礼了。您不妨在我这多住几天,让我和我的手下给您赔个不是。”大当家从位置上走下来,满脸堆笑。
“无妨,大当家。既然是误会,不如趁早放我们下山吧。”
“哎,这可不行,今天天色已经晚了,在这住下,今晚我们给你们陪个罪!多有得罪!对了,易大人,听说你跟我二弟认识,所以就不要推辞了。”
易朝听这话便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是走不了了,即使他们想走,眼前这个人也不会放他们走。于是他转而提出:“我可以见见二当家魏让吗?”
听到魏让这个名字,大当家停顿了一下:“二弟下山办点事了,估计明天才能回来。所以易大人想见的话,得在这儿多住几天。”
“那倒不必了,在这儿叨扰各位,实在是失礼。”
“不会!不会!要是易大人能在我这儿住,简直就是我盲肓山寨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为三位安排了客房,请稍作休息。”
贺天雕为他们安排了三间客房,还是连在一起的。待领路者走后,岑暮偷偷潜入易朝的房间。
“怎么了?有事?”
“对。我觉得这寨子怪怪的。”
“我也觉得。没见到魏让,所以我特别不放心。毕竟这个贺天雕实在是太狡猾了。”
“要不我晚上去探探情况?”
“千万小心。”易朝叮嘱道,他虽然相信岑暮的能力,但是一个人再强大,总不可能强得过一整个山寨的人呢?
入夜,天色渐暗下来。岑暮潜出寨子,来到村落这边。
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女人在门外收玉米,屋里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透过窗户,浆纸糊的窗子照亮,里面的摆设极其简陋,只有一张四方桌,桌面的木头由于长年累月的侵蚀,长出了一层灰褐色青霉。
“大娘,这边的二当家去哪了?”
老人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女孩子,便心生警惕,赶紧把岑暮拉进屋里,关上门。
在关上门前,她还看到外面有没有人跟踪。
“大娘,您这是怎么了?”岑暮看她的反应,觉得有些异常,她在害怕什么?
“要死了!真是要死了!你这个小妮子,大晚上的一个人在外边瞎转悠什么?”老大娘关上门,先数落了一顿才回来他的问题,“侬晚上闹鬼,别出去瞎走动。”
“什么闹鬼?”
“二当家失踪,听说是被鬼抓走了,这几天都在做法事哩!侬是新来的没?不知道啊。”
“那大当家是个怎样的人?”
“他……还行吧,是保护我们的人。”大娘去厨房鼓捣了一会儿,想问姑娘吃饭了吗?可刚一转身岑暮就不见了踪影,神出鬼没的。
她在原地瑟瑟发抖,怀疑自己是领了一只鬼进来。
岑暮走回来寨子,却听到远处传来叮叮当当地摇铃声,出于好奇便循着声音过去看看。
密林中,一位道士在摆台跳大神,手舞足蹈,带着火焰的黄符纸满天飞,像一场火雨一样,纷纷扬扬,又化成灰烬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