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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镝 (凉蝉)


  这场仗只在周王坡开战,封狐城内完全没受任何影响,百姓来来往往,人人脸上带着春季的喜色。贺兰砜带贺兰金英去吃白霓娘亲摊上的水滑面,贺兰金英一口气吃了两碗,扭头跟老太细细询问如何制作。他回去要做给朱夜尝尝。
  老妪与白霓重逢,脸上满是笑意,仿佛年轻了十几岁似的,整天嘴上念叨的不是白霓就是锦儿。贺兰金英和贺兰砜如今是封狐城中出名的异族将领,老妪又听白霓说过兄弟俩的事情,知道这俩人都是来帮封狐百姓的,不肯收一分钱,把自己制作水滑面的心得倾囊相授。
  城中渐渐热闹,人们以往只知道靳明照将军在,封狐城就绝对不会有事。如今玹王殿下和狼将军在,封狐也仍然安稳妥当。贺兰砜走过街巷,指指点点地跟贺兰金英解说:这一处那一处,都是靳岄小时候曾经逗留过的痕迹。
  贺兰金英陪他走着,腰上悬挂的黑色狼面具与剑柄敲击,轻声作响。
  “以后还回血狼山么?”他问。
  “回去找卓卓。”
  “……你还想把卓卓也拐到大瑀来?”贺兰金英笑骂,“离我太远了,不成。”
  “鹰长大了就要离巢,你应当高兴。”贺兰砜说。
  两人走在军舍大道中央,此时暮色四沉,苍穹上燃烧熊熊热霞,城中灯火已经次第亮起,又是静谧平和的人间。
  “……我很高兴。”贺兰金英摘下腰间面具,盖在贺兰砜脸上,“这个,赠给你。”
  面具纤薄冰凉,精铁铸成,是朱夜为贺兰金英亲手制作的。贺兰砜不肯收:“我不要。”
  “拿着它,我的弟弟。”贺兰金英把面具戴在贺兰砜脸上,盯着他幽绿色的狼瞳,手指点在他胸口上,“贺兰砜,从今日起,你便是世上唯一的狼面将军。你属于驰望原,也属于大瑀,说不定你还觉得你属于那个心思复杂的小将军。可我要告诉你,你是你自己,你要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生在血狼山、驰望原,能走到此处的人不多,大哥做不到,你比大哥更出色。只是你别忘记了,纵然走得多远,你的根永远在血狼山。若是天下太大了,你累了,随时回来。我和朱夜永远在家中等你。”
  等贺兰砜手忙脚乱摘下面具,贺兰金英已经大步踏入军部,朗声大笑呼唤远桑:“收拾行李吧!”
  贺兰砜重又戴上面具。他仿佛被一种坚固的东西保护着。狼面具,擒月弓,高辛铁打造的狼镝,他与自己的故乡原来是这样不可分离。
  边地莺花少,年来未觉新。第一朵应春在军部绽放的时候,贺兰金英与怒山人辞别了封狐城。他们扮作商旅,在金羌与大瑀战事稍歇的间隙,与两地重新开始活动的商人一起,穿过白雀关,渡过古穆拉塞河,往驰望原而去。岑煅、宁元成带着西北军的将领们送别贺兰金英,贺兰金英与他约定,夏季还会有三百匹白原马、一百匹高辛马渡江而来。
  商人们带来了金羌的消息和货物。流利地说着金羌话和大瑀话的商人们热闹地在封狐城外大声谈笑,贺兰砜与白霓训练归来,一时间以为战争已经结束。住在烨台部落的时候,只要春季开始,有大瑀商客骑着马儿或风驼抵达烨台,烨台人便知道,边境不打仗,人们有安心日子过。
  商人们是和平与繁荣的信号。只要路仍能走,货仍能买卖,商人便永远不会停下脚步。他们如同最灵活的鸟雀,在城池与城池之间飞行,带来各处的新鲜讯息。
  白霓给锦儿买了一串珠子,颠在手里,抬头便见阮不奇和远桑在路边说话。
  远桑最终没跟贺兰金英一起回驰望原。她铁了心要离开怒山,继续在大瑀当她自由自在的江湖客,少不得还跟贺兰金英吵过几次。贺兰金英根本不可能说服她,吵到最后干脆服输,转而祝愿远桑杀人放火的生意红红火火。
  白霓十分喜欢阮不奇,连远桑的古怪脾气她也觉得有趣。锦儿年纪还小,不辨美丑,却天生懂得谁对自己好。她亲近阮不奇,在阮不奇与母亲的影响下,连带着远桑也成了她新结交的好朋友。
  白霓在军部下马,回头又看两眼,眼角余光瞥见宁元成在军部门口走过,拉着他说:“你再不动弹,阮不奇就要被远桑拐走了。”
  宁元成先是一愣,随即眼神乱晃:“什么?什么?”
  吃饭时贺兰砜端碗跟阮不奇聊起卓卓,宁元成远远走来,招呼阮不奇和自己去练剑。贺兰砜偷偷跟上,两人在练武场比划一通之后,战了个平手。宁元成攥着自己的剑,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我不会再让你弹走我的剑了!”
  贺兰砜心生不忍:连他都看出阮不奇留了手,是给宁元成面子。
  阮不奇倒也爽快:“不错嘛宁将军!”
  难得听她赞自己一句,宁元成脱口而出:“既然如此,你想不想当将军夫人?”
  白饭吃到一半的贺兰砜:“……”
  恰好从场边走过的岑煅和白霓:“……”
  宁元成手忙脚乱,挠挠头发又挠挠嘴上小胡子:“那个,呃,就是……我、我、我的意思你懂吧?”
  “不懂。”阮不奇问,“将军夫人好玩吗?”
  “谈、谈不上好玩,就是……”
  阮不奇又打断:“还能杀人么?”
  宁元成:“……战场上可以。”
  阮不奇想了想:“你给我置办大宅子么?一间就好,里面得有一百个漂亮公子,任我赏玩。”
  宁元成正想应承,听完后面一截,脸色突变:“一百个什么?”
  “一百个俊俏的公子,你也算一个吧,可以来住几天。”阮不奇兴奋道,“这是我毕生夙愿。”
  “……”宁元成指着自己,“有我还不够吗?”
  “你才一个,不够我玩儿的。”阮不奇扔了木剑,抓起长鞭几下跃到刚刚冒出叶苞的柳树上,回头笑道,“等你给我凑到一百个漂亮公子,我再当将军夫人。”说完便翻墙而出,抄起锦儿,同远桑一块出门去也。
  宁元成攥剑呆站,半晌才意识到一旁有人围观。他看向岑煅,委屈又尴尬。岑煅忙拍拍他肩膀:“男人嘛,有时候是要做一些鲁莽的事情!”
  此后,阮不奇一厢情愿地找到了与宁元成的共同乐趣。每每见到宁元成,她便自来熟地蹦过来揽着他肩膀问:找到几个了?宁元成被她问多了,自暴自弃:就我一个,你要不要?阮不奇嫌他懈怠,不住地与他解释自己的愿望如何美好:你喜欢漂亮公子么?不喜欢?那我给你找一百个漂亮姑娘,春风春雨楼你晓得吧?
  宁元成哭笑不得,那一点儿恋心眼看着被阮不奇慢慢磨成了耐心。
  这些事情贺兰砜会写进家书里。明夜堂帮众常在梁京与封狐之间来往,脚程快,马儿耐跑,贺兰砜三天两头便跑分堂去塞信。去得多了,帮众不得不提醒:校尉,你前日的信咱们还没送去梁京,不必这么快。
  贺兰砜闻言怒道:“那为何不送?快送、快送!”
  贺兰砜写字一笔一划,有时候碰上不会写的字,他谁都不问,只问阮不奇。因阮不奇不会取笑他信中内容,只会笑他握笔姿势难看。信里什么都有,絮絮叨叨的,他恨不能把靳岄离开之后每一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巨细无遗,都告诉他的勒玛。
  梁京城中,靳岄和章漠等人抵达明夜堂时,帮众立刻掏出七八封家书,全是给靳岄的,每一封都又厚又沉。
  岳莲楼又生妒意:“堂主,你很久不给我写信。”
  章漠:“你是希望你我分隔两地,我天天给你写信,还是想让我陪着你一块儿在明夜堂呆着?”
  岳莲楼火速答:“一块儿呆着。”
  靳岄:“……”他察觉章漠对待自己的态度已经悄悄发生变化,愈发趋近岳莲楼了。
  两人只不过是逗他玩儿,岳莲楼捏捏他脸:“走吧,去找你娘亲。”
  岑静书和靳云英如今住在宁元成家中,靳岄果真在春天回来,带着靳明照的骨灰。岑静书没有大哭,只是用衣袖细细地擦拭木匣子,把它紧紧抱在怀中。“咱们又一家团聚了,这个春天真好。”她眼里噙着滚动的泪星,微笑道。
  安顿好之后,靳岄在院子里拆看贺兰砜信件。岑静书偷偷凑来看,靳云英也蹑手蹑脚靠近,靳岄全神贯注,边看边笑,完全不知身后钉着两个人。岳莲楼挂在树上,扮作猴子样偷看,还大声念出来:“我想你,想立刻抱住你,亲你嘴……”
  靳岄一下把信盖上,怒吼:“岳莲楼!!!”
  回头一看,岑静书和靳云英掩着嘴巴窃笑走远。靳岄呆了一瞬,气得跳脚:“姐姐!娘!这……你们!”
  岳莲楼翻身坐在树上,看着天上的大月亮,半是好笑,半是认真:“靳岄啊,你哪里来的好福气,居然找到贺兰砜这么有趣一个宝贝。”
  靳岄已经把信捂在胸前,抓起灯盏躲进了房间里。岳莲楼坐在树上吹起竹笛,靳岄摊开信笺,一字字地在灯下细看。字迹笨拙,忽大忽小,但贺兰砜写得十分认真,竭力地学习大瑀人行书方式,半文不白,十分好笑。靳岄抚摸着墨笔书写的“贺兰砜”三字,极低极低地念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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