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位大乾的太子殿下,根本不在意国公和对方太子聊的什么,正盯着抒摇随行队伍中的一个人使劲地看。温仪与这古什么说废话时,他就注意这随行的人很久了。传闻固然是说抒摇多出俊男美女,但连侍卫都用到这种姿色,就过分了点吧?
这么一个绣花枕头,细胳膊细腿,能抵什么用啊?
元霄先看了过去。
然后是顺着元霄视线的常怀之。
最后是顺着常怀之视线的一众侍卫。
“……”
任那随侍把头低到了胸前,都觉得头顶被一共二十余人的视线给盯得冒烟。他顿时在心中破口大骂,亏他方才还觉得这太子有吞龙卷云的气势,原来也不过是个登徒浪子!
古尔真与温仪相谈甚欢,只觉得相见恨晚,一回头,差点被惊地崴了脚。
温仪茫然地转过去,顿时心头一梗。
——自家那帮人,齐刷刷地把旁边的人给看得冒起了火举起了手中的刀。
太丢脸了。
温仪叹了口气:“殿下。”
“哎。”/“哎。”
两个人应了他。
温仪:“……”
对哦,现在是两个太子殿下。
同样是太子殿下,看看别人的,再看看自己的。怎么就有种比不过的感觉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某日。
元帝问起太子:国公所授有哪些。
太子答:琴棋书画。
元帝甚满意:学得如何?
太子答:很好。就是腿软。
……
元帝想了很久也没能明白。琴棋书画和腿有什么关系——
第68章 邀他同乘
初次见面就闹这一出,这莫不是大乾目中无人?
古尔真看着温仪,明显在等一个解释。温仪歉意道:“殿下,不好意思,冒犯了。”
“无事。”古尔真想了很久,找出了一个合理的下台阶的方法,“我们抒摇人多貌美,出行在外,被人看习惯了。”他笑道,“天上的星星这么亮,总是够吸引人目光的。”
天上的星星?
温仪心中忽而一动,他不由得也去看了那个扎眼的侍卫一眼。可惜那个人因为被看多了,已经十分恼怒,他干脆转过了身子,用防风用的面甲将脸给罩了起来,冷冷道:“想不到大乾堂堂礼仪之国,却爱干这等不入流的事。上梁不正下梁歪。”
结果这话一出口,温仪还没说什么,元霄却开炮了。
“什么叫不入流。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律法写不能看人了?你若是堂堂正正,有什么不能叫人看的。多长了一双眼还是一张嘴。哦,倒可能是多长了一张嘴。”
得叭得叭的,这么会说话。
温仪呵斥道:“殿下。”清咳一声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又不能当着众人的面驳他面子,只能低声说,“你盯着别人看,本身就没理,还回嘴,书读到哪里去了。”
元霄一挑眉:“你几时见我读过书了。”更何况,“他怎么能说我们不入流呢,我不入流就算了,你挺入流的。这个人骂人还要带一片,很不讲道理。”
你这个又是屁道理啊。温仪简直无话可说,却听边上轻笑一声,原来是古尔真。
这位抒摇来的太子学着关内礼节,长长一躬身:“是我管教不周,让手下冒犯了二位。”
温仪连忙回礼:“哪里哪里,殿下性子直快,还请不要见怪。”
这样互相谦让着,倒也相安无事,顺顺当当进了关。抒摇为了方便赶路,并没有准备马车,这一路劳顿,都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而且路上还遇到了不少麻烦。当然他们不提这件事,温仪自己当然不会主动提。到了驿站后,温仪提议:“不如歇一晚再回平都?”
古尔真本想答不必,却听一声低低的咳嗽,心中一动,顺势应下来。
“有劳温大人了。”
温仪一笑,着林肃去准备,顺便再多备辆马车。
待抒摇的人安顿好了,元霄才问温仪:“为什么还要多备一辆车?”他们的马车够大,再挤个太子足够了,大不了他不坐车。再多备辆车,岂非还要多出一笔钱,他可还要攒老婆本,银子都要算好了用,哪能随便给外人说花就花。
温仪擦了把面,将帕子浸在水里洗,淡淡道:“他们中有伤员,需要休整。”
元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你没闻到血腥味吗?”温仪把帕子拧好,递给元霄让他自己擦,见对方接过毛巾,这才道,“你先前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故意得罪他们。”
“哦?”元霄擦脸的手一顿,露出一双笑吟吟的眼睛来,“你怎么不说我没教养?”
温仪笑了:“你若连这点忍耐都没有,那八千两银子,是如何被你熬了十二年熬回来的。”元霄就算是个霸王,那也是一个讲谋略的霸王,还不是街上不动脑子的混混。又怎么会因为抒摇人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发脾气呢?摆明了作给别人看的。
温国公如此了解他,元霄心中有些小得意,不自觉便与温仪亲近地站在一处,肩挨着肩,手拉着手。“抒摇人好看不假,可惜这位哥哥面色白净,未经风沙。反观那古尔真,肤色偏深,是在外头风吹日晒过的模样。你说,奇不奇怪?”
这确实也太明显了一些,温仪略低头看他,打趣道:“你也风吹日晒,你不也是太子?”
元霄眉一挑:“你要不信,回头我便试试他。”
他说的试,恐怕能将两拨人马搅得鸡犬不宁。温仪只想安安生生回平都,可千万别惹什么事。当下就说:“不行。”他道,“那古尔真或真想瞒着不说,没必要故意露这么些破绽给你我二人看。说不定人家才是试探。你何必去搅这个局。”
元霄道:“我知道啊,骗你的。”
这边他二人是‘新婚燕尔’表露情衷,就算是谈国事也聊得浓情蜜意木天蓼,容不下第二个人多话。另一边就不大好了,古尔真进房后,房中已经坐了个人,正是元霄一直盯着看的那名侍卫。此刻他解了面甲和帽子,露出白净的脸来,头发微卷,散落在肩上,一双眼睛如清泓,明亮如晨星,只是脸色不大好看,阴沉沉的。
“今拔汗。”他道,“他们在我们面前唱那出戏,是不是已经认出你我二人了?”
古尔真,不,今拔汗说:“殿下,你本来也没想故意隐瞒,不过是为了看看大乾官员是否如传闻一样草包,不是吗?”不然何必特地露出脸来给温仪看。
结果温仪没有看,大乾太子却很有兴致地盯了半天。
说到大乾太子,今拔汗略一沉吟。此子虽然年轻,却不像是涉世未深的宫中雀鸟。
古尔真嘴角一勾,眼中清泓就像活了过来,有着迷人而危险的光芒。“不错。他们那位太子,很有趣,就像阿西那造出来的乌金匕首,足够锐利,锋芒毕露。”但又淬了毒。
既然对方认了出来,今拔汗道:“殿下还要与臣互换身份吗?”
古尔真道:“要。”
他要换到,对方自己说出这件事为止。
明明发现了真相,却隐而不发,是谋大计之人。
赵一的风寒不但没好,还隐隐有加重的趋势,眼下已经上了路,倒不好退回去。温仪想,倒不如让他留在驿站,派两个人近身照顾,等病好了再起程。反正这里人手足够多。这病是因温仪而起,温仪自觉有这个责任和义务照顾他。
元霄侧目看了马车半晌,里头的咳嗽声虽然压抑住了,却还是很明显。其实赵一这个病发得急,又不知从何而来,是有些危险的。但是他同温仪等人在此这么久,其余人皆无事,倒也还好,不至于成为一桩大事。而且元霄看过了,赵一身上并没有柳大海身上起的包。他略略垂眸,摸了摸自己的手。
——其实他也偷偷看过自己。
温仪正在和常怀之商量:“一路舟车劳顿终不是大计,对养病没好处。到了下一个地方,你派两人带赵兄弟进城,找个大夫好好瞧一瞧。等他身体好了再回平都。”
常怀之知道事情的原委,心中本也有些担忧这病是否严重,听温仪都这么说了,当然就说好。驱马过去时,见元霄捏着手指若有所思,不禁问:“殿下怎么了?”
元霄因脾气亲和,不摆太子架子,又曾答应要帮常怀之娶银烛,故而这么些天的相处,常怀之心中隐隐当他是自己弟弟,自然亲厚,格外照顾一些。眼下难得见元霄郁郁,脸色又不大好,主动上前询问。元霄看了眼常怀之,松开手道:“饿了,有吃的吗?”
“……”
常怀之掏出了一个饼。
葱花大饼。
早上多下来的。
元霄不客气地接了过去,然后撕成了两半,殷勤地去问温仪要不要吃。
因赵一睡在马车中的缘故,温仪和元霄都骑了马。他二人这一路本也是骑马的多,平时也不是娇生惯养的人,故而没什么不习惯。倒是古尔真和今拔汗多看了他们两眼,有些诧异于他二人的随和,似乎不像是奢华柔弱之辈。
古尔真若有所思道:“那位太子殿下我倒是听说过,从小养在贺明楼麾下,颇有几分野性。但那文官,倒也艰忍耐苦地很。”一路行来,一切从简,没有半句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