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想起也和今日莫名其妙的一番话,他面上滚烫,许伯容以为是柳宏志将他勒成这幅模样,问他需不需要下马透透气,越执忙摇头生怕许伯容再做出什么让众人误会的事来。
阿曼就是个混蛋,才去过东都几次去,见过几个东都人就敢口出妄言胡乱教人。
越执一直没开口心里却将阿曼从头到脚损了个遍,又不时的看向身后一众人等,他自以为自己是个二皮脸丢人现眼倒是无所谓,可总不能毁了许伯容的清誉。
他可记得许伯容到现在连个侍妾都没有。
“怎么今日不说话了,还在惦记睡过头的事?”
平日越执是个闲不住的人,又仗着自己年龄小且自以为熟悉许伯容这个人,所以路上总是与许伯容打趣,而如今反倒沉默不语,许伯容自然不知他心里那番计较,只以为他还在为睡过头的事过意不去,正要开口安慰他却听见他咬牙切齿道:“黄口小儿,信口雌黄……”
许伯容收回看着越执的眼神没再说话。
出部落时原本寂静的地方突然喧闹起来,阿孜部人拦住为首的许伯容,还未缓过思绪的越执下意识想要摸向腰间发觉没有佩剑后好一阵才想起自己如今身份,对方没有为难许伯容只是突然跪下面朝下双手合十高举,也和下马上前为许伯容解释。
“这是祈神礼。”
他眼眶湿润,越执发觉他有些激动,他说话时声音有些抖。
跪下的阿孜部人摊开手,手中是一抔浸了水的泥土。
“感谢。”
他操着不甚熟练的东都话,随后说了什么越执也不明白,他心知许伯容也不明白,可他却始终面含浅笑。
“他说这些人都是来感谢您的,是您带来了希望让被驱逐的族人恢复健康,您是圣人,漠西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这片土地如母亲一般,他希望您收下漠西的土壤,漠西阿孜部永远感谢您……”
也和说完,看了许伯容一眼,见许伯容点头才取出手绢小心将泥土收好,此时跟随来的阿孜部人皆热泪盈眶,有老人不顾腿脚不便硬是柱着木棍走上前。
也和说老人的媳妇怀了孩子,如果不是许伯容的药,那么今日他的媳妇将会被驱逐出去。
越执心乱如麻,他从未想过一场政治阴谋下尚有纯粹与美好。
许伯容带着祝愿离开阿孜部,而越执回望那些真挚的眼神却只感受到了辜负,愧疚。
他已经许久不曾有这样的感情。
或许他们都是错的。
只一瞬间,他看向许伯容,突然觉得自己昔年带兵的目的好像都是错的。
第23章 变故
越执一路无言,甚至是许伯容主动与他说他他也不过浅浅敷衍,他心里仍旧是那些质朴的面容,尽管那都与他无关。
“或许我们都错了。”
许伯容发觉越执的自言自语,他问他什么错了,然而越执回过神后却什么也不说。
“太子,承业有问题。”
“你说。”
“太子认为皇权有什么好的。”
许伯容略微思考,随后越执就打断了他的话。
“且不论皇权,单一个权字便足以让人为它痴狂,可若有了权又该如何?”
“承业,若有朝一日你大权在握,你是否还能秉持初心?”
越执低头却不是心虚,恰恰相反,他敢拍着胸口告诉许伯容他能。
可他不能那样说。
出了阿孜部约莫半日就到了安交,只是入城所见却不是孤城一座,城门有重兵把守,越执有些担心无法通过,但见许伯容仍旧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后也就将心放了一半。
他不知许伯容试了什么手段,入城时守卫竟似没有看见他们这浩浩荡荡一行人似的。
“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们在城中找了客栈,伙计将马匹牵去马厩时越执悄悄拉住了他的衣角。
“小二小二,安交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伙计看越执小,没太在意他,可越执却向他塞了块硬物,伙计只低头看了看蜡黄的面上便立刻堆满了笑容,他先探看四周随后将越执拉至角落处。
“都是逃难的。”
伙计从怀里掏出一把花生来,看了看越执越执见了直摇头,那伙计便将花生尽数塞入嘴中,拍了拍手掌心在胸口擦了擦,又拉着越执坐下,待嘴里花生悉数进了肚才心满意足的舔舔唇摆出一副要说书的架势。
越执心道还好他告诉许伯容他要出来逛逛,否则天知道这伙计得耽误多少时辰。
“那帮海上的野蛮子又去别地祸祸了?”
越执见伙计吃完这才问道,可伙计却做出一副神秘模样,他拉进了越执附在他耳旁将声音降的极低道:“是皇上。”
他说完又张望四周生怕被什么人看见,可一转脸见越执惊讶的模样又满足的露出笑来。
“听说前些日子皇上头疼,怎么治都治不好,然后没过几日就有人在先皇常去的地方搜出了偶人。”
偶人?
“谁搜出来的?”
“谁知道呢,反正就是有那么个东西,贵妃下了令要互相督着,结果现在有些人为求自保活像疯狗一样见谁都咬,有的人怕被牵连就逃到安交来了……”
“怪不得安交这般热闹。”
越执想起往日朝中有人谏言要舍弃安交这座孤城,倒不知那些人是否也会来次,讽刺之意自喉间而出化作轻蔑一笑,他看了看伙计又道: “不过你这一番耽误,真不怕店家揍你?”
他这话题说的突兀摆明了是要走,可伙计却说上了瘾拉着越执不让他走。
“不怕,我爹舍不得揍我。”
越执脸色变了变,倒也不知他那养父如今是什么模样。
“我看你这面黄肌瘦模样到以为是谁家的小乞丐偷了好人家衣裳,却没想到还是个爷。”
越执不与他计较,也随他说道,这世间以貌取人的人多了去了,不过一副躯壳罢了……
躯壳……
金蝉脱壳。
蓦的想起早前的伯引,越执遇见他,是在去昭阳殿的路上,可值得玩味的是,先帝早年最喜的地方也要通过这条路的。
他总觉得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伯引自刎时他未想太多,事后也想过或许许伯容留他是因为相信越执会留伯引一条活路……
可若要伯引死的就是许伯容呢?
安置偶人,挑起内乱,再用死来迷惑越执……
越执嗤笑着,他以为许伯容是逃亡,而就在方才他忽然明白自己的错处。
先帝不的局里没有许伯容,许伯容自己的局亦将自己瞥的干干净净,他以朝臣为棋天下作盘,而从世人眼中消失不过是以便他更好操控这盘棋局。
偶人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借刀杀人,铲除他不需要的障碍。
而真相也根本不重要,除非太子许伯容在贵妃眼中死而复生,而一旦那一刻来临,天下也无人再敢探查真相。
越执不知心中是何感受,他庆幸许伯容有此心机,却悲哀于便是伯引那般人物也不过他棋局中的一人。
倒也难怪那日提起伯引他会变了脸色。
踱步至许伯容屋前,越执在玄关口不知进退,他肯定许伯容是看见他了。
第24章 观心
昔年越执随许伯容时听人说起过一句话,“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
他问许伯容这是何意。
许伯容从容回答。
越执不以为然,他以为若一个人有心要隐瞒的话,总是有法子瞒过众人的。
“没有人能瞒天过海。”
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不过此时他尚在玄关踌躇不前,许伯容读着那半卷论语,语调不知是哀是喜。
“过来。”
许伯容道。
越执总是身体快过脑子的,尤其是听到许伯容唤他时。
“太子。”
“喜欢读书吗?”
越执摇头,纵是他清楚的知道许伯容喜书,但那不是他喜欢的他便不会用这个来讨好许伯容半分,更何况他心里憋闷着气着实不愿与许伯容多说两句。
“倒也随你父亲,不过我方才看到句话,你可愿听听。”
“太子请说。”
“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越执没想到许伯容还会提起这个,心里犹是滚油加水,激烈不已。
“承业不懂。”
他低着头叫人无法看见他目光间的逃避,而内心又一刻也不得安宁的怨着自己犹墙头之草,挣扎不过刹那便被许伯容的只字片语又捆的死死的。
“也不必懂,只是突然想起了,想和你说说,”许伯容呷了一口茶,随后又道:“你和越执很像。”
“太子不是也说过承业不是越执吗?”
他这话算是带了怒气,未待许伯容回神便气冲冲的跑了出去,走了许久后又回头,莫说是追上来,许伯容甚至出来看他一眼都没有。
他又想起老头子的话,大行不顾细谨。
倒是不知于许伯容而言,他是否连细谨也算不得。
出了客栈后他就不愿再回去,心里沉甸甸的唯有想些别的事宜才能让他暂且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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