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婴蓦地瞪大了眼睛:“你身体……身体这般不好,还是随我去青佛寺吧,好歹也能照看你一些。”
“不必,”于知非固执的摇了摇头,“去那里,恐怕明儿一早就被于渊天给捉回去了。”
虞子婴哑言。
于知非道:“皇后娘娘,多谢带我出宫,如此恩情,若今生有机会,我便今生报,若没机会了,来生,也定当报答。”
虞子婴沉默着看他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说:“以前我是嫉恨你的,现在却庆幸我不是你——罢了,我也不求你报答什么恩情了,你好好活着就好了。”
于知非轻笑一声。
虞子婴道:“虹色,将东西给我。”
虹色撇了撇嘴,从包袱里取出几包药递给于知非。
虞子婴道:“我也没什么能给你的,这里有一个月剂量的药,是你之前常喝的那种,想你出来得匆忙,应该也没带药,怕你撑不住,你拿去吧。”
“虹色,给我一百两银子。”
“小姐!”虹色瞪大眼睛,“昨夜给他抓药已经很危险了,花了我们不少银子,还给他银子呀!”
虞子婴瞪她一眼,尚未来得及开口,于知非便咳嗽两声,道:“药我接下了,银子就罢了,好歹曾经是六王爷,也有几分积蓄。”
虞子婴点了点头:“那好,你万事小心。”
“珍重。”于知非朝她抱拳。
“山水有相逢,”虞子婴有样学样的抱了抱拳,道,“希望还能再见到你。”
于知非身上没带太多东西,只一包药,还有一个紫檀盒子,他转过身往山脚走去时身影单薄,像是被风一吹就能吹走似的。
虞子婴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道:“希望他的身体……能慢慢好起来吧。”
“会的。”虹色不知道为什么也有些难过,想了想,道,“之前一直在宫里憋闷着,想好也好不了,出来了,这大千花花世界的,多去听些曲子,游历些地方,心情也能畅快几分,指不定这病,慢慢的就好了呢。”
“希望吧。”虞子婴摇了摇头,道,“我们走吧。”
有风拂过,虹色去关那打开的红木箱子,眼神蓦地瞪大了,惊道:“小姐,你看——”
箱子里放着三张银票。
是三百两银子。
虞子婴将那银票给捡起来,却是一声苦笑:“以前他们都说六王爷是个最仁慈敦厚之人,我从未体会到过,如今倒咂摸出几分他的好来。他还真是一点也不想亏欠旁人。”
虹色道:“奴婢以前常听说,若是在先帝面前犯了事儿,便去求一求六王爷,六王爷铁定管你。”
“你这丫头,现在又开始夸起他来,”虞子婴一点虹色的鼻尖,道,“见钱眼开!”
虹色笑了,真切的说道:“希望六王爷能长命百岁。”
虞子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是,我也希望。”
虞子婴将那三张银票紧紧地握在手中攥紧了,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方才于知非离开时的背影,因为强忍咳嗽而微微颤抖的身体,骤然间与她第一次见他时那肆意的白袍衣角重叠起来。
转眼物是人非。
虞氏不再,六王爷也离开。
朝堂之中,于渊天坐稳了他的位置,虞氏没了,可于知非也走了,不知道,他可会寂寞?
第27章
皇宫的气氛最近很压抑。
小栗子虽是于渊天身边的贴身宦官,进出御书房却也大气都不敢出,于渊天每日里拉着个脸,别说是个笑容了,不发火都算好的。
仔细算算,这个月,宫里已经砍了三个宫女的脑袋,两个公公的脑袋。
小栗子真怕下一秒这个被砍头的人就成了自己。
战战兢兢的替于渊天磨好墨,小栗子站在一侧静静地候着于渊天,一炷香后,御书房的门被人给一脚踹开来,黑着脸的于渊天走进来,突然一脚踹在了案几之上。
那案几直接被他给踹翻了,上面的东西飞了一地,墨团更是坠落在地,泼了一地的墨迹。
小栗子猛地跪了下去,整个人几乎是趴在地上的。
于渊天将御书房里面的东西能砸的全都砸了,才坐了下去,盯住小栗子,发了会儿呆。
小栗子大气也不敢出,直至于渊天突然开口问道:“他会在哪儿?”
小栗子没敢说话。
于渊天的声音沙哑至极:“他会跑到哪里去?!这宫中朕还有什么地方没翻过!”
“陛下……”小栗子用手抠着地板,极其小心翼翼,“您冷静一点,兴许,兴许爷是在跟您开玩笑呢,等您着急了,他就出来了。”
“他倒是出来啊!”于渊天低吼道,“他怎么不出来?!”
小栗子不敢说话了。
于渊天站起身,满腹怒火直冲头顶,烧得他理智全无,若不是思及自己的身份,定要将这整个皇宫都砸个一干二净。
这是于知非消失的第二个月,他一眼都没有见到对方。
他最开始觉得,不出三天,他就能找到对方,于是不慌不忙,可是七日过去了,于知非仍然没有任何下落,他开始急躁。
十日,他开始觉得宫中哪哪都不顺眼,那几日,有宫女不慎在他面前撒了茶,都被他拖出去杖了十个板子。
半个月,于渊天不再只找皇宫,而是将京城掀了个底朝天,封了城门。
如今一个月过去了,于知非仍然没有任何下落。
于渊天觉得自己是真的快要疯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对方,午夜惊醒甚至叫醒了整个宫中的人陪他发疯,大晚上的将宁宫翻了个底朝天。
于知非没找到,反倒是找到了几坛子于知非埋下来的酒,他亲手做的。
宫里都嚼舌根,说他太后没了,陛下反倒是更加沉迷男色,分明太后这一点也没说错。
可没人敢在于渊天的面前提及此事。
于渊天将御书房掀了仍然不能缓解自己的怒意,看着小栗子只觉得哪哪都不顺眼,也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竟从一旁抽出来一把长刀,指向小栗子的方向,问道:“是不是你帮他逃了出去?”
小栗子脸色惨白,抖如筛糠的看着他:“陛下,奴才冤枉啊——”
于渊天红着眼,手里的剑要捅出去,也不知道哪里突然蹿出来一只箭茅,将他的剑给打歪了一下。
“于渊天,你在发什么疯?”
房门被秦翰给推开,他沉着脸走进来。
小栗子立马爬到了他的腿边。
秦翰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好不容易坐稳了这个位置,就见天的在后宫杀人,你疯了吗?连小栗子你都想杀!”
于渊天握紧剑,却蓦地一个转身,举刀指向秦翰。
秦翰毫不畏惧,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于知非要是你知道你杀了这么多人,会怎么想?”
于渊天的手抖了一瞬。
秦翰又道:“依我看,于知非逃,是应该的,他不逃才是有病,有被你虐的病。”
“你说什么!”于渊天只觉得脑子里那根弦彻底崩了,手中的剑蓦地刺了出去。
秦翰没想到他竟然来真的,也干脆拔刀相向,两人如火如荼的在御书房打起来,小栗子吓得脚底一抹油赶紧溜到了门外,在门侧探出来个脑袋,吼道:“陛下和将军手下留情啊——”
于渊天每一刀都砍得用力,秦翰接得极其吃力:“于渊天,你他妈跟我来真的!”
于渊天红了眼,哪里听得进秦翰在说什么,他只想发泄满心的愤怒,于是一刀又一刀的刺下,直到秦翰蓦地一个抬手,将匕首刺过了他的腰侧。
疼痛顿时让于渊天皱紧眉头,秦翰一个抬脚将他的剑踢下去,掐住了他的喉咙往后一推。
于渊天被秦翰压在墙上。
秦翰低声怒斥:“清醒了吗!”
于渊天怔松看着秦翰,没说话。
秦翰心中暗骂一声,还要说些什么,却见于渊天身体微颤,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竟微微地湿润了。
他震惊的看着于渊天,张了张嘴:“……渊天……”
于渊天颓丧的闭上双眼,声音沙哑:“我真的,好想他。”
“子翰,我不能没有他。”
秦翰松开了手,长剑落在地上,“铮”的一声发出脆响。
他暗骂几句,转身就走:“看好你家陛下!”
宁宫没了主子,显得更加清冷起来。
于渊天没让任何人替他包扎,步履沉重的埋入宁宫之中,此时正是剩下,宁宫里的花全谢了大部分,小花园里种的蔬菜却有一部分发了芽,翠绿翠绿的,看上去极其喜人。
如于知非所说,他的确没看到发的第一茬芽。
于渊天在园子旁蹲了会儿,道:“把我前些日子挖出来的酒取来。”
“陛下,您伤还没包扎呢……”小栗子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伤口,血往外漫着,浸透了他的衣裳。
于渊天冷冷的扫他一眼,小栗子顿时噤声,立马飞奔去取酒了。
于渊天坐在冰冷的石凳上,将酒稠全都给拔开,各种酒香味钻入鼻子里,于渊天想到于知非第一次做酒时的情景。
那时候他还不太会呢,兴致勃勃的做了一坛梨花酒,埋在王爷府的树根底下,三月之后,邀了于渊天去共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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