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鸢觉得好笑:“怎么了?”
沈即寒将她白嫩的手握在自己的大手中,“朕昨日没有陪你,你定是不高兴了。”
倒也不必这样自作多情。殷素鸢强忍着恶心,勾唇笑了笑,不着痕迹地推开他的怀抱,传来宫女为他更衣。
“婉嫔体弱,又刚入宫,你多陪陪她,挺好的。”
沈即寒亲了亲她的脸颊,“朕真是三生有幸,能娶你为后。”
殷素鸢淡然一笑,没有说话。
今日沈即寒要去汴州府衙巡视,殷素鸢好不容易送走了他,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虽说殷素鸢免了在行宫这几日的请安,婉嫔还是按时过来向她问安,还向她道歉,莫要怪罪她昨日霸占了皇帝一整日。
殷素鸢对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最提不起劲来,也不想和她演什么表面姐妹,直言道:“皇上爱在谁那待着,都是他的自由,你跑来和本宫道歉,是想炫耀些什么?”
婉嫔话语一顿,大概是没想到殷素鸢会这么直接,一时之间反倒是自己有些尴尬,“娘娘误会了,婉儿没有这个意思……”
殷素鸢扫了眼她锁骨除故意露出来的吻痕,神色自若,“你是聪明人,本宫可以直言告诉你,讨好皇上就可以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但得罪本宫……”殷素鸢看着她的眼睛,“只会让你一无所有。”
“青衣,送客。”
婉嫔从殷素鸢的宫中出来,冰凉的手已经出了些许薄汗,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被殷素鸢的眼神压得仿佛透不过气来。
方才别说嫉妒,她甚至没能在殷素鸢眼里看到一丝恼怒,她的手段在她面前全都无关痛痒。
……怪不得连淑妃后来都选择臣服于她。在后宫这个地方,最终的赢家只会是两种人,一种是深得皇帝喜爱之人,一种是能时刻保持清醒之人,而她殷素鸢两者兼顾。
她想过自己的对手会是何模样,她年轻貌美,冰雪聪明,自认不会屈居于任何人......可倘若殷素鸢的心里,至始至终都没有爱过她的枕边人……
婉嫔回味了一下殷素鸢刚刚说的话,回首再次望向殷素鸢所在的方向,勾唇一笑,原以为她是个可怜人,没想到……真有意思。
她的贴身侍女道:“娘娘?”
婉嫔摆了摆手:“走吧。”
那天傍晚,沈即寒回行宫的路上遇到了刺客,他是昏迷着被送回来的。
行宫中一阵人仰马翻,太医们全在殿内候着,殷素鸢坐在床边,着急道:“太医,皇上如何了?”
老太医叹了口气,道:“未伤及要害,只是……”
“只是什么?”
老太医道:“只是伤及腰椎,皇上恐怕是要...半身不遂了。”
殿内沉默了半晌,殷素鸢才道:“可有机会治愈?”
太医低头道:“娘娘节哀。”
殷素鸢抬手掩面,眼中有泪光流转,“后日启程回宫,你们再想想办法,此事先不要告诉皇上。”
回宫的路上殷素鸢留了心眼,分了两条队伍走,让淑妃留在沈即寒身边照顾,留下精锐部队保护,自己和太医伪装的“沈即寒”走小路,带着大部分士兵,果不其然遇到了一波杀手。
殷素鸢很多年没有用剑了,可从前学过的一招一式都刻在她的骨子中,成为了她身体里的一部分,从她拔出长剑的那刻,她感觉到她的血液在沸腾,那才该是她原本的模样。
派来的杀手没见到沈即寒,便生了退意,殷素鸢也不恋战,邢太医和一众侍卫护着她逃离。殷溯岚接到妹妹的来信,连夜带着人赶来与殷素鸢汇合,总算有惊无险的将她接回靖城。
沈即寒最终还是知道了自己不能再站起来,勃然大怒,下令彻查是谁下的杀手,整个朝廷都人心惶惶,除了殷家林家。
谁都知道为了保护皇上,殷素鸢受了伤,差点丢了性命,此时还在栖梧宫养伤,而中书令的女儿林婉儿同样也在遇险时挡在了沈即寒身前,因护驾有功,升了妃位,与淑妃平起平坐。
沈即寒花了一个月才接受自己要坐轮椅的事实,他一个月都未去上朝,不想让人看到他这个样子,将朝廷政务全权交给了太子和丞相处理,他只负责最后的审阅。
那一个月宫中人心惶惶,每个人都夹紧尾巴做人。沈即寒如此要强的一个人,刺杀之事一日没有结果,沈即寒就难消心头之恨,他不仅革了汴州知府的职,还以保护不周为由砍了他的头,诛了他九族。
他死的冤不冤无人知晓,但是皇帝的怒火清晰地传递到了每个人的眼中,火药已经埋下,而这条导火索在谁手中却不得而知。
那天晚上,沈即寒又砸了许多东西,宫里一片狼藉,淑妃不知道说了什么触怒到了他,他忽然像是失了理智,说要赏她三十大板,淑妃哪里受得了,十板子下去人就晕了,她身边的宫女赶紧跑来向殷素鸢求救。
殷素鸢来的时候,沈即寒气还未消,一众宫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生怕多喘一口气,小命就不保。
见到殷素鸢前来,沈即寒更是怒火中烧,“谁准你们把皇后找来的,啊?反了你们!?”
殷素鸢从头到尾没有看他一眼,先是让宫人将昏迷的淑妃抬进屋,又让太医前去为她治疗。沈即寒气得浑身发抖,“朕倒要看谁敢救她!”
然而出乎沈即寒意料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听他的话!
殷素鸢给总管太监使了个眼色:“皇上累了,李公公,送他回去休息。”
“嗻。”
沈即寒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屋子人,手颤抖地指着站在殿中的殷素鸢,“皇后...你!”
殷素鸢朝他温柔一笑,“皇上,别闹了,好吗?”
明明是极为美艳的一张脸,此时此刻沈即寒却心生寒意。
太监们将无谓挣扎的沈即寒送回了龙床上,殷素鸢屏退了一众宫人,端着刚熬好的药,坐到了他床边。
“喝药吧,皇上。”
沈即寒反手打翻了她手中的汤药,滚烫的汁水撒在了殷素鸢手背上,白皙的皮肤红了一片。
“殷素鸢,你反了你!?”
殷素鸢拿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汁水,“皇上为什么这么意外?现在这副局面,难道不是您一手造成的吗?”
“喜怒无常是你,滥杀无辜是你,如今你指望谁来救你呢?那些被你打骂的宫女太监?还是被你玩弄得下不来床的婉妃?”
沈即寒幡然醒悟,咬牙切齿得指着她,“……好你个毒妇!原来是你在背后害朕!”
殷素鸢走到香炉旁,将里面的香点上。“说吧,多说点,等会你就没机会说了。”
沈即寒一愣:“你什么意思?”
殷素鸢负手立在窗前,勾唇冷笑。
沈即寒忽然觉得脑袋像是被人打了一圈,头疼欲裂,抱着脑袋倒在床上哀嚎不止
“贱人……你对朕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你每日用的安神香里,有毒罢了。”
沈即寒扯着头发,面目狰狞,“解药……给朕解药……”
殷素鸢朝地上摔得粉碎的碗努了嘴,“喏,本宫给过你了,是你自己不要的。”
“啊——!”沈即寒疯了似地从床上滚下来,爬到殷素鸢脚边,捡起了瓷碗的碎片如饥似渴地舔着。
等他舔地差不多了,殷素鸢才开口,“啊,忘了告诉你,这药啊,得喝一碗才有效。”
沈即寒眼睛通红,抬起手中的碎片狠狠朝她掷去,锋利的碎片擦着殷素鸢脸颊而去,划破了一道口子。“你敢耍朕?”
殷素鸢毫不在意,抬手抹去脸上渗出的血丝,俯下身来,看着狼狈不堪的沈即寒,温柔地帮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皇上啊,本宫原也可以在这深宫中,陪你演举案齐眉的恩爱戏码。”
她的手从他脸侧滑落,扣到了他的脖子上,她用力一抓,将沈即寒半个身子都提了起来,脸上的温柔立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罂粟般的笑容,美丽的容颜下包藏致命的毒。
“可你为什么,偏要动本宫的人?”
沈即寒被她掐地穿不上气,整张脸都红了,嘶哑的声音却还在说着难听的话,“你们……你们都是……贱人……”
殷素鸢抬手给他就是一巴掌,打得沈即寒耳鸣脑涨,殷素鸢嫌弃地擦了擦手,“千人骑万人舔的种马,也配在本宫面前说‘贱’?”
沈即寒呆愣在地,原来在殷素鸢眼里,他竟然是这般……恶心?
他是皇帝!是九五至尊!殷素鸢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可她居然觉得自己肮脏!!她怎么能!!!她怎么敢!!!
“你和苏虞!你们……简直荒唐!”
殷素鸢笑了起来,“哈哈哈,荒唐?你连君泽身边的书童都不放过,你当本宫不知道吗!?”
沈即寒此时此刻才终于露出了一丝惊慌和恐惧,“你怎么...!”
“本宫怎么会知道?他被你凌虐地遍体鳞伤,谁也不敢告诉,在御花园中投湖自尽,你以为是谁替他收的尸?”殷素鸢质问他,“十岁的小男孩,都和君泽差不多大了,你竟也下得去手?……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哭,像不像他在你身下求饶时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