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什么人?”那人闻言,微蹙眉头。
“逃出来的时候,我从其中一人身上拿到了一块腰牌。”白衣人从怀里掏出禁卫腰牌,双手奉上。
那人厌恶他手上血腥,持一块白巾,从他手上拿过腰牌,定睛一瞧,脸色微变,“他果然是朝廷的人......好了,你下去吧。”
白衣人如释重负,被两个浪人抬了下去。门口又走进来一个统领,禀报道:“堂主,三十艘潜舻已经打造完毕,只待下水试航。如果试航成功,便可以将此前生产的部件组装起来了,这样算下来,我们便有百艘潜舻,足以对抗威海卫那些斗舰。”
那人闻言眉开眼笑:“他阻碍我水淹杭州、收购粮米,但他定然想不到,我们的计划才刚刚开始。”他手持毛笔,在面前的宣纸上写了一行字,递给了统领,“记住,我们的试航地点,在这里。”
统领低头展开字条看了看,赞道:“堂主真是颖悟绝伦,属下佩服!”他打算领命而去,转念一想,又回过身来,“堂主,那些杭州各县打造潜舻的劳工现在还在深山之中,应当如何处置?”
“这还需要问吗?老规矩。”那人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眼中露出浓重的杀意。
统领心里一寒,忙低头应下:“是!”
庭院中恢复了阒静,夜风吹起,梧桐黄叶纷纷脱枝落于回廊之上,更显萧瑟凋敝。那堂主捻起一片树叶,仔细瞧着上面纹理,喃喃自语道:“京城的好戏,也该开场了。”
第52章 寒冬将至
河北道 胶州湾东港
风微浪稳,海面之上粼粼波光,十艘斗舰排成五列,依次缓缓驶出军港,五里之外又各自向目标方向行去,开始了日常的侦查和巡视。
胶州舟师总兵朱昊焱站在祭祀台之上,满意地看着渐行渐远的风帆,其实胶州水军所承压力越不及半岛北部的威海卫,这里常年来风平浪静,多以防守为主,他暗自庆幸自己这总兵当的可比他人轻松多了,他索性摘了佩剑,打算回炮楼里再睡个回笼觉。
斗舰上的士兵也有些怠惰,日复一日地巡视难免耗尽众人耐心,他们例行公事地拿着千里望向远处看去,海不起纹,并无异常,这帮水军便开始打牙配嘴,谈天说地。
并无任何征兆,斗舰船身突然开始猛烈地晃动,有些正在船艉高台上的士兵毫无防备,被摇下了水,起先众人以为是触了暗礁,可没想到,随后,这艘崭新的斗舰船腹竟然炸裂开来,整个大船都坍塌下去,甲板上的熊熊烈焰迅速窜升上来,点燃了摇摇欲坠的风帆。
朱昊焱听见海面异动,跑出炮楼一看,不禁瞠目结舌,他忙声嘶力竭地对下属呼喊着:“快命他们撤回海岸!”
已经太晚了,其余几艘斗舰竟也接连爆炸沉没,一片炫目的赤红火光,照映海面天穹。
朱昊焱一旁的副官也已经傻了眼,“总兵,这是哪里来的炮弹?并没有看到敌船的影子啊?”
朱昊焱下令:“水下一定有蹊跷,快架起火炮,给我往沉船的水下进攻!”
副官道:“可是水中还有我们很多弟兄啊!”
朱昊焱怒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那些水底的东西歼灭再说!”
火炮打进海里,发出一声声闷响,但那些潜舻早已调转了方向,消失得无影无踪。
朱昊焱头上冒出汗水,忙部署岸上的防御工事,并对副将道:“快传八百里加急塘报至登州威海卫和京城!请求支援!”
这年岁气象异常,大周北疆的山峦之上已纷糅落了瀌瀌雨雪,西北各州楼阙尽白。角楼下,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混在人群之中,接受着朝廷大军的排查,等了漫长的一上午,官军才放他过关,进入凉州境内。
青年长舒了一口气,未敢耽搁,径直策马向凉州驻兵营奔去。
“堂哥!虎子回来了!”方铭领虎子进到帅帐之中,方渡寒正在案前沉思,听到动静,站起了身。
“虎子,你怎么回来了?京城可有异动?”
“侯爷,出大事了。李承宪发动政变,已逼李淮景逊位。”虎子摘下毡帽,急切道:“李承宪对外称其父突发疾病,御龙殡天。实则不然,属下亲眼见到他在右安门外麇集了大量禁军,直入华昭城而去。”
听闻此等变故,方渡寒和方铭都惊愕不已。
方渡寒蹙眉,“我听说这李承宪倒不是个能扛起事的,怎么这次出手如此狠辣精准……其中必有蹊跷。”
虎子道:“侯爷,更让人讶异的是,最近胶州一带有不明身份的敌船侵扰,胶州总兵上书请求朝廷支援,那李承宪竟不管不顾,还派更多兵马前往西北……现在还是登州威海卫的总兵在给予胶州支援。”
“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方铭骂道:“分不清孰轻孰重么?”
“意料之中。在他眼里,最先要解决掉的是我威戎军。”方渡寒走到地图前,眼神不自觉地看向杭州,又缓缓上移至胶州。看到二者相隔甚远,微微放下了心。“来就来吧,来一个我杀一个。”
虎子问道:“我听说朝廷禁止各州为威戎军转运粮草,这样拖下去,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方渡寒闻言大笑,没回答。
方铭替他答道:“前些天堂哥率军偷袭凌鹰的粮仓,狠狠赚了一大笔,那凌鹰气得跳脚,这会儿老主子又驾崩,估计心里够难受的。”
虎子也笑了,“不愧是侯爷,用兵如神。既然如此,属下也就放心了。”
帐外传来跫跫足音,吴樾掀帐而入,手上抓了两只鸽子,脸上带了些焦急,“侯爷,有两只信鸽飞回来,但是脚上空无一物。您瞧瞧。”
方渡寒眉楞一挑,忙大步上前接过吴樾手中的鸽子,看脚上钩环,正是李云带过去的那两只。
“啧,你不给人家回信,人家直接把鸽子给你放回来了,后悔了吧?”方铭在一旁幸灾乐祸。
“不对。”方渡寒心里忐忑起来,“按李羿陵的性格,他定然想从我口中打探西北局势,不可能就这样把鸽子放了。”
吴樾也觉得情况不妙,他在李羿陵身边待过,很喜欢这位尊贵但平易近人的主子,此刻他也有些担忧,“一定是竹笼破了,信鸽便自行飞回来了。”
方渡寒望着眼前的大周地图,快速思索着局势和战策,他将手中兵符重重落于案上,果断道:“改战策,取道突厥边境,直入燕都!”
方铭惊道:“哥,此前都布怎么劝,你都不肯与他联手……现在怎么突然想通了?”他自己说着,又恍然大悟,“喔!你是怕李羿陵出事?”
“方铭,我另有任务给你。” 方渡寒没接话茬,又转向虎子,“虎子,恐怕还要再辛苦你去杭州跑一趟,帮我寻个人。若找不到踪迹,你便北上胶州去找,有什么消息,及时传信给我。”
虎子听说方渡寒要直入燕都,心神振奋,再多疲惫也化为乌有,他笑道:“希望我传信给侯爷时,侯爷已经坐于龙椅之上了!”
方渡寒笑了笑,拍拍他肩膀,“好了,下去休息吧,明日出发。”
虎子应道:“是!”
景山 天牢
燕都寒风长啸,昏暗湿冷的天牢之中,火盆里的炭即将燃尽,董之涣坐在草席上,闭目调息,听闻面前铁门敞开,心里冷笑一声。
李承宪已换上了龙袍,他一改此前对董之涣的尊敬,此刻脸上尽是恨意,开口讥讽道:“真想不到啊,董先生也有这么一天。”
“是杀是剐,请你这个禽兽尽快动手。”董之涣懒得睁眼,他已报了赴死之心。
“怎么就禽兽了?先生此言差矣。”李承宪眼里也带了一丝湿意,“若不是你向父皇献计,要把我逐出京城,我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一步。”
他长叹一声:“我并未对父皇动手,只是他怒火攻心,犯了急病,猝然离世。这笔帐,终归要算到你董之涣的头上。”
董之涣终于睁开眼睛,缓缓抬头,“如不是你与文妃私通,做出这种有违人伦之事,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更不会知道你李承宪还有弑父篡位的能耐。”
“别跟我提如画!”李承宪的双眼猩红,他抽起身旁刑具上的皮鞭就要向董之涣挥去,被旁边的人拦下。
“陛下,没必要跟他置气。既然他无意效劳您,那就在牢里颐养天年吧。”那人笑道。
借着昏暗火光,董之涣终于看清了那人面容,正是此前自己提擢过的中书侍郎——黄师古!
董之涣的心里如同雷劈,那些亲兵禁卫会被李承宪收买,必然收取了大量金银,他早就疑惑这笔巨资的来源,却没想到自己一向信任器重的黄师古就是那个协助李承宪登基篡位的人。
“你究竟是谁的人?” 董之涣此刻心里万千悔意,颓然之下,只能问出这样一句苍白无力的话。
“以后先生会有机会知晓的。” 黄师古笑着,跟李承宪走出了天牢。
窗外愁云惨淡,北风卷叶,董之涣匍匐于地,老泪纵横,他大呼一声:“天要亡我大周啊!”
寂静的天牢石壁间回荡着他惨痛凄凉的声音,篝火已息,寒冬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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