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和崔平不会真的白拿人家粮食吧?”方渡寒蹙眉。
“哪敢!按照市面两倍的价格给他们的。”
“你小子哪来这么多银子?”方渡寒眯起了眼,“是不是把我酒庄掏空了?”
“不愧是我哥,这么了解我。”方铭大笑。
方渡寒想给他一记暴栗,转而一想,大手在空中堪堪停住,“算了,最近火器还够,粮食是燃眉之急,留着那些银子也没用。”
“哥,咱还这样拖着吗?这得什么时候是个头?”远处传来兵士厮杀呐喊之声,方铭扭头望去,叹了口气。
方渡寒没说话,他心里其实早已经预算了几个作战方案,其中一个明显优于其他战术,只是需要都布的帮助,他傲世轻物惯了,心里犹疑,低不下这个头。
“算了,让我再考虑考虑。”秋日太阳毒辣,方渡寒鼻梁高挺,被日头晒得通红,他用手背抹了抹自己有些发痒的鼻尖儿,正打算和方铭往回走,便有一只信鸽飞来,在他肩头落下。
看到这只鸽子,不免想起远方的人,方渡寒的心不争气地狂跳起来,他迫不及待地拆开信筒,打开那张信纸,看到那陌生的字体,心里先凉了半截,又瞥向落款,那上面赫然写着,“李云”。
妈的!好个李羿陵!亲手写一封信就这么难么?没良心!
方渡寒气得太阳穴突突跳,他真想把这封信就手撕碎扔到秋风里。
方铭在一旁看着他的神情由喜转怒,幸灾乐祸地问道:“呦,江南来的信吧?”
“闭嘴!”方渡寒睨他一眼,还是低头看起了信。
李云把杭州危急情形简单明了地写在了信中,还在信的末尾特意强调,李羿陵的肩膀受了伤。
方渡寒心念微动,嘴上却冷哼一声:“婆婆妈妈,受了伤还跟我汇报,真以为我会在乎他家主子?”
方铭看了自家堂哥一眼,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明晃晃写着口是心非二字。他揶揄地笑了笑,“呦呵,担心了。怎么着,现在回信?”
“回个屁。他不就想探探西北局势么?我偏不让他知道。”方渡寒对这封信相当不满,大步向帅帐走去,他思忖着,难道上次话真的说重了?那人还在置气?
他转念一想,那人根本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委肉虎蹊,龙潭虎穴也往里闯,生气的不该是自己吗?受伤了,活该!
恼怒之下,方渡寒把手中的信揉成一团,随手丢进了火盆里。
燕都 华昭城 南书房
李淮景拿着卢肇渊呈上来的奏折,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反复又看了两遍,“啪”得一声甩在了董之涣面前。
“瞧瞧,你的好同窗。” 李淮景骂道:“他居然敢违抗君命,还在奏折里言辞凿凿,胡编乱造杭州的危机隐情……白辜负朕对他的一番信任!你现在就去拟诏,卸了他官职!”
董之涣一愣,他心知卢肇渊为人,如不是极特殊情形,绝不可能这么直接地忤逆皇令,他捡起那奏折一看,拧起了眉头,“陛下,依臣看,杭州可能情形不妙……肇渊处事您还不清楚吗?一向谨慎妥当……这奏折中所说的江湖邪恶组织……恐怕确实是个危机。”
李淮景正在气头上,听不得别人为卢肇渊辩解,他冷笑一声:“你们还真是一丘之貉!朕是不是太纵容你们了?”
董之涣听到这话,知道他暂时听不进去,他是个聪明人,干脆闭口不言。
李淮景挥手让太监把董之涣送了出去,他隐隐约约觉着,卢肇渊胆子这么大,背后肯定有原因……头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陡然一惊,刚拿起笔来,打算派禁卫前去杭州打探,南书房外便一片吵闹,他仔细听了听,是谭妃的声音。
“我有要事禀报皇上!你们快去给我通报!”谭妃自啻天香国色,一向飞扬跋扈,此刻她立于院中,尖锐嗓门儿扰得花坛上的秋菊在风中瑟瑟发抖。
“圣上在处理朝政,娘娘还是回宫等候吧!”那年轻太监不卑不亢地回答。
“烦死了!”李淮景摔了手中的笔,走到南书房门口,吩咐太监道:“让她进来吧。在宫中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他白了她一眼,自己在案前落座。
谭妃走了进来,委屈道:“臣妾真的有要事……”
“有事快说!朕还忙着呢!”李淮景还是颇为宠爱这位谭妃,他耐着性子,没对她发火。
谭妃摒退下人,在李淮景身边耳语。
李淮景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他气血上涌,头脑中一片空白,随后恢复了镇静,一把钳住身旁女子的下颚,冷笑道:“此事朕自会调查,你若说了半点儿假话,知道后果吗?”
“臣妾所说若有分毫不实,愿受极刑。”谭妃迎上他冷冽的目光,却笃定自己无错。
“凌迟,夷谭家九族。”李淮景强调道。
谭妃点头,“臣妾甘愿受罚。”
“行了,你去吧。”李淮景把她打发走,回身对仕官道:“看看董先生走到哪了?速速把他召回。”
第50章 秋雨残花
董之涣被仕官急急召回,还以为是李淮景改变了主意,喜滋滋坐着软轿回到南书房,落座以后,听李淮景把那事儿一说,简直似晴天霹雳。
时运不济啊!怎么在这节骨眼儿上出了这样的事儿……
其实须臾之间,董之涣已经想好了对策,只是……这虽然是后宫的事情,却事关天子威仪,甚至朝堂稳定,他还是先打算稳住李淮景的心绪,“陛下……此事,倒也不能听谭妃的一面之词。依臣看,还是先派人调查一番,有了实证再……”
“先生,你这是在安抚朕么?”李淮景脸似寒冰,直接打断他的话,“陷害皇子、贵妃,这可是灭族之罪,谭妃没必要造这样的谣。”
董之涣心里一沉,看来皇上已经相信了那二人乱伦之事,证据确凿与否,也已经不重要了。
他叹气道:“皇上打算……如何计较?”
“查到证据之后,便赐死文妃,对外就称因病而殁。” 除了愤怒和惊愕,李淮景心里其实也有些不舍,他虽然在登基之后,纳了不少新妃,可如画是在王府时就陪伴他的,这么多年了,他其实对她有很深的感情,只是……他哪里想得到,自己的儿子李承宪能做出这种有违人伦、大逆不道之事。
“那个逆子,依先生之见,该如何处置?”
董之涣是一直忠于李淮景的,虽然他看着李承宪长大,如父如师,但二者相较,他还是会不顾一切地维护老主子的利益。
他踌躇片刻,“臣有个不恰当的联想……还望陛下宽宥。”
李淮景点头,“先生尽管直言。”
“此事最坏的结果,便如吕布与董卓。”
晴朗秋空之上突兀地飘来一朵阴沉霭云,将整个华昭城笼入其中,天色骤暗,秋雨欲来,李淮景骇然,继而喃喃自语,“承宪他……应该不会……”
“虽然美人离间计为后人戏说,但他们父子反目确有其事。陛下,即使是骨肉至亲,在这皇城之中也显得脆弱单薄,若已经心生嫌隙,就要比谁出手更快。”
董之涣起身踱步,“幸好陛下还未正式立承宪为太子,陈妃前几天又已诞下龙子……以微臣之见,此刻西北正战局僵持,陛下倒可以派承宪前去,与凌鹰一起,灭掉方渡寒。”
“他手持兵符,万一转过头来,直奔京城,朕可没法应对。”
“此次派承宪过去,其实只是找个借口让他远离京城……兵符还是由凌鹰掌管,他与臣一样,都是忠于陛下您的。再说,他们就算有兵变之心,也得先过了方渡寒那关不是?”
李淮景低头思索,默然无语。董之涣继续道:“待他将方渡寒解决,您再封边疆的闲散王爵给他,并在京城层层戒备,他就算要回来,也失去了主动权,我们有的是余地回旋。”
李淮景狠了狠心,“好,就依先生所言!”
燕都一夜秋雨,摧残无数落叶黄花,隔日夜里,文妃薨于霁晴宫内,太医前来收殓尸体,发现腹中有一个死胎,至于是李淮景还是李承宪之子,已无从得知。
顾及皇家颜面,此事除却后宫,鲜有人知,侍卫宫女就算略有耳闻,也不敢乱嚼舌根,谁也不想因多嘴多舌,丢掉性命。
如画的死讯来得太过突兀,李承宪几乎难承心里的悲痛,终归是因他的情难自控,害死了她。而等待着他的,还有一纸调令,和永远被逐出京城的无望前景。
李承宪此刻已心如死灰,脑海里尽是自责与对父亲的恨意,他胡乱将案几上的书册连同烛台一起拂落在地,看着那些名贵的宣纸付之一炬,火光之中,他颓然坐在地上,仿佛看到了如画的身影……
李承宪凄然惨笑,站起身来,抽出刀座上的宝刀……
房门被径直推开,刮进凄冷夜风,门口的人见他这等颓靡,讥讽道:“殿下就这样把自己了结,还真是个孝子。”
李承宪蹙眉看向那人容貌,只觉得陌生,又见他一身紫色官服,讶异道:“你是谁?”
“我是能解殿下危难之人。”那人狡黠一笑,走上前来踩灭了那地上的火苗,屋内留下一缕缕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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