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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替身会被玩坏吗 (流亡贝壳)


  李慈脑子里转了几通,不知道自己“大逆不道”的言论被太子听去了多少。脸被人掐得生疼,李孚像是活生生地要把他脸上的肉给掐下来一样。
  疼了也怒了,豁出去地一推,想着他胖,李孚瘦,拼命了也不会吃亏。没想到狠推出去一把,却硌了手,胖嘟嘟的身子棉花团似的往李孚胸膛上一摔。
  李孚把他抱着按在地上,不停地压着他的肚子。
  “又胖又笨,神气什么?你以为总往和尚那凑,他就会理你?他们那种人,是六亲不认的。你为了他跟我翻脸,笨死了!”
  李慈被左一个“胖子”又一个“笨蛋”地数落,从前没吃过的委屈都在李孚这尝了个遍。知道去济灵寺不能吃肉的时候都没现在这么伤心。
  那时候还有个盼头,阿娘说只有十八年。
  可现在呢?
  撇着嘴就哭开来,嚷着,“起来!放开我!我要回家!”
  李孚听了忽然抬起头来,压住他腮上的软肉,嘴上虽然嫌弃,实则却对李慈软绵绵的身子爱不释手。
  “你说什么?”
  “我要回家!”李慈脖子一梗,前所未有地硬气。
  李孚抬手给了他一耳光,脸上落下通红的指印。李慈太白了,太容易被弄出痕迹。
  “再说一遍?”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离你这个坏蛋远远的!”
  李孚的目光暗淡下来。
  小胖子自以为取得气势上的胜利,短暂的停顿之后,面上被连甩了三个巴掌。
  肿起来了。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在哪里,你就要在哪里,这辈子都别想着离开。听懂了吗?”
  李慈被打懵了,哭腔憋在喉咙里,不停地打嗝。
  “再让我听见你说要走,就剥了你的皮。”
  吓得发了烧,一连做了三天噩梦。
  再也不敢提起要走的事情。


第5章
  后半夜的梦时断时续,同空和李孚的脸反复交叠,最后竟合二为一。捏住他的下巴,不停逼问他和刹利王子做了什么的,不再是阴鸷的李孚,而是淡漠的同空。
  李慈把手指咬在嘴里,像回到了小时候,委屈地喊“师兄”。
  同空松开他,拍了拍他的头顶,告诉他,“不要怕”。
  “不要怕,把你和尤里兹做的事情,都告诉我,我不是李孚,不会难为你。”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要他复述那些事情,对他身上发生的一切都那么好奇,但如果是同空的话,有什么委屈,统统告诉他,也都是没关系的吧?
  把手指抽出来,牵起湿润的银丝,嘟嘟囔囔地说了。
  “我用嘴给他舔…”
  “哦?”同空挑眉,冲淡了往日漠不关己的平静。
  倾诉一旦开了闸,就像止不住似的,李慈在梦里抖着嘴唇,把手背在伸手,仰起头。像小时候做错了事,甘愿领罚时一样,祈求着看向同空,“我把那些东西…吃下去了…吃进肚子里了…呜…”
  一边说,一边淌了满脸的泪,指望同空来赦免他、宽宥他、安慰他。
  同空伸出手,摸上他的眉心,佛珠垂下来,轻轻碰触他的鼻尖与脸颊。珠子是冷硬的,沾到了他刚涌出的热泪。
  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尖去舔,被佛珠的主人,抓了个正着。
  同空问他,“就那么馋吗?什么都吃?”
  惊骇地睁大眼睛,辩解道:“不是!我不是自愿的!”
  “并非自愿,为什么不…吐出来?”带着檀香味的指尖顺着眉心滑向唇瓣,撬开他的牙关,伸到他的喉咙里。动作强势而粗暴,完全不像同空往日行事。
  “和刹利王子不是自愿,那和李孚呢?为什么在李孚面前故作媚态,又哭又喘?现在作出这幅样子,难道连我也要勾引不成?”
  他咬了同空一口,才使对方抽出手来。
  咬破了皮,让同空疼了。他见到同空皱起眉头。
  “师兄…”
  “你如此肮脏下贱,抵抗不住口腹之欲,不配称我作师兄!从今以后,你好自为之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檀香味越来越淡,越飘越远,他跌跌撞撞地追出去,却连同空的背影都看不见。
  哭得太用力,猛然从梦里醒过来。
  天亮了。
  放在床头的斗笠却不见了。
  问端了水盆进来的小太监,“福瑾,见到我的斗笠了吗?”
  “回殿下,不曾看见。”
  “那…我睡的时候,有没有人进过我的寝殿?”
  福瑾依然摇头。想到什么,微微抬眼,又立即垂下头去。
  李慈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觉得仿佛比睡前还疼。
  将养了半月有余,尤里兹终于松口,说感觉自己大好了,“误伤”一事,不再追究,可以继续商议出兵援助的事。
  密谈之后,宾主尽欢。践行宴上,指名要太子出席。
  那次之后,李慈一直称病,尤里兹腿脚不便,确实也拿他没有办法。
  在宴席上再次重逢,李慈依然神色恹恹。于情于理该向贵宾举杯遥祝,福瑾暗示了他三四次后,才不情不愿地举起酒杯。
  尤里兹看着他,眉眼带笑,摆着手,“太子殿下看起来大病未愈,不宜饮酒…”
  李慈将信将疑地放下酒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个刹利蛮人怎么就转了性,学起南国人的体恤风度来。
  “在刹利,家里的小孩子体弱多病,就会用羊奶和羊血补身。此番来到贵国,发现你们这里没有这样的习俗。而太子殿下,又总是生病。为何不试试我们带来的羊乳呢?”
  话是对着南国王说的,他没有拒绝,李慈也不能拒绝。
  一盅冒着热气和膻味的羊奶端上来,只能屏住呼吸一饮而尽。
  “太子殿下这么喜欢,还不快再上一盅。”
  李慈抬起头,唇边落下一道乳渍。
  尤里兹笑得越发开怀。
  喝到最后,吞咽实在艰难,握着酒盅,连呼吸都变得轻而缓。羊奶泡过的嘴唇既润又红,尤里兹死死盯住他,笑容逐渐变淡。
  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李慈心里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喝这种恶心的东西。
  吐得天昏地暗,还觉得嘴里一股腥气吐不干净。席上南国王说的一句话让李慈非常不安。
  他说,早些习惯也好。
  什么叫早些习惯?
  又漱了一遍口,抬头望见天边飞鸿。
  鸟都飞回来了,冬天也快到了。
  番外 浮云遮望眼(上)
  南国少雪,因此不以落雪为节气,而是另择一天,作为冬庆。李慈学习冬日祭祀之典学了很久,还是记不全那些繁琐的礼节。最后只能被太监们提点着,勉强完成。
  庆典上他犯了多少错,庆典后就要受多少罚。
  李孚那时已经搬到偏殿,半边脸匿在阴影里,反复听诵静心凝神的佛经,手里拿着一把戒尺。
  “听说,今天很不顺利。”
  那年开始,他就长得比李孚慢,瘦下来了,却不是抽条。身上带一股唯唯诺诺的气质,像是一株见不得阳光的植物。可实际上,李孚才是见不得光的那个,而他要被迫站出来,替他接受一切可能的刀光剑影。
  储君是一国之本。他默念。
  额角有一滴汗,拿手擦了,见到福瑾一脸慌张地对他做手势,才意识到自己又犯了忌讳。
  朝服还没脱,没有人拿朝服擦汗的。
  李孚慢吞吞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要扬起戒尺,竹帘后的诵经声却忽然开始放大。
  “同空大师,今日,到此为止吧。”语气是赤裸裸的威胁,但同空没有停。
  李孚冷笑一声,“大师想在这里看,那就看。”
  两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掀起李慈的衣摆,挽起裤脚,露出李慈略显纤细的小腿。脚腕白皙玲珑,让人忍不下心去打,怕一打就折断了。所以并不是由一般的人来打。
  暗处走出一名影卫,接过戒尺,按照李孚的吩咐行刑。
  祭祀之礼,“太子”已经学过一遍,总是记不住,只能由李孚亲自来教。
  竹尺韧性极强,贴着皮肉弹下去,丝丝缕缕的疼痛仿佛没有尽头。疼痛之下,就是一缕红,他身上所有的红色,都有人眯着眼睛在看。
  同空在场,李慈本来想忍的,一尺下去却实在忍不住,惨叫出声。
  诵经声戛然而止。
  落尺间隙,李孚不紧不慢地重复起礼典的细节。
  “记住了吗?”
  李慈“扑通”一声跪倒,咬着嘴唇点头,汗珠顺着眉角迸下,说不出话。
  “扶起来。”
  暗卫提着他的膀子把人捞起。
  这个姿势李慈十分熟悉。
  他前些天翻墙逃跑,就是被这么抓回来的。
  “同空大师,你说,如果上早课那天,我们的‘太子殿下’好好温习,今日庆典,是不是就不会出错了呢?”
  “贫僧不知。”
  声音里听不出波澜,同空把佛珠收起,起身直立。
  “那堵矮墙,不就是在佛堂东侧吗?同空大师日日诵经礼佛,竟然一点声响都听不到?”
  同空从侧门转身离去,从始至终没有掀开竹帘,与外间众人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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