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敛缓缓放下了针,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来折磨,践踏这个男人。
……
半柱香功夫后,云敛推门而出,对着殷殷期待的韩太医说:“我已经为他施针一刻,他现下正在昏睡,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了。”
“医仙的意思是?”
云敛笑道:“病人体虚不便舟车劳顿,先让他在这里吧。”
“那真是劳烦医仙了,我速速回去禀报。”
“还请转告那位大人,就说他在这里很安全,层层官兵围住,我便是插翅也难飞。”
韩太医应诺,然后高高兴兴地走了。
遥望着韩太医远去的背影,云敛脸色一沉,恨道:“这只老狐狸。”
苏流影上前来问:“主人打算如何处置此人?”
“还能如何处置,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方才,云敛为厉忻施针放血,见了此人气息奄奄,才觉得棘手至极,但他又极恨这人,不想让他死得这么便宜,便想着先把人救活了再说。
不过云敛一直有个疑问,虽然他认得出这病人是他的仇人,但他一直不清楚他的身份,只知道他是魔教中人,至于如何和皇室牵扯了起来,更是一概不知。
“流影,韩太医有没有提过,病人的身份?”
苏流影抬起眼来,茫然地摇了摇头说:“韩太医讳忌莫深,这种话倒是从未说过,倒是我听人说,他是什么亲王。”
云敛轻笑:“亲王?哪个锦衣玉食的亲王浑身伤痕累累,我见他手上有些薄茧,练武之人才会有,这个人,一定不简单。”
苏流影点了点头,说:“主人是要打听这个人的身份,属下这就去安排,这烟雨楼的织罗天网,该是派上用场了。”
说罢话,苏流影就走了。
云敛沉吟半晌,返身推开了门,朝着厉忻床榻边走了过去。
第二十章
眼前这个,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当年那些事情他还清晰记得,虽然他不是始作俑者,但也是助纣为虐,这个人,他本该是恨之入骨,恨不得食肉寝皮的,但是不知为何,朦胧中,总对这个人有股子莫名的怜惜和亲切,仿佛他们很早便认识。
云敛想不通,也便不去再想,只是在脑子里不断回忆当年父母惨死的情景,他的家乡是灵山宝地,相传有一件稀世珍宝镇守山中,湛寂当年攻上山,并执意要将所有人斩尽杀绝,便是在逼问这件宝物的下落,可惜没有人告诉他答案,这件宝物也下落不明了。
云敛后来回到山中,只见到遍野的森白骸骨和满目倾颓,昔日的秀丽风景荡然无存,可恨他势单力薄,不能上无涯山灭了魔教,如今湛寂死了,也便只能找其他人下手。
眼前此人似乎正是适合的报复对象,也亏得他当年心狠手辣,不留丝毫余地,让云敛不必存什么菩萨心肠,轻易放过了他。
厉忻满脑子都是身前犯下的孽债,那些事情就像长了刺的藤蔓将他勒紧,他挣扎得愈狠,那些刺便扎得愈深,直到血肉模糊,伤痕累累。从他拿起刀杀死第一个无辜的人开始,便走上了堕落的不归路,之后的每一次,都不过是在丑恶的声名上再添一笔,最后他变成了一个臭名昭著的魔头,做这些事本来的意义也模糊不清,就算他自己,也找不到最初的信念了。
想来,这样的自己,谁说起来,都是死有余辜,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湛寂逼他做过那么多坏事,但总归有一句话说对了,他说过,当一个人选择了堕落,便选择了毁灭,毁灭的火种会从第一笔血债开始焚烧上你的身体,直至那些仇恨的火光将你吞没。
说话的时候,湛寂是笑着的,可是他恶心的手指却抚摸着厉忻的身体,将那些痛苦的呻吟凶狠地压了下去。
厉忻陡然睁开了眼睛,这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就像一柄尖刀扎在他的心头,让那些余毒难清的痛苦都变得微不足道了,他不自禁地落下了眼泪。
云敛正在施针,乍然瞥眼一看,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
他顿了一顿,低声问道:“你醒了,梦到了噩梦?”
厉忻循声扭过了头,动了动酸麻的手指,脸上竟然出现忧愁的神色,然后他叹了一口气说:“你在针灸,我既然醒了,那便证明我又活了过来?”
“听你的语气,倒是很不满我让你活过来了?”
厉忻垂下眼帘,看向屋内的陈设,可惜他目力衰退,什么都看不清。
“这里是?”
“烟雨楼。”
“烟雨楼……”厉忻低声念着这个名字,他回忆着昏睡前的一切,除去那些不堪,其他倒没什么要紧的,只是又刚从一段孽债里逃了出来。
“你记得我吗?”云敛收了针,沉声问道。
厉忻闻言一惊,这句话最近听到的次数太多,已经让他有些杯弓蛇影了,他抬眼茫然地搜寻说话的那张脸,但是眼前混沌不堪,无法分辨。
云敛见他神情奇怪,便抬起手掌在他眼前挥了一挥,见没什么反应,云敛突然冷笑,声音却还是不温不火地说:“你看不见?”
厉忻点头,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大夫,我是不是再也看不见了?”
云敛一阵亢奋,心道这真是报应不爽,语气却还是淡淡地说:“余毒未清罢了。”
说罢,云敛一边收拾针灸的器具,一边说:“我见你身上没什么盘缠,付不了诊金,不过,你既然入了这烟雨楼,这诊金的事儿,可以另算。”
厉忻还不知自己是被萧莫送过来的,只道是被别人搭救了,只是这烟雨楼,听着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云敛也没有多说,静静地走了出去,门外站着苏流影。
苏流影神色惊惶,见云敛出来便立即上前,说道:“主人真得要弃了这烟雨楼?”
“当然,今晚便走,我已经给那人燃了三日的迷魂香,走的时候将他带上,我自有用处。”
傍晚,韩太医来过一次,见厉忻脸上有了血色,不禁欢喜,又叮嘱了几句,便回去复命了。
入夜,云敛带人易容后从密道出发,没过一个时辰便走到了郊外,他们又换乘了马车,轻车简行,迅速出了城,黎明时,便搭载货船,下江南去了。
围在烟雨楼外面的卫兵是早上才发现,一夜之间,烟雨楼已经人去楼空,经仔细搜罗,才在一处地窖处发现密道,后来下了密道,没走几步便踩了什么东西,一阵轰隆声响,密道便被炸塌,将所有人活埋在了里面。
此讯传到皇帝耳中,又是一番血雨腥风,这里就不详述了。
第二十一章
只道云敛带人下了江南。
所见都是“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满目姹紫嫣红,桃红柳绿,水阔浪平,
所闻皆是侬声暖语,丝竹雅乐,船头小调。
云敛却没有游赏的兴致,他此番来,是专程来会一个人的。
这个人他以前并不熟络,不过很快,他就能熟络了。
江南也有他的分部,当然不叫烟雨楼,而是叫醉浮居,他们到了不久便下榻到那里,苏流影改头换面,打扮成一个俊俏男儿,侍立在云敛身畔。
云敛端坐在大堂正中的太师椅上,堂下跪了一地的人,皆是清姿国貌。
云敛吩咐了几句,让众人散了伙,便返身去寻厉忻。
厉忻还在昏睡,一针下去,很快便醒了。
云敛见他醒了,便说:“我替你诊治这几日,我算了一算,用了灵芝三十根,人参三十根,其他药草一并三百两,我替人针灸,每刻五十两,给你针过八刻,余后还有十二刻,你暂住在这里也是算钱的,一天五两银子,再加日常吃食,一天算六两银子,你身上这身衣服刚换的,算十两银子,这么一共算起来……”
云敛正懒懒地拨拉着算盘,厉忻已经心算了出来,他回道:“九百五十八两银子。”
云敛一按算盘,点头说:“不错,就是这么多,你打算怎么还。”
厉忻沉凝了半晌,说:“等我病好了之后,一定将钱还给你。”
云敛轻笑,摇头:“不对,你可以现在还我,今夜有位客人,你替我好好招待一下就可以了。”
厉忻闻言大惊,正要起身,却是身上一麻,又倒下了,他颤声说:“公子,我求你,除了这个,其他我都能做。”
云敛便是要看他这个反应,他愈是痛苦,云敛便愈是开心,面上却还要做出一副斯文冷静的模样说:“你病成了这个模样,还能做些什么,不过陪客人几晚,便能将欠债还上,放心,明日我会来看你,替你…好好医治。”
说罢话,也不顾身后人的乞求,云敛一脸得意地推门出去了。
走了几步路,有侍者报说,有客来到。
云敛整理仪容,施施然走到大厅,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容,脸上弯起一抹笑说:“原来是周兄,有失远迎。”
“不敢不敢,今日我带了一位贵客。”说话间,他让出一位玄服冷峻的男人说:“这一位,楚渊公子,是我路上结识的朋友。”
这楚渊朝着云敛拱手,神色中有些审视的意味,他随后说:“久闻云公子雅名,特来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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