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他怎么?是他要把我们家怎么!我好心将他送回来,你还赖我,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你有工夫打我,不如看看他还能不能活!”
一语灌顶,王大背起云殊,径自往草屋跑去。
“王哥哥,鸡蛋,包子……”云殊迷迷糊糊的声音就在耳边。
“都什么时候了,还做梦想着吃!”
王大将剩下的半碗粥倒到云殊的碗里,即刻开始烧热水,鸡蛋黄推门而入。
王大白了他一眼,现在没工夫搭理他。
只见鸡蛋黄扫了一眼小破屋,径自走到那两双碗筷前,将兜里的东西放了进去,王大看清,是一个鸡蛋和一个包子。
王大狐疑盯着鸡蛋黄:“干嘛,把人欺负成这样,这时候来假好心,拿着你的东西给老子滚!”
“我的东西?我的东西能给你?”鸡蛋黄愤愤,“要不是因为你,他才不会这样,你以为这俩东西怎么来的,包子是他捡了一夜柴禾城里换的,鸡蛋是他拿着一小捆柴到我家门口,非说要替你道歉,如果柴禾不够可再送来,让我娘给他一个鸡蛋,我娘被你气的要命,哪里高兴理他,他从拂晓站到天明,在我家门口晕了过去,我娘担心出事才差我拿了鸡蛋赶紧把人送回来,你怎么能让他捡了一夜的柴禾,你自己倒安单挺尸了一夜,你还是不是人?他发寒热了……你懂不懂?”
王大愣愣地听着鸡蛋黄的咆哮,倒是心里像被塞了个鸡蛋,上不去,下不来,堵得生疼。
“你还愣着干什么,他发寒热,发寒热知不知道!要出人命的!”鸡蛋黄几乎是拎着他的耳朵说的。
“我知道……”这该是王大第一次在他面前这般显弱。
王大看着了看床上缩在被窝,面如浮妆,嘴里喃喃的云殊,顷刻转身又往火堆里添了几块柴禾。
鸡蛋黄看了看云殊,摸了摸他的额头,替他掖了掖被角,甩了王大一句:“有这么真心待你好的兄弟,你是攒了十辈子德了,我要有这么个兄弟,我定然不让他吃一点亏!你上点心吧王狗子!”说完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王大正盯着锅里的水,草屋被风吹的吱呀声里似乎夹杂了一丝微弱的‘王哥哥’。王大回头,云殊半睁着眼睛,额前湿湿的黏了几缕头发,嘴唇微张。
“小殊!”他趴在床前唤着云殊。
“王哥哥,肉包子,鸡蛋给你的,我赚来的……当真偷不得,你是要当官的……”
“我知道,知道,你发着寒热,少说话……”王大看着云殊眼泪终于奔出了眼眶线。
“我好难受,好冷,又热……口渴……”云殊眉头紧锁,脸上浮起的胭脂色更深。
“小殊,你忍忍,我们找大夫去……”王大边安慰边脱下了自己的棉衣,拖起云殊,给他好生穿上,背起他,只往城里窜,刚到门口,顿了顿脚,一转身,抓了那鸡蛋和肉包子塞在口袋里,脚下如踩了风火轮。
耳边云殊蚊声又响起:“王哥哥……我们没有银钱……”
“好生歇着,这不是你现在该想的事儿……”
王大背着云殊到了南水城唯一的一个医馆——仁安堂,医馆里来来往往到处都是人。抓药处、煎药处,苍蝇飞过都怕栽了跟头。
问诊处,大夫缕着两撇公羊胡,正在替一个中年男子把脉,声音不疾不徐:“没什么大碍,有轻微的寒热症,饮上几贴药也就好了……”
那男子道了谢,起身便去药柜方向。
王大不管三七二十一,背着云殊就往里闯,嘴上嚷着:大夫救命。
“哎哎哎……怎么插队呢,没见都排着队吗……”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两个少年从一旁跑了出来,将他们挡在了门口。
“请大夫救救我弟弟!”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已经脏兮兮的肉包子和那个鸡蛋。
“这么点东西还想要请大夫看病,你当这是善堂呢……”两个少年开始赶人。
“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夫,救救我弟弟……”他左右窜着,朝里头坐诊的大夫高喊。
那声音都能顶破这医馆的屋顶,偏偏这大夫置若罔闻。
不仅如此,那排队看病之人竟开始嫌他惹事,拖了大夫看病进度,开始十分齐心地要与那两个少年赶二人走,王大不依,与众人推搡,眼看事情越闹越大。
云殊垂在他胸前的手拽了拽他的衣襟:“王哥哥,算了……好冷,我们……回家……”
王大耳朵感受到了云殊脸颊的滚烫,他却口口声声喊着冷。
“你只管好生撑着,今日谁拦我我就跟他拼了!”王大的眼睛瞪成三角,恶狠狠得看着那想要推他们离开之人。
大夫终于从内缓缓踱出,细眯着眼睛看了看王大和他背上半死不活的云殊:“王大,这条街的人都识得你,我是开医馆的,看病也讲个规矩,你有银钱,后头排队,我定好好医治你的兄弟,若没银钱还要闹事,那就怪不得我报官了,你兄弟是命,我这些病人的命也是命,你闹事,误的可是他人的命!”
此言一出,都不肖那两个少年动手,一群等着看病的人将他们轰出了仁安堂。
王大背着云殊被人群中不知谁伸的手狠狠一推,二人跌倒在大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最多只施舍了片刻的目光,转头前行。王大含着泪,坚决不让自己的眼泪低落在仁安堂前,剜了一眼众人,抬头看看那仁安堂匾额,背起云殊,坚定离开。
“王哥哥,又给你添麻烦了……这回,当真不用管我了……”云殊迷迷糊糊,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大没说话,只背着他,缓缓往前走。
一番折腾,又吸了冷风,云殊的神识越来越模糊,只觉自己被放在了一条阴暗小道里,王大的声音头顶传来,人声嘈杂,却听不清说了什么。
他觉得是时候了,这个乌烟瘴气,弱肉强食的世界,他没有半分留恋,只要咽下最后一口气,就能和娘亲团聚了,娘亲……
他看到了一条黑暗的巷子,娘亲浑身散着白光,正在巷子那头等着自己,她的笑很温暖,云殊费力的朝着娘亲伸手……
“小殊!你撑住!我一定回来!”有力的声音传入耳中,娘亲的身影消失了……
第7章 7.夜盗
云殊迷迷糊糊间似乎被人扛起,而后是一阵嘈杂。
耳边响起的声音让人安心:“小殊,你一定要撑过去……”
云殊只感觉自己趴在了被水浇透的被褥上,又觉自己在一匹疯癫的马背上,不知被颠了多久,终于平稳了。
一股暖流流入喉咙,干燥得喉咙如皴裂了血口的手猝然浸入热水中,辣辣的疼,反射般咳了两声。
云殊脑子发涨,耳里嗡嗡作响,再一股暖流滑入喉咙,这次顺畅了许多,喉咙只觉有点痒,不觉又咳了一声。
一冰凉物体触碰到自己唇边,擦拭着咳出的暖流。
他觉得终于不再是不知冷热的阶段了,他感受到了浑身萦绕着暖意,睁开眼睛,母亲正慈祥地看着自己。
“殊儿,娘亲来接你了……”
看到母亲朝自己招手,他没有片刻犹疑,回神,脚已落地。
牵着母亲的手缓缓走向小破屋外,王大突然出现,堵在了门口,一转头牵着自己手的母亲消失了,云殊要找他理论为什么吓走自己的娘亲,王大也消失了。
头顶声音传来:“小殊,你撑过去,你撑过去我就再也不偷了,我发誓,你一定撑过去,成不成……”
云殊努力睁开灌了铅似的眼皮,一个模糊的人影在自己眼前晃。
“小殊,你醒了!”声音透着激动。
云殊再努力抬了抬眼皮,王大正瞪着贼溜大晚盯着自己,一咧嘴,笑的像个傻子。
他望望外头的天,透明的墨黑色压着天地,分不清是刚入夜还是拂晓。
“王哥哥……”他挣扎着起身,却觉四肢无力,刚扬了扬头,又落了回去,喘着粗气。
“小殊,先喝药……”王大端着冒着热气的碗,托起云殊的头给他喂药。
云殊眉头微微一皱,且不说哪来的药,这药怎么还是咸的?药里放盐了?
“王哥哥,药哪来……”他转目,发现锅上正煮着一团布料,看着有点像王大之前穿过的单衣。
王大挠了挠头:“你喝,喝完告诉你。”
云殊皱着眉头乖乖喝完了“药”,直勾勾瞪着王大回答。
王大却嘿然一笑:“等你全然好了,我再告诉你!”
这样的药喝了三日,王大的那件单衣也算是战死水场了。
鸡蛋黄来看过一回,还带来了两个鸡蛋,说是让云殊补补身体,还有几件破衣衫。
云殊是上次去他们家替王大道歉才知道原来鸡蛋黄叫黄橙橙,他娘给起的名,他爹姓黄,他娘又希望家里所有鸡下出来的蛋都是黄心蛋,给他起了这个名字。
鸡蛋黄,还真是王大给他改的花名。
云殊现在除了感觉使不上力,没有精神之外,倒也算是好了,王大前日滚了两个木桩子回来,磨了磨,当凳子,云殊正坐在凳子上晒太阳。王大正将床上的稻草般出来翻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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