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王爷才是真的香
作者:尧岭饵丝
楔子
最是薄情帝王家!这是天晟朝的第八个皇子凌星,从小从嬷嬷口中听得最多的话。嬷嬷每天给他讲的故事,就是前朝的太子死得如何惨、三皇子怎么被毒死的、四皇子怎么被暗杀以及诸多皇子的诸多死法。
原因无它,一则他的母妃只是他的皇帝爹的一个美人,除了长得实在是好看,无才无德无心机无家世还没福气,生下他之后正要晋位为夫人,然而还没等册封礼就撒手人寰,变成了皇陵的一块碑;二则他是皇八子,除了有个哥哥一出生就夭折了,前面还有六个健健康康的哥哥,三皇子和五皇子还是皇后所生。
所以,他五岁的时候就深刻明白了嬷嬷的良苦用心,每日都向着纨绔子弟的方向努力成长,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哥哥觉得,自己会对他的皇位之路构成威胁。并且将前朝的诸位皇子的死因编写成册,每日诵读,以表警示。古有越王卧薪尝胆,今有天晟朝皇八子一边喝燕窝、一边诵读前朝秘辛。
进上书房后,他抓住一切机会偷懒耍滑,最后结果是,上至他的皇帝爹以及诸位皇子,下至宫廷内外诸多宫人,都达到了某种微妙的心理平衡。区别是,以他爹为首的自家人感慨:美貌和才华不可得兼;宫人们会心一笑:地主家都有个傻儿子。
嬷嬷身体不好,但心有挂念一直缠绵病榻不肯离去,听闻这件事,终于在那一年放心的含笑九泉。
本来按照凌星的计划,等皇帝爹死了,凭借他这些年的努力,无论哪个哥哥当上皇帝,他应该都可以安安稳稳当个王爷。然而似乎他除了继承了美人娘的花容月貌,还被附赠了一个‘没福气’。
十五岁那年,他大哥四哥死了,他想着没事,反正他哥多,在两樽灵柩前,分别跟着各哭了半个月,开开心心继续看他的话本。
十七岁那年,他二哥三哥死了,他想着没事,反正他哥多,又哭了一个月,高高兴兴去了迎仙楼听书。
十八岁那一年,他六哥莫名其妙的没了,他想着没事,这不还剩一个,哭了半个月,喜气洋洋到城外赛马。
十九岁生辰刚过,他五哥又去了。他游完湖回王府,看见站在他府门前的丞相大人时,手里的芙蓉糕‘吧唧’砸在了地上,脑海里数了个二四六,突然之间意识到,他那么多哥居然都死完了???
他懵懵懂懂被带到几年都没怎么见过的皇帝爹面前,皇帝爹躺在病榻上拉着他的手,气若游丝的问他:“治理天下,当以何为重?”
他哪知道啥重?又怕他万一瞎说了,皇帝爹和太傅一样,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万一一口气上不来就这么去了,他得落下一个‘杀父弑君’的罪名。思前想后,只得小心翼翼的反问道,“治理天下,当以何为重?”
忐忑如鹌鹑的他,努力摆了一副十九年从来没有过的庄重表情,认真观察着皇帝爹的神色。谁知道原本病歪歪的老头、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大笑了几声,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旁的丞相大人也是淡然一笑,君臣之间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虽然他没看懂,然则刚刚小鹿乱撞般的心,此刻安安稳稳落回了心窝。皇帝爹到底是见过大世面,这种情况下还能安然自若,不愧是他!
终于没有让他‘杀父弑君’,他可以继续活着,不用被五马分尸了!这份劫后余生的喜悦却无人分享,他只能矜持的抿了抿嘴角,按压住那份要破胸膛而出的大笑,安静的继续跪着,深藏功与名。
然而等到三日后,太监突然来到他府上传旨,上一次来还是告诉他,他五哥死了。这回说的什么他一句也没听懂,最后一脸茫然的问大太监,这说了个啥?
大太监一脸谄媚的躬身行礼,“恭喜殿下即日将入主东宫。”这句他听明白了,白眼一翻,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他的皇帝爹也并没有他想的那么自若,死了六个儿子,终于把江山安心交到了小儿子手里,再无牵挂,一个月后就驾鹤西去了。很久之后,在丞相大人死的那一天他才明白,他爹和丞相大人以为他说的是:“治理天下,当以和为重?”
那时,他已经当了两年皇帝,虽则他实实在在是个纨绔,但是有着丞相大人在,朝堂内外也没出过乱子。是以丞相大人出殡那天,他哭得异常真诚、特别伤心,几次差点背过气去。
丞相大人前脚去了,后脚内阁大臣们就接连告病,给他甩脸子。连着三天他几乎快被折子埋了,那天早上他看着铜镜里,那张原本可堪称一代祸国男妖姬的精致面容,此刻面色发青、眼眶凹陷、形容枯槁,仿佛和哪个勾栏名将大战了三天三夜,从里到外都被掏空,毫无生气。
那一瞬间他深刻意识到:有一个靠谱的丞相的重要性!于是火速提拔了一拨还算可信的人,这才让他每天能多睡一个时辰。然而他前十九年都只学了怎么样当纨绔,从未学过怎么当皇帝,终于在十三年后彻底失了民心。
天和十五年,天晟朝爆发动乱,叛贼闯入正德宫,将正在午睡的他,从软榻直拉到顺天门前,当众乱箭穿心而死。
十五年的皇帝他做的浑浑噩噩,长箭穿胸之时也不觉得冤枉,只是想着天晟朝在他的手里都能过十五年,换他哪个雄才大略的哥哥,大约都能长久。他这番断送国运,死后怕是要下地狱,受烈火油烹。
就在他的魂魄在人间飘摇之际,突然两束白光从天而降,拦住了他的去路,光影朦胧之间,他依稀只见得前方有两个模糊的身影。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左边的身影传来,“你原该下地狱受烈火油烹,但有一人愿为你受此刑,本座应了他的请求,来送你前去投胎。”
果然是要下地狱,不过为什么有人愿意代替他?凌星此刻只是一缕游魂,只消一阵风就能吹散,这样神思不清明之时,他实在想不到自己曾对谁有过这样大的恩惠,大约是他的美人娘?或者是老嬷嬷?
“那她会怎样?”凌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声音,亦或是根本没有这个声音。
刚刚那个声音接着淡然道,“他命有仙缘,原本在人间再历劫三世,即可如本座一般飞升成仙。然则他却不愿投胎离去,一直守在奈何桥旁,听闻你身死后,唯愿以自身换你永世富贵安乐。待替你受完刑罚,他即刻魂飞魄散。”
“哦,那算了。”说完凌星就后悔了,他没心没肺活了一时,有人替他顶包,他做什么要逞这个强?不过无论是美人娘还是嬷嬷,一个给了他命,一个保了他的命,却都没享过他一天福。此刻让他放任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去受烈火油烹,这个‘好’他也实在说不出口。
“既然你不愿,那若本座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觉得你还会不会落到一样的下场?”右边的白光传来另一个声音,这声音带着几分笑意,不似左边那声音一般庄重。那道白光甚至围着凌星绕了一圈,似是戏谑的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不会吧。”凌星回答道,若再给他一次机会,大概是在皇帝爹问他‘以何为重’时,直接乱说一气。反正不过是死,为了留个全尸受那十五年的罪着实不划算。
“阿泽,你我打个赌如何?”那道白光又回到了右边。凌星想了想,‘阿泽’大约是叫左边那个仙君,没有应声。
“无聊。”左边那声音又凉了几分,甚至往左边又挪了挪。
“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右边那道白光中的身影罔若未闻,马上亲亲热热的贴了上去。
左边那道白光闪了几下,似乎是没躲开,最终似是十分不愿的闷声道,“赌注。”
“我若赢了,你需得答应我一件事;你若赢了,我任你处置啊~”最后那黏糊的上扬声调,听得凌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然后发现,自己已经是一缕游魂,没有鸡皮疙瘩。
“你单方得利,如何算得上打赌?”左边传来一声冷哼。
“那谁让你欠我一个人情?”
“……”
凌星其实有点想打断他们,他现在大概明白了,这两个白光应该是两个仙君?然后右边这个仙君,想再给他一次机会重新来一遍?还要用这个事和左边的仙君打赌?不过这个事情的主角难道不是他吗?不需要问问他同不同意吗?
老实说再回去一次,不过是万箭穿心变成五马分尸,还不如他现在直接老老实实的去地狱,让他美人娘或者嬷嬷早早去投胎才是。虽然凌星是这么想,但是很显然万一他说出来惹恼了他们,他们俩谁一气之下把自己魂飞魄散,这就不好了。所以他只是小小的腹诽了一下,没有插话。
沉默了良久后,左边的仙君道,“逆天而行,会遭天谴。”
“哈哈……不过几道天雷,能奈本座何?”右边的仙君接话接得狂妄至极。
凌星想了想还是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然而眼前突然白光大盛,依稀传来几句念咒声,之后他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朕…咳,不是,我重生了
天刚擦亮,海棠苑正殿的西洋钟刚刚敲过卯时,凌星条件反射的从床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