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武郎将的闲适生活/水澹生烟 完结+番外 (巫羽)
每年年初,孙光洪会带着妻女来师父家拜访,往往这时候,顾澹看着孙家的小姑娘越长越大,才意识到时光流逝,又一年。
孙光洪也是桃溪乡人,身为武昕森的徒弟,他从一位装修队里的木工学徒,到现在装潢公司分公司的老总,有自身的奋斗,也有师父的提携。
顾澹往前院走去,果然看到院门外的快递小哥。
凌霄花攀爬在铁门上,爬得很高,一簇簇花朵之下,站着一位快递小哥,他按下门铃,对满院的花儿习以为常。
快递小哥手上的快递不小,纸箱扁平,看着有些分量,他笑语: “你们家最近的快递不少呀。”
以前要十天半月,才会到这栋神秘的别墅派送快递,近来走得勤。
“过两天,还会有几件快递。”顾澹启开院门,从小哥手中接过快递。
无论古今,人们总有一个桃源梦,想过与世无争的田园生活,那样的生活,往往意味着清贫与孤独,唯有现代,即便隐居也有快递上门,十分便捷。
顾澹拆开快递,里边是两本大相册,他和武昕森的相册,有生活照,有旅游途中拍的照片,时间跨越比较大。
当他和武昕森老年的时候,可以在一起慢慢翻看相册,追忆年轻时的时光,他们每一个相伴的时光,都值得回味。
顾澹将两本相册细细看完,已是傍晚。
武昕森从铁匠作坊返回家,见顾澹坐在厅中,正在翻着什么东西,立即凑过脸去看,见是相册。
“这张是我拍的极光照片,你从哪里找出来?”武昕森指出相册里的一张照片,忆起那趟神奇的旅行。
顾澹见到照片上占据大半画面的自己,夜幕下人拍得很暗,他身后是绚丽的极光,他抱怨:“当时叫你拍极光,你拍我做什么?”
武昕森手搭顾澹肩,翘着腿问:“就剩这一张吗?”
那趟旅游拍了不少照片,不过可能后来照片遗失了。
顾澹捧着相册,回道:“就剩这一张。”
“要不再去一趟阿比斯科,陪你看极光。”武昕森实在很宠了。
“我考虑一下。”顾澹其实不觉得遗憾。
他们去过很多地方,每一处都留下他们的记忆,每一处的记忆都还清晰。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不再热衷旅游,似乎是从他们定居溪东村起,他们就心安理得地过起了田园生活。
过了两天,快递小哥再次站在铁门外,他来派送一份扁扁的快递,不用启开院门,快递从栏杆的缝隙里递进。
那是个早上,武昕森正在前院给大黄搭间新狗窝,他身上系条灰色帆布围裙,手上拎把手锯。
武昕森接过快递小哥递来的快递包,他瞪了小哥一眼,声音洪亮:“你先别走。”
被晒得黑乎乎看起来很老气,其实二十刚出头的快递小哥心里发憷,不知这位高大魁梧的男子是要干什么。
平日里那个长得很好看,很随和的屋主去哪了呢?
两分钟后,快递小哥的快递筐里放着一瓶冰饮,烈日当空,他擦擦汗水,惊魂未定想:原来是要拿瓶饮料给我,可吓屎我了。
快递小哥并不知道,这次派送往别墅的快递,是一份捐赠文物的荣誉证书。
武昕森拆开快递,取出一本证书,翻开瞅上一眼,随手就把证书放进抽屉,还是顾澹将它取出,打算拿到保险柜里和金器一起锁了。
“一枚成朝晚期的赏功金币,就是笔巨额财富,整整八枚啊,外加五枚金饼,你捐起来倒是一点也不心疼。”顾澹摸摸证书上两位捐赠人的名字,那是他和武昕森的名字,可还是一阵肉疼。
“不是还有。”武昕森由着他念叨,心里清楚顾澹也就嘴上说说。
保险柜被顾澹打开,里边有一只铜香囊,一堆码得整齐的金饼和数枚赏功金币,顾澹将证书合上,放在里头。
他往保险柜里放下证书,取出铜香囊,双手捧住,摩挲着,追忆他和武昕森的往昔。
保险柜里锁着的,其实是武昕森的过往,他在成朝的过往云烟。
夏日到了,院中红艳艳的石榴花,化成了一颗颗红艳艳的小石榴。
顾澹在画室里作画,正在画一幅静物,有花卉,有蔬果。大黄在画室里溜达,瞅着地上一副狗子的画像,可能觉得眼熟,觉得好奇。
没错,那就是它的画像。
顾澹放下画笔,看了看窗外炙热的阳光,他站起身离开画室,并把狗子一起唤走。
没过多久,大黄脖子上挂着一只布袋子,威风凛凛踏着步,往竹林石径前去,目的地打铁作坊,它虽然是条有点怂的大狗,但非常聪明。
竹林蝉声连片,打铁作坊里,武昕森正在打造一件大家伙,那是一柄陌刀。他已经在作坊里连续待了三日,日夜劳作,即便炎炎夏日,也丝毫不影响他打铁的热情。
大黄跑进打铁作坊,朝着武昕森直叫:“汪汪。”
“真乖。”武昕森摸了下它的狗头,从它脖子上取下袋子。
袋子里边装着顾澹自制的点心和冰镇果汁,打开点心盒,盒盖上还写着字:“还不歇工,热死你算了。”
武昕森一见文字便笑,心知顾澹这是心疼他。
吃完点心,武昕森拿炭条在点心盒的底部写上:“等会就回去。”
他把点心盒装回布袋里,又将布袋挂在大黄脖子上。
“回去吧,去找顾澹。”武昕森拍拍狗头,对它吩咐。
大黄汪汪两声,像在表示已接下任务,它竟真得往外走,沿着石径返回宅院。
回去邀功的大黄,在厨房里没找到顾澹,在画室里也没找到人,后来在庭院里找着,它的主人正躺在吊椅上,手里捧着一碗水果捞。
吊椅旁有棵石榴树,还有一座紫藤花架提供庇荫,顾澹拿只长柄的汤匙,挖着水果捞吃。
见狗子过来,顾澹放下碗匙,弯下身摸狗头,夸赞:“真聪明。”
他从大黄脖子上取下布袋,发现武昕森留在点心盒里的字,他摇了摇头。
大黄嚼着一根狗零食,卧在花架下乘凉,顾澹吃完一碗水果捞,听着耳边蝉鸣,在吊椅上险些睡着,觉得有人在摸他的脸,他才睁开眼睛。
“还知道回来。”顾澹将眼睛合上,没打算搭理人。
武昕森身子往吊椅上挤,也坐在吊椅上,他揽住顾澹的背,低笑:“莫不是想我?”
“天天就知道打铁,不嫌弃你就不错了。”顾澹把头靠在武昕森的肩膀,打了个哈欠。
武昕森把顾澹整个人揽到怀里,低头去亲他。
“青天大白日,你别乱来啊。”顾澹想推人,自然是推不开,干脆也就由他吻着,并且捧住对方的脸回吻。
院墙很高,吊椅很宽敞,树遮藤挡,地点很理想。
大黄还在啃一根零食,乐在其中,黄花鱼在石阶上耸耸肩,拉拉橘胖的身子,惬意地喵喵叫。
吊椅嘎吱摆动,顾澹真怕它会寿终正寝,他推开武昕森,命令:“回屋。”
炎热的午后,寝室里吹着空调,冰凉而舒适,然而两位屋主大汗淋漓,相拥在一起。
虫鸣竹涛声中,武昕森在打铁作坊里整整待了一周,一周后,他打造出一把陌刀。
陌刀挥舞,竹子应风而倒,一片又一片,竹叶乱舞,那名执住陌刀的高大男子,骁勇果毅,武艺高超,仿佛仍是当年驰骋沙场,万夫莫敌的悍将。
顾澹的眼眶微热,他熟知武昕森的过往,那些过往并不如烟云,那些过往,成就了武昕森这么个人。
在激动之余,顾澹不忘拿出手机,赶紧拍视频,随后还发在某音上。
武昕森又红了,连并他手中的那把陌刀。
后来网络上有关于武铁匠的传说,说他是位大师级别的铸刀师,但为人十分低调。
还说他不仅是位铸刀大师,还拥有极高的武学造诣,怎奈从不接受采访,没人知道他的来历,相当的神秘。
武昕森打造陌刀,除去为现代人复原陌刀的形制外,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健身。
只是苦了竹林里的竹子,它们响应刀风,应声而倒,断得齐整,死得无憾。
外人并不知道,这位神秘的铸刀大师,武林高手,其实每天都过着退休老干部的生活,打铁只是他的一项业余爱好,舞刀弄枪只是他清早的健身活动。
武昕森花费很多时间在陪伴顾澹上,其余时间则用于养马、种菜、钓鱼上,后来还包括喂鸡和养猪。
荷花盛开的夏日,午后林风阵阵,顾澹骑上枣骝马,携带两听冰啤酒和一份自制的烤羊排,前往水潭边。
马蹄嘚嘚踩在林中石径上,穿过翠绿的竹林,阳光倾泄入林,洒在人与马的身上。
水潭边有一位垂钓的高大男子,他背对顾澹,头上戴着一顶自编的宽沿竹帽,身穿T衫短裤,脚踩球鞋,搁在他身边的鱼桶已经有鱼获,鱼儿在桶中跃动。
顾澹将马儿拴在树上,提着饮料和食物走到武昕森的身边,他往鱼桶里瞧了瞧,随后挨着人坐下,看他钓鱼。
顾澹刚坐好,还没将食盒里的食物取出,武昕森便回头看他,眼神特别温柔,顾澹犯嘀咕:“干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