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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相 完结+番外 (南华公子)


  其实,论理金甲卫只听圣上一人调遣。
  只是如今凤相的门生遍布朝野,名义上是圣上直掌金甲卫,但调令总要从凤相手中过一遍。要走起流程来,这里头就有的讲究了。
  更何况,如今丁四平是监察史,现在凤相不一定知道,丹州的事儿完了,凤相是一定会知道的。以他金甲卫的身份许多事情凤相不便插手,但监察史可就不一样了,还不是任由了凤相动作?
  所以丁四平会犹豫。
  我要是他,我也犹豫。
  圣上怎么着都老了,说句不好听的话,活一天算一天的年纪,还要提着一口气儿与尹川王闹腾。凤相是肱骨大臣,又是圣上左膀右臂,圣上薨了,无论谁承位自然都要辅政,算起来似乎是跟着凤相划算一些。
  说到底,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无非是保不保我的命而已。
  丹州这事若不成,我死与不死,丁四平都是要死的。倘若此事不成但他保住了我,日后先收押,待圣上驾崩了再放出来,便又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
  这事若成了……这可能性虽有些小,但我还是遐想了一番,此事若成了,我就是第一大功臣,上位之时指日可待。他加官进爵,也近在眼前。
  想通了这些,我长舒了一口气。
  我这个人,总想靠着别人,总觉得自己一个人站不稳。
  开始靠着明大人,后来靠着凤相。其实我想靠着圣上的,我也知道靠着圣上才是最好的选择,但圣上总是将我置于险地之中。中秋宴上只因尹川王亮了亮相,就突发奇想放我来了丹州。
  如今身边没了旁的人,又想靠着丁四平了。
  似乎也只能靠着丁四平。
  壶里还剩了一点酒,如今左右无人,我也懒得再倒进杯子里,便抓过来直接对着嘴灌了进去。
  这酒粗劣,呛得我一连咳了几声,眼睛都朦胧了起来,掉头去找水时才发觉门口站了一个人。
  那人穿了一身青衣,手里还撑了一把伞。
  我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或者是,五仙县里施展祝由术的那个人,终于对我下手了。
  青衣是京师几年前时兴的样式,肩部绉纱,是瑞福祥的缎子,银线织就衣摆上的仙鹤青松,每一动都是如水潋滟的风/情。
  他还披了一个大氅,白狐的领用东珠束住,一直扣到了下颌处。
  于是将一弯精致曲线全部隐在了星紫的伞面下,伞上用白墨泼出了一副雪景,淡淡一枝梅花,开在伞骨起伏处,清远,雅致,高洁。
  我顺过气来,又喝了一口。
  幻觉也好。
  心在一刹那漏跳了一拍,这是多久没有过的感觉了?
  现在壶里的酒没有了,幻觉也该消失了吧。
  我又看过去,那袭青衣正缓步而来。衣衫逶迤,玉人琼靥,明明四周都是安静的,却恍惚便似吹来了一阵风,这风里带来了沉郁的香气,比百花盛开的时候还叫人心醉神驰。
  步步生莲,也不过如此。
  “大人。”
  他收起了伞,对我一揖。
  “是若白来了。”
  我扔下酒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觉得这幻觉也忒真实了些。
  怎么我鼻子里好像闻到了若白惯常熏得那道香?
  那香很难调的,好像叫什么百香髓,要取佛手柑、天竺葵、松木、依兰、苏合、豆蔻等数百类香,风干碾细烘调。初嗅之下暖如柑橘,待走近了,才闻得到那阵阵甘甜之后的清冽。
  暖中带冷,百芳精髓,是为百香髓。
  在京师,我也只在若白那里见到过,这祝由术竟这么厉害?连香味都一并仿的出来。
  我往后退了一步,闭住眼,在心中念念有词:“神天菩萨、太上老君:诸魔外道,纷纷退散!”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总之小时候听薛家的老人们说过几次。
  “大人。”
  若白又往前几步。
  “是若白来了。”
  随即他递来一张纸,“若白被尹川王赶出了王府,无处可去,只好来投奔大人。大人若不信,这是若白的身契。”
  我睁开眼一瞟,他手里拿的确实是身契,但我还是不大信。京师到丹州这么远,便是无处可去了也不必跑来这里吧。钟毓、刘成武他们,去找一找谁不能给他安顿个住处?
  “你……真是若白?”
  我看向他。
  比我最后一次见他时又瘦了,也黑了些。
  他忽而笑了一声,拉着我的手就按到了自己的胸口上。我掌心只来得及触到一片温热,这温热下有一颗心,正咚咚跳的有力。
  “大人,您说……我是不是若白?”
  这动作格外大胆,这触感也格外真实。
  我连忙抽回手,赶紧点了点头。无论若白做什么,总能叫我心头烧起一团火来。
  忽然想起我在京师的时候,佯装风寒那日,若白也如现在这样抓住了我的手腕。
  那一刹那我想了多少未来以后,现在这一刹那,就想到了多少以往。
  我想到了那包风寒药,也想到了薛芳。
  想到了白鹤,甚至想到了赵老板,也想到了中秋宴上的尹川王。
  “大人,其实若白并非一定要来丹州的。”若白将伞立在门口,将我按在了座上,接着在我对面坐下。桌上放着的那壶酒是被我对着壶嘴喝过的,若白却将那壶酒拿起来,试着往自己嘴里倒了倒。
  “若白此来,是因为听说了夫人的事,特来向大人陈情。”


第59章
  往事已矣, 我并不想再提。
  只是若白开了口,我只能听他说下去。
  有时候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面对若白时, 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耐心。
  “那药确实是治风寒的。”若白苦笑一声, “大人寒症不大显,只是忧心劳神之故,底子有些虚,所以若白没有用猛药, 只是些温补的东西。”
  “说来大人可能不信, 若白自打被卖到栖霞馆后,便一直被教导学习。贵人多癖好, 笔墨丹青虽然上乘,但并不出众,所以在书画之外, 栖霞馆还着人教若白医药之道。”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 我只能点头。
  这些事情我已一概论为意外了,他是无心之过,有心的是悯枝和白鹤。如今两人各有下场, 尘埃已然落定,我也不想再把这尘埃扬起来,扬的满头满脸满身。
  “喝杯茶吧。”
  我自寻了茶壶来,移开残酒, 替若白斟了一杯。
  “你什么时候离的京师?”
  其实很多事情是禁不得细想的。
  只是我一直不大愿意去细想, 想的太认真太细致,知道的太多看的太透, 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譬如我还在平湖郡的时候,曾经接到过凤相的一封信。
  整整用了三页的长度, 而第三页只说了一句话:若白尚好,望君安心。
  倘按脚程去推测,要让若白与那封信前后脚到我这里,若白必然得早于那封信动身。如今若白说他被尹川王赶出王府,连身契都还了他,显然并不是凤相所说的尚好。
  那么,是谁说了假话呢?
  我从未怀疑凤相。
  我也不想怀疑若白。
  只是,从若白去参加九曲诗会那次开始,他对我的表现就太刻意了一些。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栖霞馆里朝夕相处时都没有,为何到了尹川王身边后,忽地俨然就成了倾心于我的样子?
  情之一字虽让我盲目,却还不曾到了糊涂的地步。
  扪心自问,我这一身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资质,能强大到足以叫若白主动去放弃尹川王。
  “大人出京师不久,若白便也上路了。”
  若白并不曾体察到我神色的变化,只是接过那杯茶暖着手,“还望大人……”
  “你也看到了,并非是我不留你。”我接过若白的话头,四处环顾,“只是这县衙着实有些小,不如先在县衙外给你安排个住处。查完了五仙县的盐库,我也该去丰禾县了,到时候再安排你的去处可好?”
  “大人……”
  若白还要说什么,我摇了摇头,“今天天色晚了,你就在这里歇着,我出去走走。”
  今夜丁四平会一直守着余海。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我逛到余海的院子时,瞧见屋里的灯,分明又觉得安心。
  把若白留在县衙,我此刻便无处可去了。其实青衿和白鹭的屋子是可以去挤一挤的,那些金甲卫的屋子也好,我不是那种过分讲究身份阶级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格外想出来看看。
  就算是看看夜里的五仙县吧。
  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常常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左支右绌,力不从心。就像是有人在我头顶压了一张网,来不及掀开,便又看见了另一张网的影子,不知道要掀开多少层才能算是尽头。
  可怕的是,我现在连一层都翻不起来。
  就这样信步逛着,竟逛出了县衙。
  夜里的五仙县更真实一些,虽宵禁迟些,但太阳落了山,县民们便早早的关了门闭了户。白日里热热闹闹的集市,现在也用一整张大油布盖住了喧嚣,油布掀开一角,露出门上的黄铜锁来,我下意识的便过去摸了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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