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么久了,我已经知道我的过错,你还不打算原谅我吗?”
聂慕看向他,轻声道,“你有什么过错呢?”
“大约,”韩非紧紧搂住聂慕,“大约是太爱衷了吧。”
第11章
我已经知道我的过错,你还不打算原谅我吗?
韩非露出一个明了的表情,这半月他一刻不停收集聂慕的信息,得知他性情,行为举止与往日完全不同,隐约有了猜测,心中更是一痛,若是没有他的欺骗,衷又怎么会伤心变成现在这样呢?
“你的名字叫衷,是与我自小长大的……”
韩非拉着他的手说来话长了许久,聂慕得到了一个故事,概括为,衷与韩非一同长大,衷暗恋韩非,对韩非的爱恋如磐石一样坚定,如蒲苇一样坚韧,如兰草一样芬芳,如沧海一样无尽,可韩非年少轻狂,拒绝了衷。
衷便远走他乡,韩非以为衷病死在赵国了,却在郑国边境听说了他出没的消息,便一直游历各国,寻找他的踪迹……
故事的内容被驿馆上茶的仆人一字不漏的听完,心里很是感动,他并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情,希望把这件上报给了秦王,让聂慕先生恢复衷先生的身份,成全这令人垂泪涕泣的绝美爱情。
故事递到了林公公手里,他垂泪涕泣了一会儿,知晓其中的厉害关系。
此事不能上报给王啊,小聂侍卫曾经得到过王的宠爱,就算是弃子,哪有拱手相送的道理,而公子韩非若知道这一段,也是会很生气的啊!
他被聂慕这个十分麻烦气的又惊又怕,只好把消息扣下来,去提点小聂侍卫,让他跟着韩国的队伍偷偷离开,就不要告诉王了。
聂慕当然会偷偷离开,以赵政喜怒无常的性情,告诉赵政肯定会多生许多枝节,聂慕难以想到应对之策,不如化繁为简,赵政如今已经有了实权,隐隐有一方霸主的风范了……
也并不需要他去守门……
至于韩非,聂慕竟并不讨厌他,这可能与衷有关,也可能是韩非此人撩汉技巧高超,让聂慕都难以厌恶他。
去韩国转一转也不失为一个良策。
赵政对此一无所知,并不知道聂慕要偷偷离开了。
聂慕站在树后,看到赵政竟然与公子牧人起了争执,心中祈祷希望不要多生枝节,便看到赵政向他的方向走来,聂慕赶紧低下头,企图让赵政看不到自己。
“你腰间的玉佩是哪里来的?”
赵政日复一日在聂慕面前飚演技,聂慕却毫不在意,赵政的怒气一直积攒了半个月。
他并不知道,赵政每日都会把他从上到下审视一遍,对聂慕的每一个变化的细节都了如指掌,今日的玉佩显然是把赵政的猜忌勾了出来,让他心情极差,也不想表演了。
他对公子牧人发了火,说“牧人,我近日也十分繁忙,积压了许多政务,你便自己去坊间转转,寻些民间的美食乐子吧。”
意思是,你自己玩吧,哪里凉快去哪里吧,我要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就是要处理聂慕了。
再不处理,又有许多他不知道的麻烦事情了。
“你托人寻回来的吗?”
这玉佩赵政还有一些记忆,当时那个放荡的老板娘还出言调戏了聂慕许久,他冷冷地看向聂慕,真不知道这些人看上聂慕哪一点,也真不知道自己看上他哪一点……
桀骜不驯,孤僻寡言,除了这张脸有些看头,这气质有一些不羁,品德有些良善,剑术略微能称的上高超,又有哪一点吸引人?令人省心呢!
“是。”聂慕点头。
“怎么寻回来的?”
赵政可比聂慕更惦记这玉和聂慕曾经的宝剑,他回国后派人去寻过,却毫无消息。
“刚好遇到一个友人。”
赵政知道他又说蹩脚的谎言欺骗自己了。
聂慕并不知道他每次醉酒后都会变得多话,把自己的来历和心境交代一遍,赵政对他的来历已经了如指掌滚瓜烂熟,知道聂慕遇上他时刚来这里三个月,以他的性格,根本难以结识任何友人。
“哦?”赵政饶有兴趣地俯视他的头顶,“叫什么名字呢?”
聂慕盯着自己的脚尖,冷静说,“叫衷。”
“我倒是听说过衷的名字,他是韩国的一名刺客,曾经刺杀过公子韩非,他怎么到这里来了呢?”
聂慕在心中眉头一皱,韩非骗了他。
“我不知道。”
赵政心里更加坚定了聂慕对自己的欺骗,他怎么会认识韩国刺客衷?衷早已经死了。
赵政把玉拿到手里仔细观看,看颜色便知道这是一块美玉,用光滑的玉珠串着,往下是个圆形玉璧,再往下,是一块玉牌,翻过来,刻着一个韩字。
赵政脸色冷了下来,隐隐猜测难道是韩国使臣把玉送给了聂慕?
看这玉的成色,一定是韩国的贵族才有资格佩戴,聂慕又是怎样获得这块玉的呢?
但他很快松了一口气,韩国使者三日前就已经离开了,聂慕却还留在这里,可见聂慕并没有被他们蛊惑。
想到这里,他的神色已经轻快很多,开始算之前的账,“近日怎么样?”
聂慕并不知道他想问什么,只说还好。
“觉得公子牧人如何呢?”
“很好。”公子牧人确实不错,真人的风采比画像中过之而无不及。
聂慕还亲眼见过画像,林公公特意展开给他看的,目的在于变相让他认清王只不过是拿他当替身以此安慰聂慕。
画不及公子牧人万分之一,画中人比公子牧人,就好比那灰雀与凤凰,顽石与明珠,意在敲打他多顺从王的心思,王的宠爱就如昙花一现,要好好珍惜。
“牧人如汀上芳草,如山间皓月,确实是一般人难以企及的。”
赵政对公子牧人一番肯定,去看聂慕的神色,被他平静的样子气的不轻,“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聂慕并没有什么想说的,近日虽然要离开秦国,但却不能表露出要离开的意思,有辞别的话也无法述说了,他只好摇摇头。
赵政对聂慕这幅油盐不进呆若木头的样子又气的不轻。
“就没有反思自己的过错吗?”
一连十五日,加上之前的十日,聂慕难道早已经忘记自己犯下的错了吗?
聂慕不是忘记了,他是根本觉得自己并无过错,但此时为了不多生枝节,只好跪在赵政的脚边,毫无诚意地说“我知错了。”
“知错了,弥补也为时未晚。”
赵政俯视跪得笔直的聂慕,对他此刻的乖顺样子十分满意,“晚上沐浴后来迎雀殿里,好好反省一下自己错在哪里。”
聂慕眉头皱了起来,赵政的意思,是又要弄他了,可才与公子牧人吵完架,转头拉他来发泄性、欲和怒火,又把他置于何地呢?
好歹,我也是为他尽心尽力,舍弃过生命的人啊。
聂慕是一阵心凉。
后续就是聂慕并没有去迎雀殿,赵政又大发雷霆,直接把人押过来,让聂慕跪了半夜,赵政憋了太久,把人弄到床上翻来覆去里里外外折腾了个遍才完了事。
聂慕并不会在这时候违背他,赵政感受到,今晚的聂慕格外不开心,但他也并没有在意,因为不这样做,如果一直等聂慕反思道歉,他岂不是要等到进陵寝。
赵政此刻心满意足,心也软了很多,知道自己有一点点过分了,聂慕身上全是红红紫紫的痕迹,他把被子掀开,看到聂慕的屁股都被他撞红了,那里也外翻着,膝盖也跪青了,赵政变态地把惨不忍睹的聂慕来来回回欣赏了一遍,把他搂进怀里。
逃亡途中,聂慕也是这么搂着他的。
赵政心里泛起一阵一阵温柔,爱怜地轻吻着聂慕的眉眼,享受聂慕睡着之后的乖顺,等待林公公进来唤他起床。
却不知道他应该争分夺秒享受这个时光,因为等他回来,聂慕就跑了。
第12章
这一次,赵政敏锐的感觉到,聂慕不是去休沐了,也不是能被轻易抓回来了,而是逃了。
这一逃就是三年。
赵政的心意,聂慕毫无所知,而聂慕与韩非的事情,赵政却一清二楚了。
原来聂慕嘴里的衷,是他的另一个名字,而韩非与衷,还有一段比赵政与聂慕更加精彩曲折的过往。
论内容丰富,情节曲折,若要比,那就是一首干巴巴的打油诗比四书五经了,林公公还为这段“四书五经”垂泪了好久。
衷其实是秦国人,但他成为了一名韩国的刺客,为姬无夜效力,派去刺杀公子韩非,他蛰伏在韩非身份等待时机,却渐渐被韩非的德行才智吸引,忘记了自己的使命,成为韩非宠爱的人之一。
后来姬无夜向韩非告知了衷的身份,韩非便赐了衷一杯毒酒,让他自行了断,衷饮了毒酒却没有死,被姬无夜的杀手一路追杀到赵国,韩非知道这个消息,悔不当初,认清自己的心意……
所以那玉佩,是韩非的,赵政不愿意相信聂慕酒醉后说的话都是假的,却也不能否认聂慕也许记起了另一段前尘往事回到了韩非身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