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眼皮一跳:“派了多少人?”
徐以昭是泰泽门的二掌门,派去杀他的武功定然不低。
丁淮沉声道:“三块红木牌,全都没回来,只有一个最后撑着传了信。”
茯苓问:“上头说什么?”
丁淮:“大凶,不敌。”
颜烛去的就是泰泽门,应该也是查的这件事。
茯苓眸色一沉:“走。”
作者有话要说: 岧峣仙境倚层丘,百尺泠泠瀑素流。——张镇孙《水帘洞》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苏轼《失题三道》
第14章
泰泽镇酒楼——
李忠犹豫良久,还是开口:“公子,那玉佩……”
“给他了。”颜烛道,其实他自己心里也说不清,他看见“程宿雨”的时候,会想起十年前在冬青山上见到的孩子,但总感觉有些不太一样,想来想去,又想到了三年前戴着面具的茯苓。
月下如此张扬恣意的人,却有一双比月光还清澈如水的双眸。
但这是毫不相干的三个人。
忽然听见窗外有动静,颜烛起身向外看——
有人在湖上逃窜,穿黑衣戴面具的人正紧紧的追在后面,他提着龙牙刀,立于楼外的湖上,脚下轻功极快,在湖中游船上跳跃,仿佛乘风踏浪而来。
逃窜的人很快被追上,一道刀锋扫过,前面的人栽进了水里,鲜血在水面蔓延开,很快就消散了,湖上的人似有所感,握着刀抬头向上望,正对上颜烛的目光。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是邪刀阎王!”
湖中游人像受惊的池鱼,划着船拼命散开,有些害怕的甚至跳进水里。
“跑什么?”茯苓笑道,“我不杀无仇无罪之人,你们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
不知道这帮人听清了没有,反正跑得更快了。
脚下轻功不停,茯苓几步就跳上了二楼,坐在包厢的窗前:“颜少侠,这么巧?”
身后李忠想要上前,颜烛伸手一拦,收回目光,语气淡淡的道:“茯门主,幸会。”
后来颜烛确实派人去春风楼查了廖鹏远的事,这事儿本就是事实,春风楼中有记录的,再者,春风楼都快算作茯苓的私产了,颜烛除了能查到廖鹏远有多禽兽多不是个东西,还能查到茯苓有多光辉多英雄。
万仇门这三年做的事颜烛也有耳闻,虽然以仇杀仇的行事还有待考究,但万仇门的出现,无疑达到了制衡的作用,各大门派若以大欺小,仗势肆意妄为,就要考虑一下受不受的住万仇门的复仇。
当然如果做的无人知晓,杀的无人申冤,自然无人去找万仇门报仇,但事情一旦出现,就不可能无迹可寻。
所以颜烛对茯苓的为人,其实并无不喜,江湖上说杀师父同门,虽然也有传闻说他是为自己真正的师父报仇,但他凶名在外,树敌颇多,人们更情愿相信第一种。
茯苓坐在窗台上,开门见山的问:“颜少侠可是要去泰泽山,查徐以昭被杀之事?”
颜烛问:“泰泽门封锁了消息,你是如何得知的?”
“杀手的消息自然是最灵通的,”茯苓翻身进屋,“正好我也要查此事,颜少侠可否请我进屋一叙?”
茯苓自己翻窗上楼,如今都站到人家屋子里了,他还非要这么恬不知耻的问一句能不能进来。
反正无论对方回答什么,他也不会出去的。
颜烛没生气,反而给他倒了杯茶:“请。”
“多谢。”茯苓毫不客气的坐下,端起来就喝了半杯,他的动作利落却不粗俗,身背是黑鞘大刀,更显得他身姿挺拔,很有几分侠士的潇洒风度。
颜烛带着些惊讶抬头看了他一眼。
江湖门派中身居高位的人,一般都不会轻易喝不熟悉的人给的茶水,对于高手而言,暗毒比明枪明剑更危险,也更致命。
茯苓知道颜烛在想什么,他笑道:“江湖中人都说颜少侠为人光风霁月,我与颜少侠无冤无仇,你又怎会下毒害我?”
“江湖传闻怎可轻信?茯门主还是谨慎些好。”颜烛自嘲的想,生于皇家,行于江湖,他能有多磊落?不过外人不知罢了。
“我自然不信江湖传闻,否则哪有命活到现在?”茯苓倾身凑近看他,道:“我是相信你不会下毒害我。”
对上那双眼睛,还是记忆中清澈明亮,颜烛握着茶杯的动作一顿,他迅速的移开眼,转移话题道:“不知茯门主为何要查此事?”
茯苓坐正身子,正色道:“万仇门接了仇案要杀徐以昭,却被人抢先一步,派出去的人都死了,我自然得来查。”
颜烛没问为何万仇门要杀徐以昭,万仇门在接仇案之前,必定是确认过真相的,颜烛自己也有眼线,泰泽门这些年的行事确实有些不好看,徐以昭作为二掌门难辞其咎。
但这并不是颜烛所关心的。
颜烛问道:“我听闻万仇门鲜少失手,但茯门主没考虑过可能是估计有误吗?”
“不可能,”茯苓摇头,“泰泽门所有人的实力都考虑过,那三个杀手配合无间,是暗杀的老手,杀掌门高中兴都够了,更别说徐以昭。”
颜烛问:“茯门主并未和他二人交过手,为何如此笃定?”
“不止是他们两个,江湖上排得上号的人,实力如何我都有个大致的估计,”茯苓说着话锋一转,“不过颜少侠如何得知,我没与他们没交过手呢?”
“我自有方法知晓,”颜烛道,“你又是如何得知他们的实力如何?”
茯苓撑着头,伏在桌案上看他:“我也自有方法知晓。”
茯苓自己当然没办法知道,但人在江湖走,总是有几个朋友的,这些全都是从金天问那里得知的,当然也不是白得,茯苓带人把找天机阁麻烦的人挨个问候了一遍。
金天问这人博学多识,但是心胸却不怎么宽广,要说记仇这事儿,金天问排天下第二,只有茯苓敢排第一,连在天机阁门口吐痰的人,都被金天问记下来,让茯苓往人家头上倒了一桶臭鸡蛋。
茯苓不肯说,颜烛也就不再多问了,他拿着手里的茶杯,自顾自的品茶,青瓷茶杯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煞是好看,他仍穿着霍山派的青衣,青色很淡,新一代弟子中,谁也穿不出他身上这种清淡儒雅的气质。
茯苓问:“刚刚我杀的那人你可认识?”
颜烛答道:“彭伟,刽子手出身,因犯法被官府通缉,逃入江湖。”
茯苓又问:“武功如何?”
颜烛:“一般。”
茯苓:“可是我追了他两里路才追上。”
茯苓的轻功颜烛是见过的,以彭伟的武功,竟然能跑出两里路才被茯苓追上,在湖上逃窜时彭伟轻功拙劣,但却并不笨重,必有深厚的内力支撑。
要有这样的内力,必须从小习武,彭伟是“半道出家”,根本不可能。
茯苓问道:“颜少侠可知有什么功法,能够在短时间内提升一个人的武功?”
“江湖上功法千万,肯定是有的,但想走捷径,不会有好下场。”颜烛想了想,又问:“你为何要追杀彭伟?”
“彭伟一个月前遇到了仇家,本来难逃一死,是泰泽门派人救了他,我顺着查,发现彭伟做了泰泽门的采买,”茯苓笑道:“一个刽子手,没转行去做屠夫,竟然去替人买菜,于是我派人盯着他,发现他在卖万仇门的腰牌——真是活腻了,非要往我刀口上撞。”
颜烛问:“那查出腰牌从何而来了吗?”
茯苓摇了摇头:“一问三不知,说是自己捡到的,我让他再捡一个来看看,他就吓得浑身发抖,夜里趁我手下人没注意,跑了,我就追到这里来了。”
颜烛:“那腰牌——”
“是真的,应该是派出去的三人里其中一人的。”茯苓任门主后,翼山大换血,杀手走的走,反的反,但既然留下来了,就都是他的人,现在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面,他心里如何好受?
颜烛没再接话,给他叙了杯茶。
“多谢,”茯苓很快调整过来,仿佛刚刚眼中的阴郁并未存在,他拿起来那杯茶,道:“既然颜少侠也要查此事,不如我们一道去?”
颜烛那双星目看过来,打量了他一瞬,没答应也没拒绝,叫小二进来多添了一双碗筷。
茯苓笑道:“我吃过饭才来的,空着肚子我提不动刀,给我加一盘点心就行。”
李忠在一旁坐着,心想这人真是不客气,给他添了碗筷他还要加点心,以自家公子的脾气,定然不喜欢这样自来熟的人。
只听颜烛问道:“想吃什么点心?”
茯苓:“桂花糕。”
颜烛点头:“好,那加一盘桂花糕。”
李忠:“……”
谁知桂花糕上来,茯苓把它包好收了起来,拿起碗筷开始夹菜吃饭。
饭嘛,只有怕少吃一顿的,哪有嫌多的?
颜烛和茯苓出了酒楼,李忠跟在后面。
出了门,茯苓径直走向街对面的挑着扁担叫卖的人,买了七八个馒头,用内力一掌拍下去,全部拍成了面饼,用纸包好,绕到酒楼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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