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说的也是。那你歇着,我再去吐一会儿哦。”大侠无辜的眨眨眼睛。
“……去吧。”叶师弟看看手里拎了一路的麻袋草席,心中有些反悔。
楚大侠听他答应,便转身回崖边酝酿,不消片刻又讪讪回头:“跟你说实话哦,其实我啥都吐不出来了啦。那毒药入口即化,我活了二十几年还没尝过这么好吃的丹,啧啧。刚进肚就融进血里去了,化成一身的小火苗,烧的我呀浑身发热。”
“烧糊涂了?”叶师弟似乎明白了什么,“师兄你把下面盖一盖,我过来试额头……哎呦怪不得说胡话,这药是得把人煮熟了怎的?”
叶少侠这边又急又恼,楚大侠却面带微笑,他神情的看着眼前的师弟,答非所问道:“师弟你的手好滑哦。”低处的某位“仁兄”也应声点了点头,似乎相当赞成。
叶少侠抽回手,觉得十分恶心。
“哎呀师弟,今夜星空下的你竟然如此俊俏。”
叶少侠勉强忍住将师兄踹下悬崖的想法,决定让他烂在草丛里。
楚大侠依然不明就里的眨着他的大眼睛,飞扬的睫毛如同两柄讨嫌的不求人:“哎呀师弟我这里再…好害羞……”
“师弟你说我生前如此,死后还能保持么……”
“师弟你听着蟋蟀的鸣叫,是多么的悠扬……”
“哎呀这等失体统的尸体我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啊……”、
“……”
单方面长废话持续了良久,说的人神志迷离不疑有怪,倒是几句只言片语启发了一旁的听者。这叶少侠平素三心二意,对学武并不热衷,倒是涉猎广泛读过很多书籍。他的脸虽因不忍直视而转向另一边,话语却干脆的很:“师兄,我觉得你这个药不太对劲。”
“哎呀师弟你的声音也变得如此清脆了……”
“师兄你听我说,如果没猜错……你服下的应该是……”
“嗯~?”本是蹲坐着的楚大侠突然眼前一亮,站了起来。
叶师弟下意识向后闪避,颈上青筋暴起,激动之中还险些崴了脚,也等不及站稳,就赶忙抽出佩剑挡在胸前,吼道:“师兄,恕我直言,你这吃的是春药!”
“哦?”楚大侠似乎没有听懂,只是迷迷糊糊的一笑。
“师兄,你可还记得这毒药叫什么?”
“劳~堡~骅~钏~~丹?”楚大侠如同小童般轻巧的歪头,眼珠浪了一圈,认真回想起来。
“老鸨划船……那便是了。师兄,你服下的八成是春药,为了名节请与我保持一……呃不是,两丈远!”
“说的也是,师弟你武艺向来稀松,若是离我太近,万一怎的恐怕是逃都来不及呢。”楚大校停住脚步,轻巧一笑。
“道理你都懂,就不要再过来了!小心我跟你拼了!”叶师弟持剑的手臂都有些僵硬了。
“嗐,就师弟你那点本事,拼了又如何,最多鱼死网破呀~”楚大校咯咯的笑了。
“也是,若是咱俩死在一起,别人看见就真的说不清了……师兄你自己,为了咱们的清誉!赶快解决了才是!”
“嗯,好吧。可我自己很寂寞的,你也蹲这儿陪我聊会儿天吧。”
“……恕我拒绝。”
第4章
春日山夜,月明星稀。
叶少侠说既然未必会死那衣服就得干净,叶少侠说忙你的去再敢凑过来我就爆呵三声把你吓成不举,叶少侠说衣服脱了隔空扔过来我保管,叶少侠嫌师兄手劲失准衣服扔得太近,皱着眉头不愿去捡,让师兄自己往远处滚一些。
楚大侠隐忍的喘息和呻吟声细细碎碎从草丛中传来,叶少侠站在五丈开外的山路上,一脸严肃的帮他把风。
“砰——!”一声,一个包袱越过山路,不偏不倚落在楚大侠手边。叶少侠板着脸侧着身,一本正经朗声道:“包袱里是干粮,哎呀脏死了,你别动……拿帕子擦擦手先,这是师妹绣的可别弄丢,也别让她知道拿来擦你这个。”
楚大侠乖乖点头:“师弟我没劲儿了。”
“那你好些了么?”
“没……”
“砰——!”山路上空又是一条暴戾的弧线,“喝水!啊砸哪了?鼻子?哎呦对不住你自己揉揉吧。”
“砰——!”“锦囊里是师叔给的大补丸,别死了。”
第二天黎明,楚大侠终于恢复了淡定,他长舒口气却不愿动弹,心中又羞又臊又尴尬,只得靠妄想梅妖医被浸猪笼或者踹成球的样子来缓解。
天光渐亮,鸟鸣四起,楚大侠从头到脚全是蚊子包,远处叶师弟的背影一动不动像是睡了,似有压低嗓子念经的男声细细碎碎传进草丛中来。
“作孽啊……”
经过一夜的折腾,楚大侠三魂七魄都成了半透明,腰酸腿疼根本走不了路。二人的干粮还有一些,随手在山上捉只野鸡野兔也能饱餐一顿。但师兄弟二人此刻终于十分默契的,哪怕是滚着下山也决不愿在这里多待半刻。
叶少侠尚未从昨日的震惊中缓过来,对师兄的态度极为复杂,更是不愿让他伏在自己背上。
楚大侠也自知尴尬,就地打量了脚边的麻袋,“我钻进这里,有劳师弟一脚踢下去便是。只要不破相,一切都好说。”
……敢情还糊涂着呢。
叶少侠闷声把麻袋草席铺在一起,又垫了好些杂草,勉强凑成一个厚垫。平坦路上将楚大侠置于垫上拖着走,一有陡坡再将草垫铺在坡底,楚大侠自己跳下去,摔在地面伤筋动骨,摔在垫上只会有些疼痛,摔进师弟怀里……只怕那好好的师弟就这么没了。
一路师弟连声哀叹,师兄则颠得晕晕乎乎。东倒西歪间,连个满身灰尘的苦人儿好歹磨下山路,到了之前存马的客栈。早就听闻春日山上多陡坡,二人才提前将马匹和行李寄存于此徒步上山。再转念,这下山路上的惨状,各位听书的客官也能联想个大概了。
前回书中提的名门子弟本也都定了店里的住宿,谁成想山下闹剧既起,所有人一哄而散。心最大的也在次日晨间带着行李回自己门派了。原本热闹的客栈只剩下几个闲人,小二昨晚热热闹闹听了半天楚大侠如何如何的死状,如今见到生人,骇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没了药效的楚大侠为人十分造作。即便四下只有一个拖草垫下山的师弟,也不忘诸多谢感激的客套话,尴尬间还许了好些指点武功赠予宝物从此当做亲兄弟的愿景。如今这除了店家还有三人的客栈里,他更是十分逞强。纵使膝下如同两捆棉花,也坚持要自己缓缓行走,不吃饭也要换了干净衣服去看一眼他的爱马。
楚大侠的马自然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好马,通体雪白骨肉匀称,双目有神还颇通人性。马本在厩里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立即抬眼望去,一眼是走路发飘的楚大侠,便低头不做反应了。
大侠的内心十分悲痛。
他不知道那更加令他悲痛的事情正在发生:昨日的名门子弟见杀得妖医不成,便带了门派前辈围攻梅妖医老巢。
梅妖医被追杀,手下喽啰死伤之外,还有些乔装跑路去了。空空荡荡的老巢没有半点力量,正派各自揣走些金银珠宝后,将藏于暗格中的典籍、药物、宝器并整个房舍一把火烧个精光。
梅妖医带着一腔愤恨,暂回老家的祖屋居住。在那里,第二颗老鸨划船丹即将现世了。
第5章
楚大侠千辛万苦到了客栈,并不急着赶回门派禀告师叔,而是以“打坐疗伤”为名,在天字一号房里窝了整整两天。
凭心论,楚大侠前半程对梅妖医的追击并没有多大的伤损。纵又三个日夜没有合眼,以他往日修为来看也不过是两颗丹药和一宿睡眠的事。
后半程在山顶过夜的楚大侠虽然十分斗志昂扬,却也并没有损伤。那老鸨划船丹不愧是被梅妖医贴身存放,命在旦夕都要护在怀里的绝世仙丹。楚大侠服下后不仅热情洋溢,还非常滋补。一夜的虚弱并两天的疲劳,只消在下山的草席上颠簸一路,便补养回来了。
不仅如此,服药后三天,楚大侠体态轻盈、面色润泽、声音也洪亮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他二十几年人生中最“玉树临风”的时段恐怕正是此刻了。
十年后含饴弄孙的店家小二都忍不住回忆道:“真正的大侠哪怕是精疲力竭身受重伤,那精气神儿都比普通江湖客要强。强一百倍!”
即便身体健壮,如今楚大侠依然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愣。
掀起万种波涛“楚二侠”经历了过度的摩擦,早已破皮红肿,碰到衣物便撕心裂肺的疼,更不要说骑马上路。楚大侠刚下山时,已经痛得生无可恋,光看着厩里的爱马,就觉得二侠在隐隐作痛。这种连根卷起的痛楚显然超过了一切,纵是楚大侠也不得不以认栽的姿态在房间里裸了两天,除了师弟谁都不见。连饭食都是店家备好后,由叶少侠送去的,美其名曰:“不可打扰师兄运功。”
客栈的第一日便如此百无聊赖的度过了,翌日叶少侠实在耐不住乏味,去山后树林打兔子了。眼瞅着到了饭店也没回来,店家左思右想,决定自己送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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