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里出了命案很是麻烦,家人更不许他下毒害人,但泻药好歹是可以的。
他不知道的是,姑父作为几十年老字号的传人,极为爱惜羽毛,唯恐烧鸡吃坏了人,砸了自家招牌,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侄子被抓。左思右想,便从怀里掏出了另一颗……
第10章
二人曾将县城之所见通过飞鸽传信给门派,很快,八百里加急的回信就飞到了酒楼的雅间。
楚大侠坐在桌前,对着刚送来的烧鸡大快朵颐。叶少侠听到隔窗的异动,便开窗将飞鸽迎进屋来。云师叔除去回信,还捎了好些瓷瓶给他们,鸽子力有不逮,便又遣了一只白鹤随行。门派里的鸽子白鹤都身着染有异香的银丝软甲,可防止飞刀弩箭,野兽猛禽闻其香也不敢靠近。
今日正是大晴天,一只银鸽与一只银色仙鹤在县城掠空而过,光彩四射,所经之处又是香气袭人。百姓还道是有仙人下凡,全县为之风动。
叶少侠见白鹤身上挂了若干瓷瓶,似乎不轻,便伸手逐一解开。共有五只瓶子,内装不同药丸,其中一瓶还是从没见过的新药。他欲研究药丸,鸽子却有些不耐烦,直在他手边磨蹭。少侠轻轻一笑,便又去解了鸽子脚上的信。
师叔虽是江湖巨侠,但字迹奇小,乍一看让人眼花。少侠鼓足精神定睛再看,前四字写道:“那就回呗”,不禁哑然失笑。
就在这时,另一旁的大侠唤他:“师弟。”
少侠转头,将手上的信拎起来再一展,不耐烦道:“我看信呢,师叔写的。”
大侠点头,又道:“师弟你快些来品尝,今日之烧鸡格外甜美,不似往常特地调味的药香,方子稍作改动,有几味若有似无的违和,肉质倒是多出了几分顺滑,这般直冲入府的这口感似曾相识,却一时回想不起……哎呀我是不是中毒了!”话没说完已然十分紧张,还被自己的吐沫呛到咳嗽不止。
少侠也惊,将药丸信件随手一揣。冲去直拍大侠的后背,吼道:“你吃的不多!赶紧运功给我逼出来!”
待大侠停止咳嗽开始运功,他又担心周边埋伏,探头到窗外查看。只见满大街男女老少仰着头议论“鸽子大仙呢?飞去哪儿啦?!”根本没人注意酒楼这边。
少侠长舒一口气,又唤来小二,几经询问问,小二都坚持说自己出门买了烧鸡便回,路上没有停下,更没和任何人说过话。
寻不到下毒的线索,叶少侠只能转念,心想师兄内功深厚,即便不能催出毒药,多少也能护住脏腑。如今搞清楚毒药机理更加重要。他遣走小二,将剩下的鸡肉凑在鼻尖小心的嗅,多出的半丝香气与他所知的任何毒药都不符。少侠皱眉,只得拿着鸡肉下楼,一转向后院而去。
进到后院,正巧没人,摆设也不多。倒有三只鸡,一条狗,和一只羊。少侠想那狗既食肉,体格要小,毒药发作自然也快,于是将鸡肉尽数喂了狗。小孙烧鸡味道极美,狗也十分激动,三下两下便全部吞如肚中。
刚吃完最后一口,那狗突然双眼暴突,眼珠赤红,少侠伸手去探狗的脉搏以寻毒药症状。哪料他手在半空,狗已猛冲到另一旁,接着一个纵身便跳到羊背上。
开始日羊。
叶少侠脑子“腾”的一声炸开,稍一犹豫,还是悄悄走回包间。脚上如同灌了铅一般。虽似做贼,临走前还不忘将地上的油纸和鸡骨渣收拾干净,只盼店家当那狗是无故发的疯。
他刚开门,就听远处天空“砰”一声巨响,他的师兄站起身来微笑着看他,柔声说道:“师弟你来啦!”
第11章
楚大侠算得上是第二次身中春药了,对待师弟也热情得十分熟练:“师弟你回来啦~看,我用内功逼了好一会儿,毒没有出来,却发了一身的热汗!”话音刚落,似乎又感应到了更多东西,一低头,不禁又笑着补充道:“哎呀呀呀,还有一腔热情!”
叶少侠心里十分没底,只恨以往没有认真练功,武艺比较楚大侠可谓毫无还手之力:“师兄你站在原地,听我说!不许动!乖!如果我没猜错,你又中了春药了。”
“哎呀呀什么?!又是春……”楚大侠惊叫出声,被叶少侠抢步上前一把捂住嘴。
“师兄你可千万别叫出声!外面都有人呢,要是被误会了什么,咱俩的名声可都要毁了!也不许摸我!手也不行!”
楚大侠捏着师弟的手背,意犹未尽,还是幽怨的点了点头。
叶师弟随即放手,退出五步外继续说道:“咱们得要离开这个雅间,不然解释不清名声就臭定了,正门不能走,你这个样子没法见人。客栈也不能回,床铺留下印迹更是说不清……当初为什么要把门派和名号报出去啊,若是取了假名大不了爱咋咋地……”他刚因形势所逼搂过师兄一下,如今浑身不自在,说着话还要耸肩抖袖子,神情十分懊丧。
“当初以为报了真名,小二就会认出我们然后免掉酒钱啊。”楚大侠眨眨眼。
眼见着楚二侠叫嚣得越发荡气回肠,这酒楼正门断断是走不得了。师兄弟二人以锦帕掩了面容,使出轻功,一路踩着屋檐向城外掠去。白鸽与白鹤紧随其后,香气又起,百姓仰天欢呼“银鹤大仙化人形啦!”,市集一片沸腾。
从此银鹤银鸽的传说在该地传播开来,据说那银鹤大仙是一眉目俊朗的青年人形象,掌管人间房中事,其体有异香,闻其香便能增益雄风。
又过了几十年,现过神迹的城郊还修了一间鹤仙庙,其中供奉一位银鹤大仙,依稀就是传说中一柱擎天的模样。
目前的楚大侠并不知道这些后来的弯弯绕绕,他与师弟连跑带逃,终于到到达城郊一片树林之中。
得托梅妖医制药极为良心,虽有楚二侠旋转跳跃,但闭着眼的大侠本人还是十分清醒。当事人虽然不知,但这一次的药效毕竟是打了折的,纵然眼里的叶少侠仿佛被一股柔光所笼,明艳照人,大侠脑海里也只有当年被他摔摔打打拖下山的景象。
大侠捂着二侠,寻了一棵树底半坐半卧,送客道:“我似乎对这药力有些抗性了,眼前的师弟虽然变美了许多,但这次我觉得不和你聊天也可以。”
叶少侠翻白眼,从怀中掏出一本巴掌大的册子,甩到师兄怀中:“借给你。”
那册子不偏不倚跌在楚大侠胸前,大侠满脸疑惑的伸手翻开,只一眼,瞳孔都扩大了几倍:“哦哦哦!!!这个是……”
“这就是传说中的春宫图!”叶少侠自小便笼罩在师兄的光环之下,少有如此得意的时刻,也顾不得害羞,仰着脸炫耀道:“这可是少见的珍本《桃花侠大战葵花怪》!还是初版,初版!呵呵,说了你也不懂!”
楚大侠双眼放光,连二侠都顾不得,更是听不进师弟在说什么。他双手捧着春宫图,一页一页的细细阅读,待看完整本,二侠已经快要痉挛了。他这才把书本收在一边,郑重其事解掉衣带开始轻拢慢捻。
有了春宫图的加持,大侠的运作也变得更加从容。盘着腿,闭着眼,面上若有所思,要是只看他腰部以上,恐怕会当成是在练功打坐。
鸽子与白鹤十分好奇,伸长脖子凑过去要看。被叶少侠急忙忙阻止了。
楚大侠武功盖世,一个原因是他天资非凡,另一个原因是他过目不忘。
想当初掌门龙老侠刚刚收了这个徒弟,连马步都没调教好,就急着带出去四处招摇。各派但凡掏出一本弟子入门的粗浅典籍,楚小弟子随手一翻便能倒背如流。若是招式写的清楚,更是能当场演练出来。
这样的神童有幸福,自然也有苦恼。比如大名鼎鼎的《桃花侠大战葵花怪》只在他手上演练了几个来回,便索然无味了。看着大侠撸管有如嚼蜡,白鹤也是急在心头,伸嘴就向一旁望风的少侠怀里探去,想要再替大侠寻一本新的。
叶少侠想了想,觉得比起陪师兄自慰,还是跑腿买书比较自在一点。于是差遣白鹤替他站岗,自己解了面纱,大模大样进城中买书去了。
他跑去市集,却见街上议论纷纷,都在谈论半个时辰前的神迹,就连卖书的店家都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少侠生性有些怕生,春宫又往往藏在库房,必须要店家去取来挑选才行。他磕磕巴巴差点讲不出话,干脆一跺脚,直接让对方把最好卖的都给他包一份。
楚大侠看到师弟青着脸,搬了一筐书册给他,暗自有些想笑。随手翻开一本嫣红色封面的册子,不禁面色一白,十几页下去突然爆呵一声,“呔,这画得怎与那妖人面目一致,何其可恶!”说罢撇出一丈多远。
叶少侠好奇,将那册子用鞋尖勾到面前弯腰一看。好家伙,亏得师兄看了半天,这竟是一本龙阳春宫!那插图极其粗糙,人物面目模糊的只有四个小黑点,何来的妖人。
正当此时,那边的大侠又撇了一本,口中骂到:“去他的,竟然给黄花闺女下迷药!若是真人其事我一定要千刀万剐了他!”
鸽子和白鹤百无聊赖,又凑过去看热闹。这一次它们绕过楚大侠,把地上的春宫图啄着翻看。叶少侠唯恐门派精心养育的信使从此变成思想龌龊的禽兽,又是急忙上前制止。就在此时,师叔送来的那封信件顺着他的动作,从袖口飘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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