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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骋少年 (阿荒)


  方茧如同壁虎一般,在塔身周遭层层叠叠的飞檐间腾挪跳跃,有些木头分明已经被蛀到中空,方茧上去时未断,借力时脚尖一点、飞至下一处,七皇子回头看时,那些木头纷纷裂开掉落,在空中坠落许久,直至迎头被地面击碎。
  “喂,”下了八层,不见方茧喘气,七皇子也轻松起来,“恩公,你这么好功夫哪里学的?”
  方茧不理他,专心观察下一个落脚位置。
  “喂,”七皇子不死心,“恩人,刚才在塔里坐着就流了那么多汗,还是冷汗,到了外面这么大动作,怎么一点汗都不流?”
  方茧又抱着七皇子下三层,转眼已过一半路。
  “喂?喂!交流一下,恩人!”七皇子伸手在方茧眼前晃晃,被方茧一把挡开,索性把七皇子扛起来,顶在肩上。
  七皇子这下傻眼,“我还想和你说不想跟太子混你可以跟我混呢?你现在是打算绑架本王爷?”
  方茧只是不理,终于到了只剩下五层,方茧才把七皇子放下来,“到这你可以自己走了。”
  可话说完,两人却都没动作。
  对视了一眼,七皇子知道方茧在和自己想一样的事情。
  七皇子先讲出策略:“我只要你做一件事,我到了地上,你就喊‘七皇子坠塔了’,可好?”
  方茧点点头,先飞下去,隐在灌木丛中。
  七皇子绕到德望塔正门的反方向,正面向下,摆出个扭曲的姿势,趴在地上。
  只听灌木丛中响起一句高喊:“景王坠塔了!!!”
  远处传来慌乱模糊的喊叫声,但最近处,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什么东西出鞘,凉凉地架到七皇子后颈。
  却听得方茧的声音响起,低沉厚实,“把匕首放下。”
  匕首落在地上,一声脆响,七皇子从地上爬起来,看向手中还拿着匕首刀鞘的人,竟是从他出宫立府那年起就跟着他的张马夫。
  七皇子把匕首捡起来,架在张马夫脖子上,“你明明是我从市集挑的,我这些年也待你不薄,你怎么就和太子勾搭上了?”
  张马夫面色平静,“我弟弟荒年时加入匪盗,抢劫杀人,被抓后,是太子殿下疏通,保住了我弟弟的性命。”
  “哦。”七皇子看着张马夫,“你也跟了我许多年了,遇到这样的事,也不提一提?”
  张马夫苦笑,“就是跟了殿下您这许多年,才知道您不会玩法外开恩这套,提也没用。”
  七皇子看着张马夫,然后微微点了点头,“好。当年诬告我和江旷星结党的书信,是不是也是你偷出给太子的?只要有我二人书信原件,他手下绝不缺仿写刻印的人。”
  马夫不置可否,只是回答道:“小人也为江大人惋惜,但小人欠着太子殿下一条命。”
  七皇子沉默片刻,转头对方茧道:“我们要避开那群来救火的僧人,把他带到马棚。”
  两人绑住张马夫,绕进林间迂回,架着马夫到了马棚。
  放下张马夫,七皇子一刀柄砸下去,马夫晕在地上。七皇子看着地上的马夫,一动不动,思虑着。
  方茧道:“若留他,日后也可作为对抗太子的证据。”
  七皇子看向方茧,好像方茧脸上有什么,端详了一会儿,做出决定,单膝跪地,一刀割开了马夫的喉咙。
  方茧神色微露惊讶,看着七皇子在一边的粮草上擦干净匕首,然后放回刀鞘中,站起身来。
  “不能留。”七皇子道,“他不死,二哥就不会再信你。”
  方茧当下明了,谁知七皇子又接着做了一连串事:把匕首放回张马夫怀中,给这具尸体松绑,拿出其腰间火镰,点燃此人平时用的烟袋,烟杆放到他嘴边,然后又用剩下的火镰,把马棚的粮草给烧着了。
  他和方茧躲到远处,粮草密集,两人没走多远,马棚就火光冲天。远处,从崇礼寺赶来的僧众也到了,德望塔已经半身都是火,时不时有烧飞的焦黑木条飞下来,重重摔开,地上也已经是一片黑灰余烬。
  七皇子在地上抓了两手炭灰,然后示意方茧一起躲在旁边林中灌木间。
  摊开手中炭灰,七皇子道:“给我在脸上抹开,抹得像点,不然他们还以为我怎么逃的,搞不好就要怀疑我。”
  看着那两捧灰,月色下,火光映来,方茧没有动。
  七皇子脚尖踹了方茧脚边一下,又像劝降又像抱怨,口若悬河,“你难道还不算我的人?不听我的?那你帮我干嘛?有太子就没我,有我没他,我们水火不容!你想清楚没?赶紧的!我这不是自己看不到么,万一就一半脸是黑的也太假了。”
  方茧暗暗深吸一口气,掌心合在七皇子十指,把灰抹到七皇子脸上。塔中的火烧得更旺了,热浪阵阵奔涌,包裹着两人。
  “还有背后。”七皇子站起来,往自己身上拍了几把,又把方茧拉起来,把方茧的手拉到他背后。
  咬着牙关,方茧手掌抚过七皇子脊背,一道,又一道。
  “好了,”七皇子很满意,“对了,你还要踢我一脚,就小腿这里。我得告诉他们我逃到差不多五六层就自己跳下来了,摔伤了腿。”
  方茧皱眉,终于开口道:“我的一脚可是会把你骨头踢断的。”
  七皇子露出急躁神情,那种地痞模样又出现了,一脚踩在旁边斜斜的树干上,不耐烦道:“你这种武林高手不会控制力道的吗?就踢到淤紫半个月但是骨头不要断不行吗?你——我!”
  骂人话被剧烈的痛淹没,七皇子一掌摁在方茧肩上,死死攥着,方茧也不喊疼,解释道:“出其不意的话疼得少些。”
  “老子半条命都要被你这一脚踢没了……”七皇子咬着牙,在牙缝中泄露这几个字,恶狠狠瞪着方茧。
  方茧轻轻笑出声,“你让我踢的。”
  七皇子愣住,“我还未见过你笑。”许久,他又说了句,“可又像是见过的。”
  脸上的神情一下子消散,方茧恢复了平常神色。
  七皇子却不放过,细细看着方茧的脸,逼近,又把之前的疑问提出来:“告诉我,到底为什么,我都热到内衫湿透了,你脸上却没淌汗,既如此,那刚才塔里,你为什么汗流如注?”
  方茧不回答,向后撤了一步,七皇子一把抓住方茧手腕拉过来,神色阴冷,目光如炬。
  “该不会,这把火,跟你也有关吧?”
  方茧眼中,忽然起了雾气一般的什么情绪,七皇子一时竟找不到形容。绵软的,却有钝痛,好像结实一拳穿胸膛而过,人还在,心已跳不动了。
  他看着这眼神,手上失却力道,松开,作罢地摆手。
  “算了,你且去跟二哥复命吧。”再看过去时,方茧已不在原来的位置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晚大火,火势迅疾,崇礼寺僧众并未居于塔中,而在一里外的崇礼寺中居住,因此未受波及。
  七皇子归朝,言及车夫喂马时无事,在粮草边点燃烟袋,不慎火星溅射草堆中,导致大火,马夫也死于火中。
  由此被圣上责骂训斥,罚七皇子去尚元山山门下跪赔礼,求方丈谅解,并吃斋礼佛半个月,那之前不得回都城。
  朝会毕,太子回到行宫,独坐书房,月姬进屋奉茶,察觉太子愁眉不展,
  “七皇子被驱逐,不正是好事?”月姬问道,在太子身边坐下。
  太子搂着她,“你真是傻得像个孩子,我对七弟是什么心思,路人皆知,父皇会不知道么。”
  “那就是说,圣上怀疑您?”
  “怀疑?呵。崇礼寺乃是开国时圣祖主持修建,塔底下埋着鉴空高僧舍利,父皇去过多次,不可能不知道马棚与塔底相距至少一里路。我在各处征战时也用过火攻,粮草着火之迅疾旺盛,数里外可见火光。如果真是马棚先烧起来,即便来不及救,也不会延烧至此。这些,父皇不可能推测不到。”
  太子咬了咬牙,眯起眼睛,看着窗外晴秋通明,天蓝得刺眼。
  “如今焚毁,父皇不仅没有让人去彻查此事,而是直接认可老七说法,又把老七打发走,照样回崇礼寺待着。他这是在警告我,警告我他知道,警告我只要他还活着,我最好别再有所动作,乖乖等待。”
  月姬轻抚太子心口,“那就再等一等吧。”
  “等他再玩这套权衡术多少年?等七弟慢慢做大?”太子捏紧拳头,“我已经等得太久了。我手上,已经有太多人的血。我不悔此生行事如此,是这个王座不配让我再如此消耗自己。”
  这时,门客来报,引方茧进书房。太子屏退月姬后,方茧道:“禀报主上,景王从塔上跳下后,马夫前去查看死活,被景王发现他是奸细,软禁在马棚,我潜入其中将他灭口,点火烧了马棚。”
  太子冷冷道:“好。成或不成,他都不应该活着。”
  方茧顿了顿,问道:“殿下,是否还需要我继续监视七皇子?”
  太子点头,“继续监视,但不要行动,若无异常,每旬取解药时亲自向我汇报,不可用书信。你退下吧。”
  方茧跪地,“遵命。”起身后退几步,转身要走,忽然被太子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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